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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学堂
叶叙白虽被调走,但在他的举荐下,裴玄生成了紫阳县的县令,故姜司遥依旧是私人幕僚。
因南国有规定,为官者不能从商,故他只好把私塾关掉。但为了紫阳县的教育,他大力发展县学,鼓励更多人来县学念书。
而在姜司遥的提议下,县学单独开设女子学堂。虽然南国的民风还算开放,民间也有不少女商人、女大侠的传奇故事,但因科举考试并不对女子开放,所以大多数南国女子不识一字。
虽然女子如今也无法参加科考,但姜司遥依旧觉得开设女子学堂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过学堂虽开起来,但无人来上课。大家觉得送自己女儿来上课不仅无用还浪费时间,不如让她在家做饭、洗衣、织布,尚对家中还有些用处。
但相反的,因叶叙白发展县学减免学费,大家都迫不及待得把自己的儿子送了过来。
姜司遥看着人头攒动的男子学堂,又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女子学堂叹气。虽然她完全能理解大家为什么不送女儿来念书,毕竟送儿子念书有考取功名的希望,而送女儿念书那是很奢侈的事,是达官贵人才有资格做的。
但,一个人都没有,这远远超出了姜司遥的期望,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姜司遥明白症结还是在科举考试上,如果女子也能参加科考入仕,那这女子学堂就一定能如对面的男子学堂一般热闹。
可她自己也仅仅只是县令的私人幕僚而已,根本没有官职。叶叙白能做县令,能做国子监司业;裴玄生能做县令,能做翰林院修撰;姜南樾将来考中进士也能被封官。但她,能做私人幕僚已是天大的福分,而且连这都是靠着和裴玄生关系好才得来的。
可若,某一天裴玄生和她绝交了呢?她不过是靠着别人施舍的寄居蟹罢了。
所以,她居然妄想开设女子学堂,让更多女子读书,看到更多不一样的世界,她有什么资格呢?
而她爹娘多年前死于奸人之手,她至今都未能替他们报仇,但那奸人如今还做了正三品的礼部尚书。她真的恨,如果科举考试对女子开放,那她也能当官,她一定会比魏西年那奸人升得更高更快,那她就一定能找到机会报仇。
但,没事,她能等,她还有机会。姜南樾就是她的机会。
姜司遥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然后回县衙和裴玄生禀明县学的情况。
裴玄生安慰她:“无妨,毕竟是新事物。自南国建国以来,确实未有过女子学堂,故大家不愿送自家女儿来也属正常现象。”
姜司遥坐在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垂头丧气:“可是一个人都没有,这也太打击我了。玄生,你说,科举考试有可能对女子开放吗?”
裴玄生翻书的手指一愣,他从书中抬起头来:“阿遥希望科举考试对女子开放吗?”
“当然,毕竟我是女子。”姜司遥答得毫不犹豫。
裴玄生笑起来:“叙白说得对,阿遥果然是个入仕的好苗子。那阿遥认为从哪方面入手比较好呢?”
姜司遥摇头,就她目前的现状来说,要改变科举制度如蚍蜉撼树,根本是不自量力。
姜司遥恹恹地趴在书案上,过了会儿想起另一件事:“玄生,忘了告诉你阿樾中了解元,他要单独请你吃饭,感谢你这位教书先生。”
“哦?那真当是要恭喜他了,不过以南樾的聪明才智,中解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都是裴先生教得好。”
“你可是抬举我了,南樾自两年前就开始自学,这都是他自己的功劳。”
“但若没有你前三年的悉心教导,又怎能打好地基呢?所以总归是要感谢你的。”
“好啦,别拍我马屁了,阿遥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就不要和我搞互相吹捧这一套了。那南樾是不是明年春天就要去京城参加春闱了?”
“是。玄生,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姜司遥的神情突然变得认真。
“什么事?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姜司遥深吸一口气:“阿樾其实不是我的堂弟。”
“不是你堂弟?这是何意?”裴玄生充满疑惑。
“他是我五年多前在河边捡到的,但当时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对外谎称他是我堂弟。”
裴玄生瞪大双眼,有点不敢相信姜司遥嘴里说出的话:“阿遥你如果说得是真的,那为何现在又突然告诉我真相?”
姜司遥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给裴玄生看,待他看清楚后,裴玄生的瞳孔再度急剧放大,声音突然压低:“阿遥你这是哪里来的?”
