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继承白月光的剑

　　翌日，天光微熹，砺剑谷中央演武场已是人声鼎沸。

　　三个月一次的宗门小比，对于入门未满一年的新晋弟子而言，是展示实力、检验修行、争取资源的重要机会。宽阔的演武场上，早已搭建起十座三尺高的青石擂台，呈环形分布。擂台四周，黑压压围满了观战的弟子，喧嚣声浪几乎要掀翻谷地上空的薄雾。

　　主持小比的，是砺剑谷三位传功长老中的周长老，一位面容清癯、目光如电的中年剑修。他身侧还站着数位执事弟子，负责维持秩序和记录胜负。

　　徐清晏背着慕珡，随着人流来到演武场外围。他今日换上了用贡献点新换的月白道袍，虽仍显朴素，却整洁利落。伤痕大多已愈合隐去，只余下眉骨一道浅疤和虎口处粗糙的茧子，见证着这两个多月来的艰辛。

　　他的出现，引来不少目光的注视。经过乱斗区的“凶名”传播，加上“特殊通道”和“道痕之体”的标签，他已算得上是新晋弟子中颇受关注的“名人”之一。只是这些目光中，好奇、审视、忌惮、不屑，兼而有之。

　　“看，徐清晏来了！”
　　“他还真敢来？听说赵师兄放话要在擂台上‘指教’他呢。”
　　“炼气三层……进步倒是快，但跟赵师兄比，还是天壤之别。”
　　“那柄黑剑看着就沉，不知道能不能在赵师兄手下走过三招？”

　　议论声传入耳中，徐清晏恍若未闻。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很快在靠近一号擂台的位置，看到了被数人簇拥着的赵干。

　　赵干今日一身锦缎滚边的月白长袍，腰悬一柄镶嵌宝石的华丽长剑，面如冠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矜持笑意，正与身旁几人谈笑风生，俨然是人群的中心。他似乎感应到徐清晏的目光，转头望来，眼神交汇的刹那，徐清晏清晰地看到了其中一闪而过的冰冷与嘲弄。

　　赵干旁边的王虎、李豹、孙猴儿等人，也都看了过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徐清晏移开目光，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静静等待小比开始。

　　辰时整，周长老腾身而起，轻飘飘落在中央一座稍高的观礼台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全场喧嚣：“肃静！”

　　演武场顿时安静下来。

　　“砺剑谷第一百二十七届新晋弟子小比，现在开始！”周长老目光扫过全场，“规矩照旧：抽签决定对手，擂台比试，点到为止，不可故意致残致死。认输、跌落擂台、丧失战力者判负。连胜三场者可入下一轮。最终前十名，依排名获得灵石、丹药、贡献点及入‘剑池’感悟机会等奖励。”

　　“现在，所有报名弟子，上前抽取签号！”

　　数百名新晋弟子依次上前，从执事弟子捧着的签筒中抽取竹签。徐清晏抽到的是“丁字七十三号”。按照规则，单号对双号，首轮他的对手将是“丁字七十四号”。

　　抽签完毕，执事弟子高声唱号，比试正式开始。十座擂台同时开战，金铁交鸣声、呼喝声、助威声顿时响彻全场。

　　徐清晏被分在第六号擂台。他没有急于靠近擂台，而是远远观察着其他擂台的比斗。大多数弟子修为在炼气二三层，剑法以《基础剑诀》为主，偶有家学渊源或天赋出众者，能使出些精妙变化，但整体水平在徐清晏看来，远不如乱斗区那些经验老辣的对手。

　　很快，第六号擂台的前几对比试结束，执事弟子唱号：“丁字七十三号徐清晏，对丁字七十四号刘松，上台！”

