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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
十二
红馆，Dr.Weber已经在控制台边就位。
银发的德国医生正在调试设备，谢柏筠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目光落在舞台中央那个忙碌的身影上。
今天的岑霜看起来状态不错，眼睛亮亮的，跟工作人员说话时会不自觉地笑，露出浅浅的梨涡。
谢柏筠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谢总，设备调试完毕。”Dr.Weber用英语说，“可以请岑小姐开始评估后治疗了。”
谢柏筠点点头，对身边的助理说：“通知阿Ken，可以开始彩排。”
指令传下去，场馆里的灯光暗了下来。
聚光灯打在岑霜身上，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音乐响起。
今天的排练重点是三首快歌的走位和灯光配合。
岑霜在舞台上移动，动作利落精准，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抬手都卡在节拍上。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角，但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谢柏筠站在角落，目光始终追随着她，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声压数据。
第三首歌进行到一半时，侧门忽然被推开。
岑晨走了进来。
他今天没穿议员制服，而是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西装，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丝毫未减。
他走进来后站在谢柏筠旁边，目光扫过控制台，扫过舞台，最后落在岑霜身上。
谢柏筠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但只是微微侧头致意，便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台上的岑霜完全没注意到大佬来了。
她正全神贯注于一个高难度的连续旋转动作。
站定，动作干净漂亮。
“Good！”阿Ken在耳返里喊，“霜霜，呢个动作keep住！”
岑霜喘着气笑起来，比了个“OK”的手势。
一曲结束，灯光亮起。
岑霜弯腰撑着膝盖喘气，小唐立刻跑上台递水。
这时她看见了站在台下的岑晨。
“大佬？”岑霜顾不上喝水，抓着水就跳下舞台跑过去，“你点解会嚟？”
岑晨看着她满脸的汗，眉头微蹙：“路过，顺便睇下你排练成点。”
又是“路过”。
岑霜已经习惯了大佬这个万能的借口，笑嘻嘻地说：“今日状态几好喔！Dr.Weber调嘅参数好有用，我把声舒服好多。”
“嗯。”岑晨应了一声，目光却越过她看向谢柏筠。
谢柏筠正在和Dr.Weber讨论数据，两人都是背对着这边。
“谢总今日也来了？”岑晨状似无意地问。
“系啊。”岑霜点头，“Dr. Weber要做现场测试，他跟过来睇下，大佬你要不要同他打个招呼？”
“不用。”岑晨收回视线，“你继续排练，我坐一阵就走。”
“哦。”岑霜乖乖应道，转身跑回舞台。
岑晨在观众席第一排坐下，姿势放松。
十分钟后，中场休息。
岑霜又跑下来在岑晨旁边坐下，抱着水瓶小口小口地喝。
“大佬，你今晚返唔返屋企食饭？”她问。
“返。”岑晨说。
“知啦。”岑霜吐了吐舌头，“对啦大佬，我新歌编曲你听未？我觉得今次真系好正喔”
她又开始讲音乐，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控制台那边谢柏筠偶尔投来的目光。
休息时间结束，岑霜重新上台，岑晨站起身，准备离开。
经过控制台时，他脚步顿了顿。
谢柏筠刚好抬头，两人目光对上。
“岑先生。”谢柏筠先开口，语气礼貌。
“谢总。”岑晨点头，“舍妹的治疗辛苦你了。”
“应该的。”谢柏筠对着岑晨一脸正色道，“岑小姐很配合，恢复进度比预期好。”
“那就好。”岑晨看着他，眼神深了深，“谢总对医疗项目的投入超乎一般合作方的程度。”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谢柏筠表情不变：“谢氏在声学医疗领域是战略性投入，岑小姐的案例有标杆意义。”
岑晨没再多说，只留下一句“保持这个专业态度就好”便转身离开。
谢柏筠站在原地看着岑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缓缓收回视线。
他重新看向舞台。
岑霜正手舞足蹈跟灯光师比划着什么，表情生动，甚至跳起来做个示范动作，马尾在空中划出俏皮的弧度。
谢柏筠的唇角，再次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
傍晚，排练结束。
岑霜累得几乎走不动路，被小唐半扶半抱着送上车。
车子驶出红馆时，岑霜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忽然说：“小唐，我想食杨枝甘露。”
“霜姐，你喉咙唔可以食冻嘢……”
“一碗，就一碗。”岑霜转过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像只讨食的小狗，“我真系好想食……”
小唐败下阵来：“好啦好啦，我打电话叫餐厅送热的版本过嚟。”
“耶！”岑霜立刻笑了，哪还有半点疲惫的样子。
回到浅水湾老宅时，杨枝甘露已经送到。
岑霜抱着碗窝在沙发里。
她戴着耳机，里面播放的是Lunar刚刚发来的新音频。
这次的频率很特别，混合了雨声、风铃声，还有一种类似古琴泛音的空灵声响。
听完之后，整个人像被温柔的水流包裹，连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她点开聊天框。
霜糖：【新音频好正，听完个人松晒～】
Lunar：【睡前听效果最好。】
霜糖：【晚安～】
对话结束。
岑霜摘下耳机。
窗外的海浪声隐隐传来，和耳机里残留的白噪音混在一起，像温柔的摇篮曲。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是她在红馆的舞台上唱歌，台下是闪烁的星海。
声音清亮，穿透云霄，没有疼痛，没有疲惫。
只有音乐，和无尽的自由。
-
港岛另一端的酒店里，谢柏筠站在阳台上。
手机震动，陈序言发来的消息：“老谢，岑晨今天下午去了红馆怎么样，被未来大舅子视察的感觉如何？”
谢柏筠回复：“他很警惕。”
“废话，你这司马昭之心，都快写在脸上了。”
谢柏筠沉默。
“那怎么办？”谢柏筠打字，“放弃？”
“放弃你个大头鬼！”陈序言秒回，“我的意思是你别老往人家跟前凑，越凑越可疑。”
谢柏筠看着这段话，良久，回复：“知道了。”
他收起手机，转身走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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