姜司遥凑近裴玄生,同样压低声音道:“阿樾身上的。我捡到他时他因为受伤陷入重度昏迷,但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块玉佩和这枚纯金的鱼符,玉佩纯白,上雕刻南樾和己酉四个字。玄生,阿樾失忆了,我捡到他时他就失忆了。玉佩在他那里,但是我把这枚鱼符藏了起来,目前阿樾还不知道鱼符的存在。”
裴玄生克制住自己的震惊,尽量语气平缓地说道:“阿遥,你胆子是真大。你知道这鱼符来历有多大吗?纯金的鱼符,南国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和皇室才有资格使用,而这鱼符上刻一“祁”字,说明这枚鱼符属于皇室中人。你说还有一枚玉佩,上雕刻南樾和己酉四个字?你知道南国谁会同时拥有这两样东西吗?南国的三皇子,祁南樾。阿遥,你真是糊涂,你居然把三皇子藏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如果被天子知道,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姜司遥把鱼符拿了回来:“可我们这离京城那么远,天子要是能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但裴玄生想起一事:“阿遥你还记得多年前酒疯子家被烧,在那里发现的两具尸体吗?”
姜司遥一愣:“怎么了?”
“当时我们不就推测那两人像是京中来的暗探吗?现在对上了,那两人多半就是来寻三皇子的,结果不幸被烧死了。也是多亏他俩被烧死了,不然三皇子若被他俩找到,阿遥你这个收留三皇子的人不仅不会被感激,反而一定会被暗中杀害。”
“为什么?”虽然当年姜司遥也是如此猜测,所以才会对暗探下手,但她想知道裴玄生所想是否和她一致。
“你想想,你捡到南樾时他满身伤痕且陷入重度昏迷,说明在那之前他一定经历了十分惨烈的重大变故,可能是因为后宫妃子之间的争斗,也可能是因为朝堂上的权力斗争,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导致他失踪并流落民间。皇家最重视权威和面子,若让别人知道皇子因某些原因流落民间数载,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在他们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比不上皇家的颜面。而天子派暗探而不是大张旗鼓地寻找,就恰恰印证了我前面的话。”
裴玄生所说,正是多年前姜司遥所想。
“那如今,玄生你可有何法子让阿樾恢复记忆吗?他明年春天就要入京,我须在那之前让他找回记忆,否则,他一旦入京,尚不知是福是祸。”
“可以去找明英大夫试试。过几天休沐,我和你一块儿带南樾去找她。”
“好。玄生,鱼符的事,你可以替我保密吗?”
“为什么要瞒着他呢?若你希望他能找回记忆,他看见鱼符说不定还能想起一些什么。”
姜司遥把身子往前倾,双手握住姜南樾放在书案上的手,眸光潋滟如春水,娇声道:“玄生,求你答应我。”
裴玄生坐在姜司遥的对面,浑身一颤,她总是懂得如何拿捏他。
“好,我答应你。”但他的声音里却含了一丝沙哑。
姜司遥松开手,把身子重又靠回椅子里。
裴玄生眼见手上的温热撤离,心里感到一阵失落。
......
下直之时,姜司遥并未急着回家,她先去寻叶叙紫。
自五年前叶叙紫去了明英大夫家后,她便常常独自一人去拜访,一来二去明英大夫决定收她为徒。于是叶叙紫成了明英大夫的关门弟子,她日日勤学苦练,后来便自己开了一家医馆。
但刚开医馆时也无人问津,不过因着是叶县令的妹妹,倒也有衙差生病后为了捧场去找她看病的,但让衙差没想到的是,他的病竟然真的被叶叙紫治好了。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即使后来叶叙白被调走,但叶叙紫割舍不下她的医馆和紫阳县的病人,便独自留下来继续做大夫。
“紫大夫还在忙呢?”
姜司遥一踏进医馆就看见叶叙紫在写药方。
叶叙紫写好后让病人去旁边找翠岚抓药,一抬头就看见姜司遥走了进来。
叶叙紫高兴地跑过去挽着姜司遥的胳膊:“阿遥,你可好久没来找我了。”
“那不是因为你忙嘛,你现在可是紫阳县最有名的大夫。”
“阿遥你可别打趣我,你不也是紫阳县最有名的私人幕僚吗?阿遥你是来找我吃饭,还是来找我聊天的?”
“你知道怎么让失忆的人恢复记忆吗?”姜司遥直入主题。
“阿遥你失忆啦?”叶叙紫歪着头看她。
“没有,就是随口一问。”
“你看起来确实也不像失忆的样子。”叶叙紫思衬了一会儿,“可以带失忆的人去他曾经去过的地方,或者吃曾经吃过的食物,可能会刺激他的脑子从而让他恢复记忆。”
这方法姜司遥想过,但那必须得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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