　　徐清晏解下慕珡，握在手中，稳步踏上擂台。对手刘松是个身材敦实、面色黝黑的少年，修为炼气二层巅峰，使一柄厚背砍山刀，看起来力气不小。

　　“徐师兄，请指教！”刘松抱拳，神色间并无轻视，反而带着几分凝重。显然徐清晏的“凶名”他也听过。

　　“刘师弟，请。”徐清晏还礼，持剑而立。

　　锣声一响，比试开始！

　　刘松低喝一声，踏步上前，厚背刀带着风声，一招力劈华山，直取徐清晏面门！势大力沉，走的是刚猛路子。

　　徐清晏不闪不避，直到刀锋临近，才脚下微错，侧身让过正面，同时手中慕珡如灵蛇出洞，迅疾无比地向前一“点”，宽厚的剑尖精准地点在刘松握刀的手腕内侧！

　　这一“点”，看似轻巧，实则蕴含了“截手式”断流截脉的劲力，更融合了“掠手式”的疾速。

　　刘松只觉手腕一麻，一股刁钻的力道透入，整条右臂瞬间酸软无力，厚背刀差点脱手！他大惊失色，慌忙后退。

　　徐清晏却没有追击，只是收剑而立。

　　刘松握着发麻的手腕，脸色变幻，知道自己与对方差距太大，那一剑若是再用几分力，或者刺向要害，自己已然落败。他倒也光棍，苦笑一声，拱手道：“徐师兄剑法高明，师弟认输。”

　　“承让。”徐清晏颔首。

　　首战，一招制敌！干净利落！

　　台下观战弟子一阵哗然。虽然知道徐清晏有些本事，但如此轻易地击败同阶对手，还是让人有些意外。尤其那看似笨重的黑剑，在他手中竟能如此迅捷精准。

　　一号擂台附近，赵干眯了眯眼，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王虎连忙附和：“不过是仗着剑重欺负力气小的，碰到真正的快剑或者修为高的，他那点伎俩就不管用了。”

　　徐清晏下台后，继续观察其他比试。他发现赵干也在第一轮出场，对手是个炼气三层的弟子。赵干甚至没有拔剑，只是用剑鞘随意点了三下，便封住了对手所有攻势，最后一鞘将对手扫落擂台，轻松取胜，引得一片喝彩。那份举重若轻、居高临下的姿态，确实彰显了炼气五层巅峰的强大实力。

　　首轮比试持续了约一个时辰，淘汰近半弟子。第二轮很快开始。

　　徐清晏这次的对手是个炼气三层中期的剑修，身法灵活，剑走轻灵，一上来就展开游斗，显然知道慕珡沉重，想要以快打慢，消耗徐清晏的体力。

　　然而，经历了乱斗区无数场围攻磨砺的徐清晏，对这种游斗战术早已司空见惯。他不再像首战那般追求速胜，而是稳扎稳打，将“环手式”的防守演绎得淋漓尽致。

　　沉重的慕珡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一面移动的城墙，无论对手的剑从哪个角度刺来，总能被宽大的剑身或恰到好处的格挡拦下。偶尔剑势一转，沉重的拍击或截打，便能逼得对手狼狈后退，打乱其进攻节奏。

　　那剑修越打越心惊，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攻击一块会移动的厚重铁砧，不仅徒劳无功，每次兵刃相接反震之力都让他手臂酸麻。而徐清晏的气息却始终平稳，步伐沉稳，不见丝毫慌乱。

　　三十余招后，那剑修久攻不下，心浮气躁，露出一个破绽。徐清晏眼中精光一闪，慕珡骤然由守转攻，一记朴实无华的直刺，剑速却在瞬间暴增！正是“掠手式”疾刺与“崩手式”爆发力的结合！

　　那剑修仓促横剑格挡，却被慕珡沉重的剑尖点中剑脊，一股凝练的巨力透来，他再也握不住长剑，“铛啷”脱手，整个人也被震得踉跄后退，跌坐在地。

　　“我……认输。”剑修满脸羞惭。

　　徐清晏收剑：“承让。”

