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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
荧看着远处,眼皮耷拉下来,又睡着了。
弦长月陶醉了半天,傍晚时分,总算停下。
她抬手轻拍翊的脑袋:“今天我教你的招数记住了吗?”
翊回想一番,那时弦长月握着她的手挥剑,既不像在雨山时观摩老虎捕猎,也不像在陵州看三月舞剑,自己没有看清全貌,只是凭感觉记住了一些动势。
“记住了一些。”翊抬手比划了几个动作。
弦长月点点头,手往后一握,抽出骨剑,往前一挥,脚下用劲,猛然起跳,瞬接一凌厉横劈,一剑快似一剑,刺挑劈压,行云流水,剑气带起风吹树叶,林木摆动。
翊认真地盯着,眼珠随剑而动,亦随剑停下。
“我明天来考你——”说完,弦长月不等回答,收剑入鞘,不知从哪摸出一罐酒,大灌一口,舒服喟叹一声,抬脚就走。
翊抬手朝师父离去的背影挥了挥,弯腰捡起一刚刚被弦长月劈下的树枝,回想着缓慢舞动起来。
她身上挂着的法器,干粮和灵石随着动作碰撞又分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芽担心那些累赘影响翊的练习,趁她短暂停顿的瞬间,伸出根须,将东西取下,放在一旁,然后抽出一空白纸张,学着黑耀那般在纸上画起来——黑耀记录边云,自己也要记录翊。
翊一遍比一遍熟练,汗水从额头滴下,灯笼的微光透过晶莹的汗珠,将黑暗的七玉山变得暖黄。
“我可以连贯起来了!”翊将树枝好好放在桌上,开心地蹦起来。
芽画卷上明亮喜悦的双眼与眼前的女孩重合,一人一草开心得在原地蹦跳。
晨光透过雾气照在山上,翊一早就起床了,她拿着昨日的小树枝,在弦长月眼前舞动,还带着些生疏,却也算流畅。
弦长月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接下来。”她将一摞用麻绳捆起来的书放在地上“继续练,每日早晨先挥剑一千下,再练昨日的剑法,然后绕山跑圈,跑到力竭为止,从起床开始,挂上你的灵器灵石还有这些书。”
“所以师父不给我乾坤袋不是因为你不会做,也不是因为没钱,是因为要让我负重锻炼吗?”翊恍然大悟,三月也会给自己安排负重锻炼。
至于乾坤袋,之前在陵州,紫苑大姐头给的灵器都是自己搜罗材料做的,他们毕竟是乞丐身份,还需要攒钱买房,所以买不起乾坤袋,也没有人会做,所以从那时开始,他们给的灵器啥的都是挂在身上。
来七玉山后,圣鐧大姐头和师父经常给自己塞东西,自己都快挂成长满果子的树了,两人也没给她乾坤袋放东西。
“对啊,不然我给你那么多灵石做什么,那玩意可重了。”弦长月笑起来,露出一侧的小虎牙。
“我不会每天来监督你的,你要自觉哦,小翊翊~~”交代完事情,弦长月再次当起甩手掌柜,她一向都是这么当师父的,随意交代两分钟,然后“失踪”个几个月,又回来验收。
从那之后,弦长月果不其然再次失踪,圣鐧时不时出现给翊做点好吃的,七玉山恢复平静,或许是觉得没趣,荧也不怎么出来了。
翊每日早早起床,吃过早餐就开启挥剑,练剑,跑圈的循环,睡觉的地方不再拘泥于床,力竭后支架如荧一般眼睛一闭,一躺就开始呼呼大睡。
她不像荧那般有鲜花接住身躯,每次都是芽用根须来接,芽还会贴心地掏出清洁符给翊贴上。
七玉山的嫩芽逐渐变得更绿,蝉鸣开出现在午后,翊换上了薄纱衣物,每日锻炼结束,衣服都像浸了水,芽的“头发”也变得有些蔫黄。
翊的皮肤依旧白皙,身躯却多了许多肌肉,别说幼童中了,在青年中都可以说的上威猛强壮,孔武有力。
看上去能一拳把树捶倒,身量也高了不少。
失踪许久的弦长月抱着冰凝石出现,她整个人变得懒洋洋的,像一条奇怪的虫子,趴在石头上蹭来蹭去。
弦长月早已没了□□,这冰凝石自然也是为徒儿准备的,但她总喜欢这样,哪怕吃不出味道,感知不到清凉,也要吃,也要躺。
“很好很好,接下来你就可以开始在剑法中加上点灵力了。”弦长月趴在石头上,闭着眼开口。
翊蹲在冰凝石边上,额头上不再冒出汗珠,舒服得闭上眼睛:“可是我不能吐纳灵力呀。”
弦长月坐起来,捏了捏翊结实的肌肉:“哼哼,你现在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已经很棒了。”她捏了又捏,爱不释手。
“我们虚体有裂口,你呢,暂时做不到将灵力留在体内,但也可以将灵力吸进来。”弦长月开口解释。
“但很快便漏出去了。”翊皱眉。
“没关系,你知道体修怎么修炼吗,他们通过虚体,将灵力留存在肌肉中,你虽不能将灵力留住,却可以通过将灵力先引入肌肉,提升灵力的留存时间,但这需要强劲的体魄。”弦长月继续说。
“可还是留不住灵力不是吗?”翊歪头疑惑。
