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已经很难受了
楚瑾瑜犹豫了下，斟酌道：“儿臣以为大厦将倾或是争夺天下时，能臣更重要；太平年间，更需要听话的臣子。”
楚骁用指腹轻轻擦过白嫩的脸颊，“再想想，二者如何并存？”
小孩跪在他面前接受他的教导，身心也该都由他做主。
“儿臣以为，可以制定规则的框架，束缚住天才的能臣，利用繁琐的考核标准，限制他们的自由发挥，以便更好服务皇权，最后由帝王掌握生杀予夺。”
楚骁轻笑了下，把人拉起来，让小孩坐他腿上，按着对方的膝盖，“有没有跪疼？”
“疼。”可怜兮兮的声音。
“垫了三层毯子，也能把你跪疼，怎么这样娇气？”他手上给小崽子揉着膝盖，又有些好奇，上一世的自己是怎么把对方哄着去玩那些的。
就凭这一点疼都受不住的性子，他真把人按床上用软鞭，还不得哭晕过去。
“等天下一统后，军中将领，甚至是一些文臣，习惯了权力下放，难免会有出格的举动，你要想想，该怎么制约他们。”
“是，儿臣明白了。”软软的声音，让楚骁想把人按在身下。
樊城到夷陵山快马要五个时辰，御驾需行七个多时辰，酉时正（下午六点）才能到。
早在小崽子过来跪在他脚边时，楚骁就让内侍都下去，此刻马车里就他们两人。
如今他也不必时时担心小孩的伤会开裂，拿了只没用过的御笔放到对方嘴边，“咬着。”
楚瑾瑜：！！！
你又在抽什么疯！
说的什么鬼话！
“不听话？”楚骁拿笔杆拍了下闭着的嘴巴。
“不是……唔。”楚瑾瑜刚张开嘴，御笔就被放到他牙齿中间，让他进退两难，只能半张着嘴，眼神里充满了控诉。
被小崽子这副幽怨的表情逗笑，楚骁低声引诱道：“你现在咬着，一刻钟孤就给你取下来，要是磨磨蹭蹭的，就一直咬到用午膳。”
“自己选吧。”
楚瑾瑜：你有病吧！
这是什么特殊爱好！
给你当儿子事可真多！
他顺从地咬住笔杆，靠在父王怀里。
嘴巴合不住，口液有些咽不下去，他只能往后仰了下头，眼睛里都是水汽。
楚骁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将笔杆打湿，有些难耐，却还在忍受。
楚瑾瑜余光瞥着桌上的沙漏，等最后一滴沙子漏完后，如临大赦，把父王的手拉倒笔杆前，发出呜咽声。
楚骁取下御笔，用被打湿的笔杆在对方有些泛红的脸上轻拍了几下，“做得不错。”
楚瑾瑜：你脏不脏啊！
上面全是我的口水！
我要立刻马上净面！
躲过又要拍在他脸上的笔杆，抱怨道，“别拍了。”
“你自己的口液，也嫌弃？”楚骁知道小孩爱洁，召来内侍呈上清水，打湿绸巾，亲自擦掉小脸上的水渍。
“做得这么好，想让父王怎么奖励你？”
楚瑾瑜微微抬起脸，方便对方给他擦拭，“儿臣没什么想要的。”
不过咬了一刻钟的笔，他就要赏赐，未免显得他恃宠而骄。
“送你支暗探吧。”楚骁摸了下湿润的脸蛋，他要让小崽子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
“不用。”这让楚瑾瑜有些吃惊，连忙拒绝，暗探和亲兵不一样，暗探直属秦王，和暗卫一样，二者都是秦王手里最锋利也是最忠诚的一把刀，暗探在九州上空构建了一张巨大的情报网。
他不能去染指。
“儿臣现在的一切都是您给的。”他蹭了下带着薄茧的的指腹，“真的不需要暗探。”
“孤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你是世子，要学会怎么执掌“赏”和“罚”，让群臣敬畏你。”
楚瑾瑜：……
你春秋鼎盛，我和你争权，是想死吗！
古往今来，不懂得韬光养晦，锋芒毕露的太子，不是被赐死就是圈禁终身！
你放过我吧，万一你哪天昏庸地猜忌我，我不得“以死谢罪”！
他盘腿坐在地上，将下巴放在父王膝盖上，“您的好意儿臣明白，只是如今中州、兖州还有肃州还没攻下，暗探在您手里比在儿臣手里，能发挥更大的价值，也能少伤亡些大秦的将士。”
楚骁手搭在好看的脖颈上，拇指在上面一下下打转，小孩一再推拒，心里怎么想的，他不是猜不到，“孤不缺一支暗探。”
楚瑾瑜：那你厉害行了吧！
他真的不敢要，现下父王愿意宠着他，但帝王的权力都是不容他人染指的，一招不慎，失宠都是轻的，万一引来杀身之祸，他找谁说理去！
汉武帝在刘据七岁时，就立了太子，快四十年的父子感情还不是说杀就杀。
他若是刘据，就绝不会在还没登上大位时，就表现出和君父政见相左。