　　第二轮，依旧胜得稳健从容。台下观望的弟子们，神色越发认真起来。这个徐清晏，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缠。

　　赵干在第二轮同样轻松取胜，甚至依旧没有拔剑。他的目光不时瞟向六号擂台，看到徐清晏的表现，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些。

　　两轮过后，还剩六十余人。接下来是第三轮，连胜三场者即可进入下一阶段排名战。

　　徐清晏第三轮的对手，是个炼气四层初期的壮汉，使一对八角铜锤，走的是力量刚猛的路子，修为和武器都似乎克制重剑。

　　“徐师弟，你这黑铁疙瘩，怕是要被我这对铜锤砸扁了！”壮汉瓮声瓮气地笑道，眼中战意熊熊。

　　“请师兄赐教。”徐清晏神色不变。

　　锣响，壮汉咆哮一声，双锤挥舞，如同旋风般砸来！势大力沉，擂台地面都微微震颤！

　　徐清晏没有硬接，脚下步法展开，在擂台上游走起来。他的步法沉稳中带着灵动，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铜锤最猛烈的砸击，同时慕珡如同毒蛇吐信，不时点、刺、撩向壮汉的手腕、肘关节等发力关键处。

　　壮汉力大锤沉，但灵活性稍逊，被徐清晏这种“避实击虚”的打法弄得有些烦躁，怒吼连连，锤风更猛，却总差之毫厘。

　　二十余招后，壮汉一记双锤贯耳砸空，力道用老，中门微露。徐清晏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身形猛地前冲，不再躲避，慕珡由下而上，一记凶悍无比的“崩手式”上撩，剑脊狠狠拍在壮汉右手铜锤的侧面！

　　“铛——！”

　　震耳欲聋的巨响！壮汉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锤上传来，右手铜锤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擂台！他本人也被带得向右侧踉跄。

　　徐清晏得势不饶人，脚下步伐连环，慕珡顺势横拍，剑身拍在壮汉左侧铜锤上，将其荡开，同时左肩沉撞，合身撞入壮汉怀中！

　　“嘭！”

　　壮汉被撞得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擂台边缘，左手铜锤也“哐当”落地。

　　“承让。”徐清晏收剑后退。

　　壮汉愣了片刻，才爬起身，挠挠头，倒是爽快：“徐师弟好本事！力气不输我，技巧更胜十倍！我服了！”说完，捡起铜锤跳下擂台。

　　三战三胜！徐清晏顺利进入下一轮！

　　台下观战弟子中，惊叹声渐起。
　　“这徐清晏，竟然连败两个炼气三层，一个炼气四层！”
　　“他那重剑用得太老辣了，防守密不透风，反击又狠又准！”
　　“看来乱斗区的传言不虚，真是个实战派！”
　　“不过下一轮就是排名战了，剩下的都是高手，他怕是走不远了。”
　　“你们看赵师兄的脸色……”

　　赵干此刻已经结束了第三轮比试（同样未拔剑），正冷冷地看着徐清晏所在的擂台方向。徐清晏的表现，显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原本以为，徐清晏能撑过两轮就不错了，没想到竟能击败炼气四层的对手进入排名战。

　　“倒是小瞧你了。”赵干低声自语，眼中寒光闪烁，“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经过短暂休整，排名战开始。剩余三十余名弟子重新抽签，两两对决，胜者晋级，败者根据表现确定后续排名。

　　徐清晏抽到的签号靠后，得以先观察几场比试。排名战中，炼气四层弟子已成主流，甚至出现了几位炼气五层的佼佼者。战斗明显更加激烈，剑法也更加精妙，各种家传或私下习得的剑招开始出现。

　　赵干在排名战首轮，终于拔出了他的佩剑——一柄寒光四溢、灵气逼人的上品法器长剑。他的对手是个炼气四层巅峰的弟子，剑法不弱，但在赵干面前，仅仅支撑了十招，便被一剑挑飞兵器，败下阵来。赵干展现出的精妙剑法和浑厚灵力，引起阵阵喝彩。