“留不住就不留,只要你不断地吐纳灵力,而灵力逸散的速度又很慢,那你的体内就永远可以有能用的灵力,你只需要抓住灵力到达每一块肌肉,以及流过虚体的那一瞬间,然后,用出来!”弦长月一拳击在边上的树上,粗壮的大树瞬间裂开,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掀起一阵泥土。
“就像这样,灵力流过我手臂肌肉的一瞬间,我打了出去。”弦长月抽剑将树干迅速砍成一堆柴火。“而灵力流经我虚体的那一刻,我便挥剑。”
“如果,边上没有灵力呢?”翊继续提问。
“哼哼,这就体现出虚体裂开的好处了,哪怕你直接吸纳浊气和魔气,他们也会随着你的动作溜出去,没有灵力,就用浊气和魔气,不过嘛——最好带个面具再用,容易被当成邪修。”弦长月懒懒开口。
翊:“一直不停地吸纳灵力浊气什么的,一边还要感知它的流动,还要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用出适当的灵力啥的,怎么才能同时做到这些?我光是吸纳灵力,就很费劲了。”
翊抱紧冰凝石,眼里全是渴望:“我要练习什么心法才能做到?”
“我是写过这种心法啦,但我已经两百年没用了,我之前的徒弟们又都是正常人.......这个,我早就忘记了心法内容了,嗯.......你先练练吸纳灵力,让灵力留住久一点,我去问问我的徒子徒孙,有没有哪个门派有珍藏我的这本著作。”弦长月有些心虚,刚才的自信荡然无存,她刚刚压根没想起心法这回事,毕竟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收徒弟了。
翊:“那我还需要每日挥剑跑步吗?”
弦长月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开启阵法走了。
翊眨眨眼,往本就紧巴巴的日程里加上了新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弦长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很不幸,那本本不具有普适性的心法并没有被自己拿出去,各大门派想收藏也收藏不了,她活得太长了,早忘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弦长月无奈:“唉,内什么,我再去找找看,反正这段时间你也没法练,跟圣鐧出门溜达吧,多学学她的剑法......”
于是,在外奔波的圣鐧被师父一铃铛召回,带着小师妹和她的两个好朋友出门了。
圣鐧最近在外帮忙清除那场药人灾难后留下的浊气,大多城镇都已重建,从外部看,已经看不出遭遇过劫难。
但,人心口的伤痛比外物的破坏更难愈合。
许多城镇人口骤减,空出许多房子和商铺,一些大的商铺已经重新开张,规模小一些的还在整顿。
飘扬的白布,门庭上的白灯笼,一口口放在门口的棺材,或哭泣或麻木的人们,是这些城镇的共同点。
街上不再有叫卖声,摆摊的小贩们大多垂着头,若不是为了生存,他们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摆摊。
满城的寂静让翊停下叽叽喳喳,她似乎应该悲伤,心里却没太多感触,那场灾难对她来说已经过去,死去的同伴都已往生,活着的也都有了新的去处,悲伤的陌生人勾不起她的情绪,停止说话仅仅是因为模仿不再回答问题的大姐头。
她望着被白色覆盖的城镇,终于在小摊上找到一抹别的颜色,是冰糖葫芦,那小贩低着头,举着插冰糖葫芦的糖葫芦棍,站在角落。
“大姐头,我可以吃那个吗?”翊扯扯圣鐧的衣袖。
“当然可以。”圣鐧走过去,跟小贩买了两根,给了翊和芽。
小贩苦笑两声,似乎是憋了太久,急需找人倾诉:“害,总算是开张了,我也只会做点糖葫芦了,家里生病的女儿需要钱,但这时候,又有几人会有心思吃糖葫芦呢?怕是吃到嘴里也是苦的。”
圣鐧沉默片刻,给小贩多塞了些钱。
翊不解:“糖葫芦怎么会苦呢?分明是甜的。”
圣鐧低头看向开开心心吃糖葫芦的翊,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大家都很难过,死了很多人,你,感受不到吗?”
“感受到了。”翊抬头回应。
圣鐧想自己应当是想多了,师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她只不过是觉得糖葫芦很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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