趴在父王膝上，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毛茸茸的小脑袋就乖乖地放在他膝头，楚骁也没催小孩，过了半晌，一个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声音才响起，“儿臣不想要，您换个赏赐，好不好？”
“不好。”
楚瑾瑜：……
求你放过我吧！
“求您了嘛。”他抱住对方的小腿，“要不儿臣咬着笔到午膳，您换个赏赐。”
楚骁轻笑了下，也没再强迫人，现在他硬给，只会让小孩心里不安，更不敢有一丝行差踏错，他将御笔拿手上，“张嘴。”
楚瑾瑜立刻打开嘴，白玉笔杆却没像刚才那样横在他牙齿间，而是长驱直入，往他口里探去。
“唔……别。”
冰凉的触感快要碰到他喉咙，他头向后仰去，后脑勺却被大手扣住，动不得分毫。
双手抱住父王的手臂，但没用力，对着对方摇头，眼里满是恳求。
暴君！
他要吐了！
楚骁却像是没看见对方的难受，故意在里面搅了两下，笔杆碰触到喉咙深处，按着小脑袋不许躲。
直到小孩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眶流下，他心里倏然疼了下，这孩子虽爱抱着他装可怜，却几乎没在他面前哭过，取出笔杆，拿了绸巾擦掉挂在眼皮上的泪珠，温声道：“别哭。”
“难受。”楚瑾瑜抓住父王的手，放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您都不疼儿臣了。”
“父王只疼你。”楚骁端起桌案上的蜂蜜水，舀起一勺喂到红唇边，看着小孩乖乖咽下。
喉咙深处想干呕的感觉散去后，楚瑾瑜开口道：“儿臣给您画幅画吧。”
他要远离这个暴君！
楚骁把地上的人拉起来，放在腿上，铺开宣纸，将御笔塞到小手里，“画吧。”
朱砂墨在白纸上渲染开，楚瑾瑜画得很慢，快一个时辰后，一朵艳红的牡丹绽放在纸上。
“这么擅长丹青？”楚骁有些惊叹，栩栩如生的花蕊，似乎可闻暗香涌动。
“儿臣以往闲暇时，会画院中的风景，打发时间。”他整整四年几乎都被钟子南关在府里，日以继夜地学这学那，只为能够博得秦王的关注，最后给娘亲报仇。
那时他夜深人静或是天刚拂晓，钟子南睡着时，他总爱画些花草或是往日看过的风景，以排心中的苦闷。
他提笔又快速画了只曾经爱跳到他院子里的小野猫，憨态可掬的小猫躺在葡萄架下。
楚骁静静望着小孩的侧脸，此时的对方，没了往日闹他时的活泼，静得像一滩水，心里似是压抑着悲痛，下一刻就要流泪。
“父王想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可以吗？”他下巴轻轻放在毛茸茸的发顶上，一手环着小孩的腰，突然惊觉腰肢不盈一握，怎么这么瘦？
楚瑾瑜重新拿起一张宣纸，画下住了快十年的小院，娘亲还在时，有一个葡萄架，他夏日爱坐在下面看书，只是后来再也没了那样悠闲的时光。
他会在院里摆上些瓷碗，喂跑来的野猫，他还收养过一只，但最终被扔掉。
宣纸上是一个生机盎然的小院，有猫嬉戏，有葡萄挂在架子上。
“这就是儿臣以前生活的地方。”他斜了下身子，好让父王能看见。
即便极力掩饰，楚骁还是看见对方发红的鼻尖，让他心疼。
“别难过，你失去的，父王都会加倍给你。”
楚瑾瑜扯出一抹笑，“都过去好久了，儿臣早不记得了，在您身边，儿臣一直很开心。”
父王对他很好，只是终究隔了层君臣，他也不敢真和对方胡闹。
就像刚才，他已经很难受了，却不敢把父王的手推出去，只能用眼泪让对方心软。
楚骁叹息了一声，今日他不该那么对小崽子，是他太心急了。
小孩显然还没有信任他，要是他强迫了人，才是真的把这孩子推得越来越远。
他得慢慢来，不能再急了。
“还想画什么？”他放缓了声音问。
楚瑾瑜想了想，他要是停下笔，难保对方不再折腾他，又蘸了点墨，画下记忆里一场战乱，“儿臣八岁那年，荆州被狄戎攻陷，当时守将弃城而逃，是他的夫人带领自己的侍女，拿起武器，保护了全城的老弱。”
“只可惜，后来她死在了齐军手里。”
楚骁专注地听小孩讲那些过去，他派了不少暗探去查对方的过往，但连年战乱，很多人和事都湮没在战火下，乔氏死后，小孩就像从人间消失般，直到锦城一战，出现在他身边。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