　　终于，轮到徐清晏上场。

　　“丙字十九号徐清晏，对丙字八号孙铭，四号擂台！”

　　徐清晏登上四号擂台。对手孙铭，是个身材高瘦、眼神锐利的青年，修为炼气四层后期，使一柄细剑，剑身泛着淡淡的青色光泽，显然也非凡品。

　　“徐师弟，你的比赛我看了。”孙铭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重剑防御很强，反击果断。不过，我的‘青影剑’以快、诡著称，你的防守，未必跟得上。”

　　“请孙师兄赐教。”徐清晏依旧平静。

　　锣声响起！

　　孙铭动了！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道青烟，细剑刺出，剑光如雨，瞬间笼罩徐清晏周身数处要害！速度之快，远超徐清晏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

　　徐清晏心头一凛，不敢怠慢，慕珡瞬间舞动，“环手式”全力展开，配合沉稳步伐，在身前布下一道道厚重的剑幕。

　　“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打芭蕉的撞击声响起！孙铭的剑快如鬼魅，从各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来，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徐清晏防守的薄弱处。徐清晏将慕珡挥动得水泼不进，凭借重剑的宽度和重量，勉强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但仍有几剑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割裂了道袍，留下浅浅血痕。

　　好快的剑！好刁钻的角度！

　　徐清晏压力大增，只能全力防守，一时竟被压制得无法反击。台下观众看得屏息凝神，都为徐清晏捏了把汗。

　　“我就说，遇到真正的快剑，他那笨重的剑法就不行了！”王虎在台下嗤笑。

　　赵干也微微颔首，孙铭的剑法确实不错，足以逼出徐清晏的极限了。

　　擂台上，徐清晏心神高度集中。孙铭的剑虽快，但力量不足，难以真正突破慕珡的防御。他在等待，等待孙铭久攻不下、气息转换的瞬间。

　　二十招……三十招……孙铭的剑势依旧迅疾，但徐清晏敏锐地察觉到，其剑光之间的衔接，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滞涩——那是灵力运转和招式转换不可避免的间隙！

　　就是现在！

　　徐清晏眼中厉芒一闪，在挡住孙铭一剑的同时，脚下猛然发力，不再后退，反而向前踏出半步！同时，一直处于守势的慕珡，骤然由下而上，划出一道沉重暴烈的弧线！

　　不是“崩手式”，而是融合了“截手式”断流劲与“掠手式”疾速的逆撩！剑速在瞬间爆发！

　　这一下变守为攻，出乎所有人预料！孙铭正待变招，却见那黑沉沉的剑影已撩至胸前，速度竟不比他的细剑慢多少！他骇然回剑格挡。

　　“铛！”

　　细剑与重剑相交！孙铭只觉一股沉猛如山的力量传来，细剑被高高荡起，中门大开！

　　徐清晏得势不饶人，慕珡顺势下劈，转为最纯粹的“崩手式”，当头砸落！虽无黑风崖上那决死一搏的惨烈气势，却更加凝练沉雄！

　　孙铭勉强侧身，避开头颅要害，慕珡沉重的剑脊擦着他的右肩砸落！

　　“嘭！”

　　孙铭闷哼一声，右肩剧痛，仿佛被铁锤砸中，整个人斜着摔了出去，在擂台边缘滚了几圈才停下，手中细剑也已脱手。

　　“承让。”徐清晏收剑，呼吸微促。这一战赢得不轻松，孙铭的快剑给了他很大压力，也让他对“快”与“重”的结合有了新的体会。

　　孙铭脸色苍白，捂着右肩站起来，苦笑道：“徐师弟好厉害的瞬间爆发……我输了。”他能感觉到，徐清晏最后下劈时收了力，否则他的肩膀恐怕要碎掉。

　　四战四胜！徐清晏闯入前二十！

　　台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击败孙铭这样的快剑好手，徐清晏的实力再次得到证明。不少原本轻视他的人，神色都变得郑重起来。

