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画外

　　三月的雨总带着江南特有的缠绵，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梧桐巷的青石板，溅起细碎的水花，将老城区晕染成一幅朦胧的水墨画。沈知意的画展进入最后筹备阶段，这天下午她要去巷口的打印店取参展海报，出门时看天色尚好，只随手抓了一把小小的折叠伞。

　　林疏野在家赶稿子，写得正入神时，忽然听到窗外雷声隐隐，抬头一看，原本灰蒙蒙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沈知意出门时没带大雨伞，抓起自己的黑胶大伞就往门外跑。

　　巷子里的雨水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林疏野踩着水花快步往前走，远远就看到打印店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沈知意抱着一叠海报，小小的折叠伞根本遮不住她，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头发沾着水珠贴在脸颊上，睫毛上也挂着晶莹的雨珠，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依旧难掩眉眼间的温柔。

　　“知意！”林疏野快步跑过去，将黑胶伞稳稳举到她头顶，“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等我来接你？”

　　沈知意看到她，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以为雨很快就停了，没想到越下越大。”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海报，语气里带着一丝庆幸，“还好海报没湿。”

　　“你比海报重要多了！”林疏野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急切，脸颊微微发烫，连忙补充道，“我是说，别冻感冒了，你最近本来就累。”

　　沈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眼看向林疏野，女孩的头发也被风吹得有些乱，额前的碎发沾着雨丝，眼神却亮晶晶的，满是担忧。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帮林疏野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两人都下意识地顿了顿。

　　“知道了，下次一定等你。”沈知意的声音比平时更柔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两人共撑一把伞，慢慢往回走。黑胶伞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可林疏野还是下意识地往沈知意那边靠了靠，确保她能完全躲在伞下。肩膀不可避免地贴在一起，林疏野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知意身上传来的体温，还有淡淡的颜料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让人莫名安心。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脚边溅起小小的水花。巷子里的老人们都躲回了家，只有路灯在雨幕中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难分彼此。林疏野刻意放慢了脚步，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一点，让这份难得的亲密能多持续片刻。

　　“对了，画展的邀请函都发出去了吗？”林疏野没话找话，试图打破这份微妙的沉默，脸颊却依旧发烫。

　　“差不多了，就差几个老朋友。”沈知意的目光落在伞沿的水珠上，声音很轻，“到时候你一定要坐在第一排，最好的位置。”

　　“那当然，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林疏野笑着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心里却甜丝丝的。她能想象到画展那天，沈知意站在展厅中央，接受众人的称赞，而自己就坐在第一排，看着她闪闪发光的样子。

　　沈知意侧头看她，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眼神却格外明亮，像盛着星光。她忽然觉得，这样的雨夜，这样的同行，或许比画展本身更值得珍藏。“疏野，”她轻声唤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林疏野转头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沈知意的声音很柔，却带着沉甸甸的真诚，“从夏末到初春，从陌生到熟悉，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林疏野的眼眶微微发热，她别过脸，看着窗外朦胧的雨景，声音有些沙哑：“我也谢谢你，知意。有你在，梧桐巷的日子才变得不一样。”

　　回到家，林疏野连忙找出干净的毛巾递给沈知意：“快擦擦，别感冒了。”她又转身去厨房，“我给你煮点姜茶，驱驱寒。”

　　沈知意没有拒绝，坐在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林疏野忙碌的身影。女孩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认真的样子格外可爱。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袖子，又想起刚才共撑一把伞的亲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林疏野很快就端着两杯姜茶走了过来，递给沈知意一杯：“趁热喝，喝完身子就暖和了。”

　　沈知意接过姜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心里也暖暖的。她看着林疏野捧着杯子小口喝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不太习惯姜茶的辛辣，忍不住笑了：“是不是很辣？”

　　“有一点。”林疏野点点头，却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不过喝了对身体好。”

　　沈知意看着她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心里愈发觉得可爱。她放下杯子，伸手轻轻揉了揉林疏野的头发：“傻丫头，不想喝就别喝了，我给你拿果汁。”

　　“不用不用，我能喝。”林疏野连忙摆手，却没躲开她的触碰。沈知意的指尖很温柔，划过发丝的触感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脸颊又开始发烫。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发出温柔的声响。两人坐在沙发上，偶尔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安静地坐着，却并不觉得尴尬。灯光柔和，姜茶温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气息，像雨水般缠绵，让人沉醉。

　　沈知意看着林疏野泛红的脸颊，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她想把这个总是带给她温暖和快乐的女孩拥入怀中，想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想和她一起度过无数个这样的雨夜。但她还是忍住了，她知道，感情需要慢慢沉淀，她想给林疏野最好的，最安稳的幸福。

　　林疏野也偷偷看着沈知意，看着她温柔的眉眼，心里满是欢喜。她知道，她们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从朋友到恋人未满，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又充满了期待。她期待着画展那天，期待着她们的未来，期待着能和沈知意一起，把梧桐巷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温暖，越来越美好。

　　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了淡淡的微光。林疏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后天晴的天空，心里充满了希望。沈知意也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两人并肩看着窗外，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雨停了。”林疏野轻声说。

　　“嗯，雨停了。”沈知意转头看她，眼神温柔而坚定，“疏野，我们的日子，也会像这雨后的天空一样，越来越明亮。”

　　林疏野点点头，转头对上她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这一刻，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早已在雨声中悄然传递，在阳光下静静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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