　　赵干的脸色，则彻底阴沉下来。徐清晏的成长速度，超出了他的预计。

　　接下来的两轮排名战，徐清晏遭遇了更强大的对手。

　　第五战，对手是个炼气五层初期的刀客，刀法大开大阖，灵力浑厚。徐清晏苦战五十余招，凭借重剑防御和关键时刻“崩手式”的爆发，以轻伤代价，险胜一招，将对手逼落擂台。

　　第六战，对手是个炼气五层中期的女剑修，剑法轻灵缥缈，身法如风，极难捕捉。徐清晏陷入苦战，防守得异常艰难，身上添了多处伤口，最后凭借对战场节奏的把握，诱使对方强攻，以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为代价，换得近身机会，一记肩撞配合剑柄反磕，将女剑修撞下擂台，惨胜。

　　六战全胜！徐清晏拖着受伤的左臂，浑身浴血，却挺直脊梁，昂然立于擂台之上时，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无论之前如何看待他，此时此刻，这份坚韧不拔的战绩和意志，赢得了大多数弟子的尊重！

　　“前十六强！这徐清晏，竟然杀进了前十六！”
　　“炼气三层，连败四层、五层……这越阶战斗的能力，太可怕了！”
　　“那柄黑剑，简直神了！”
　　“看来‘特殊通道’选他，不是没有道理啊！”

　　听着周围的议论，赵干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徐清晏不仅没被提前淘汰，反而一路高歌猛进，闯入了前十六！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废物！都是废物！”赵干心中怒骂，看着徐清晏在执事弟子帮助下包扎伤口的身影，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周长老高坐观礼台，目光落在徐清晏身上，也微微颔首，对身旁一位执事低语了几句。

　　短暂休整和治疗后，前十六强诞生。接下来，将是更加残酷的淘汰战，直至决出前十排名。

　　抽签结果很快公布。

　　徐清晏看着手中的签牌，上面写着一个名字：赵干。

　　终于，对上了。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两人身上。期待、兴奋、担忧、幸灾乐祸……各种情绪弥漫。

　　赵干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锦袍，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矜持而冰冷的笑意，一步步走向中央最大的那座擂台。

　　徐清晏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握紧慕珡，也迈步向擂台走去。

　　两人在擂台两侧站定。

　　赵干打量着徐清晏染血的道袍和包扎的左臂，轻笑道：“徐师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没想到你能走到这里。可惜，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免得待会儿刀剑无眼，伤得更重。”

　　徐清晏平静地看着他：“赵师兄，请赐教。”

　　“冥顽不灵。”赵干摇头，缓缓抽出那柄寒光四溢的长剑，剑尖指向徐清晏，“我会让你明白，投机取巧和真正实力的差距，有多大。”

　　周长老亲自为这场焦点之战敲响了开战锣！

　　“铛——！”

　　锣声未落，赵干已然出手！

　　没有试探，一出手便是凌厉杀招！剑光如匹练，撕裂空气，带着刺骨寒意，直刺徐清晏咽喉！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超之前所有对手！炼气五层巅峰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徐清晏瞳孔骤缩，慕珡横栏，全力格挡！

　　“铛——！”

　　震耳欲聋的爆响！徐清晏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传来，双臂剧震，虎口本就未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整个人“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胸口气血翻腾！

　　好强的力量！好精纯的灵力！

　　差距，确实巨大！

　　赵干得势不饶人，剑势展开，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他的剑法并非单一的快或猛，而是兼具精妙、迅疾、雄浑！剑光霍霍，笼罩徐清晏周身要害，每一剑都蕴含着足以开碑裂石的灵力！

　　徐清晏将“环手式”催动到极致，结合步伐，死死防守。慕珡舞动如风，在身前布下重重剑幕。

　　“铛！铛！铛！铛！……”

　　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擂台，火花四溅！徐清晏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赵干狂暴的攻势下苦苦支撑，步步后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左臂的伤口因剧烈震动不断渗血，很快染红了包扎的布条。身上又添了几道新的剑伤，虽然不深，但鲜血淋漓，看起来惨烈无比。

　　台下观战弟子看得心惊肉跳。
　　“差距太大了！完全被压着打！”
　　“赵师兄的‘寒星剑诀’果然厉害！听说已经是小成境界！”
　　“徐清晏能撑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是炼气五层巅峰对三层，灵力、剑法、经验全面压制。”
　　“看来要结束了……”

　　王虎等人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赵干则越打越从容，嘴角噙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意。他要慢慢折磨徐清晏，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惨败，彻底摧毁他的信心和尊严！

　　徐清晏此刻心神完全沉入战斗之中。外界的声音、身上的疼痛，似乎都离他远去。他的眼中，只有赵干那变幻莫测的剑光；耳中，只有剑锋破空的尖啸和碰撞的巨响。

　　压力！无穷的压力！

　　但这压力，却也如同磨刀石，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感悟、实战的积累、以及内心深处那股不屈的意志，疯狂地挤压、淬炼！

　　他感觉掌心那些沉寂的“道痕”，在生死压力的刺激下，开始微微发烫，与他剑中那苦苦支撑却始终不散的沉凝“势”隐隐呼应。

　　防守……防守……不能只防守！

　　陆黎师兄说过：守中藏攻，攻即是守！

　　赵干的剑虽强，但并非无懈可击！他的高傲，他的戏谑，本身就是破绽！

　　徐清晏咬紧牙关，在赵干又一剑刺来时，不再单纯格挡，而是脚下步伐陡然一变，侧身滑步，慕珡贴着对方剑身向前“抹”去，同时身体微侧，以左肩受伤处硬受了赵干剑柄的一次撞击，换来了一瞬间的近身！

　　“找死！”赵干眼中厉色一闪，左手并指如剑，点向徐清晏胸口要穴！

　　然而徐清晏仿佛早有预料，慕珡沉重的剑柄末端，在间不容发之际向上反撩，精准地撞在赵干的手腕上！

　　“啪！”

　　赵干手腕一麻，指力顿消。他心中微惊，没想到徐清晏在如此劣势下还能反击，而且如此精准狠辣！

　　就在他微怔的刹那，徐清晏眼中血光一闪，一直被压抑的、属于“崩手式”的那股惨烈决绝的“势”，轰然爆发！混合着掌心“道痕”传来的那股微弱却奇异灼热的力量，尽数灌注于慕珡之中！

　　“崩山——！”

　　他喉咙里迸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不再是“雷音”，而是“崩山”！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阻碍都彻底崩碎！

　　慕珡化作一道沉重无比的黑影，舍弃所有变化，带着一往无前、同归于尽般的惨烈气势，朝着赵干当胸撞去（并非劈砍，而是类似枪矛的冲撞）！这一击，几乎抽空了他体内剩余的灵力和全部精气神！

　　赵干脸色终于变了！他从这一击中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那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凝聚到极点的意志冲击！

　　他不敢怠慢，寒星长剑瞬间回防，剑身横拦，灵力狂涌！

　　“铛——！！！”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撞击声，如同闷雷炸响！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席卷开来，吹得近处观战弟子衣袂飞扬！

　　赵干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剑上传来，长剑剧烈弯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闷哼一声，脚下“蹬蹬蹬”连退五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擂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体内气血翻腾，握剑的右手虎口竟也崩裂渗血！脸上那从容戏谑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怒交加！

　　而徐清晏，则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口中喷出一股血箭，重重摔在擂台边缘，慕珡脱手飞出，“哐当”落在不远处。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牵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涌出，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厥。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的景象。

　　赵干……被击退了？还受了伤？虽然只是虎口崩裂，但对他而言，已是奇耻大辱！

　　而徐清晏，竟然在绝境中爆发出了如此恐怖的一击！那一剑的气势，让许多炼气中期的弟子都感到心悸！

　　“这……这怎么可能？”王虎等人傻眼了。

　　观礼台上，周长老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擂台上挣扎的徐清晏，尤其是他刚刚持剑的右手（虽然虎口崩裂流血，但并无异样）。

　　赵干稳住身形，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又看向不远处几乎失去战斗力的徐清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怒到了极点！他竟然被一个炼气三层的废物，当众击伤逼退！虽然对方付出的代价更惨重，但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你……找死！”赵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杀机暴涌，再不顾什么“点到为止”，寒星长剑一振，就要扑上去补上致命一击！

　　“够了！”

　　一声冷喝如同九天寒冰，骤然响起！同时，一股无形却浩瀚如渊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擂台，将赵干前冲的身形硬生生定在原地！

　　一道挺拔如剑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擂台边缘，正是陆黎！

　　他面如寒霜，目光如冰冷的剑锋扫过赵干：“胜负已分，还想下杀手？砺剑谷的规矩，你不懂？”

　　赵干被陆黎的气势所慑，浑身冰凉，满腔的杀意和怒火瞬间被浇灭大半，只剩下一丝不甘和畏惧。他认得陆黎，这位可是谷主亲传，宗门真传弟子中的翘楚，地位远非他能比。

　　“陆师兄……我……”赵干想辩解。

　　“闭嘴。”陆黎看都懒得看他，径直走到徐清晏身边，俯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眉头微皱。他取出一枚清香扑鼻的丹药，塞入徐清晏口中，又运起灵力，护住其心脉。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散开，迅速滋养着徐清晏受损的经脉和内腑，稳住了他的伤势。

　　徐清晏艰难地睁开眼，看到陆黎，嘴唇动了动：“陆……师兄……”

　　“别说话，调息。”陆黎语气依旧冷硬，但动作却不容置疑。他扶起徐清晏，又凌空一抓，将不远处的慕珡摄回手中，递给徐清晏。

　　这时，周长老也飞身落在擂台上，看了看徐清晏的伤势，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赵干，沉声道：“此战，赵干胜。不过，赵干，你最后欲下杀手，违背比试规则，本该严惩！念你初犯，且未造成严重后果，扣除此次小比所有奖励，并罚贡献点五百，禁足思过崖十日！可有异议？”

　　赵干身体一颤，心中憋屈愤怒到了极点，却不敢反驳，低下头：“弟子……遵命。”

　　周长老又看向徐清晏，目光缓和了许多：“徐清晏，越阶而战，意志可嘉，剑势初成。虽败犹荣。你伤势不轻，先下去好生疗养。小比排名，依你表现，定为第十一名，可获得相应奖励。”

　　第十一名，仅差一步便可进入前十，获得入“剑池”感悟的宝贵机会。但能获得这个名次和肯定，对于徐清晏而言，已是极大的认可。

　　“多谢……长老。”徐清晏虚弱道。

　　陆黎扶着他，对周长老微一点头，便带着徐清晏直接离开了擂台，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擂台上下，依旧一片寂静。

　　赵干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惊诧、同情、讥讽、幸灾乐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当众抽了无数个耳光。他不仅没能如愿碾压徐清晏，反而被对方拼死一击所伤，更因此被剥夺奖励、罚款禁足！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颜面尽失！

　　“徐清晏……！陆黎……！”他心中疯狂咆哮，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

　　而其他弟子，则沉浸在刚才那场惨烈而精彩的对决中，议论纷纷。徐清晏这个名字，以及他那柄黑铁重剑和最后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必将深深烙印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特殊通道”的徐清晏，用他的鲜血和剑，在砺剑谷小比中，真正刻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艰难险阻，至少今日，无人再敢轻视这个“道痕之体”的持重剑少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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