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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各方动作
醉仙居外,原本喧嚣吵闹的人群陡然一静。仵作跌倒在地,掌心在地面狠狠擦过,望向前方的目光充满惊惧。
他捂住嘴,将尖叫咽回肚里。
只见匾额之下,陆老板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剧烈抽搐起来,众目睽睽下黑血自他口鼻溢出,扩散的瞳孔骤然一变。
仵作清晰看到一条长虫从他眼中钻出,刹那间,陆老板尸身一瘪。
衙役从楼内赶出时,亲眼看到尸身化作血水,只留下尚未腐蚀完全的衣物及绳索。
往外冲的步子紧急刹停,班头李问侠一惊。
此起彼伏尖叫与奔跑声中,他的声音越过人群传入仵作耳中。
“发生何事!?”
仵作脱掉手套,抹了把脸。
“回大人,方才验尸途中小的找到一处疑点,正待细看谁知尸身突然异变,震颤过后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除此外,小的还发现,陆老板尸身化为血水似乎与一条长虫有关。”
仵作将所闻所见一一告知,李问侠越听越心惊。
这描述怎得像近日疯传的前朝蛊虫,难不成雀城也被前朝势力侵入不成!
顾不得其他,李问侠命身后几人取了路掌柜“尸身”,又将整个醉仙居封锁,派了其余人看守,随后唤来仵作就急忙忙朝府衙奔去。
身后醉仙居中,女童呼吸猛地一滞,胸口起伏渐弱,之后猛咳出声,十八自梦魇中陡然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先是被远高地面的视角惊了一瞬,手指知觉恢复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在。
十八从木梁上坐起,头顶正巧抵在屋顶。
也亏得她年纪小,个子不高,身形被前方的木梁挡了个结识。
十八藏在木梁观察下方时,无一人注意到头顶有视线正悄然注视着他们。
衙役们正聊到方才场面,其中一人挥手让身旁几人凑过来,神秘兮兮道:“我知道陆老板是怎么死的了!”
“怎么死的?”
“快说快说!”
在同僚催促目光中他昂起头,得意地清了清嗓。
正要说话,就听一男声插了进来。
“莫不是要胡乱编个故事诓骗我等吧,否则将才李班头在时你怎得不说?”
那人一怒,朝出声之人望去。
“我道是谁,原来是二狗啊。”
他大笑出声,周遭几人跟着哄笑道:“二狗,可是活计太轻松把你的脑子做坏了,此处可不是你能来的。”
一个大字不识凭靠姐姐才能进府衙做些洒扫活计的人,平素向来不被看在眼里。
一群人笑过,也不管二狗来此为何,将人赶出去又聚在一处说起方才话题。
“老吕,快说快说,陆老板到底因何而死?”
老吕重新昂着头,等催的差不多,才压低声音,“你们近日可曾注意过往雀城来的人?”
几人面面相觑,城门来去是城门校尉的事,他们怎会知晓。
“莫卖关子,快说。”
其中一个性子急躁,催促老吕。
后者解道:“那都是俪城来的,没听说蔺家那位家主死了吗?”
“这自然听过。”
蔺家从商,家大业大,商队平时途径地点不少,距俪城不远的雀城当中更是不少蔺家铺子,在场几人谁家中没有一二蔺家购来的东西。
对于那位将蔺家扩张至此的传奇家主更是熟悉,当时家主身死,引起好大一番讨论。
只是放在此处,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与蔺家主有关?”
莫非蔺家要涉足酒楼生意,提前铲除竞争对手?
只这陆老板身份虽贵重,生意却做的不打,一间酒楼而已,犯不着杀人吧?
“哎!哪能,”老吕摆手,否定几人猜测,接着道:“我说的有关,是他俩死后都起了尸。”
“你们也听着仵作方才说的,陆老板是尸身震颤过后化水,蔺家主也曾经过这么一遭。”
“果真?”
“那可有查出为何?”
老吕神情紧张扫视了眼周围,声音几乎低到地缝里。
“是蛊,前朝的蛊。”
几人最初没反应过来,还在想他说什么,过了几秒脸色一变,猛地推开老吕。
“莫要胡说!”
私下妄论前朝可是杀头的死罪!
老吕砸吧嘴,有些心虚地笑道:“我最初也不信……罢了,你们就当没听过,是我编谎。”
“散了散了。”
几人如鸟兽散去,站在楼外开始警戒。
木梁之上,十八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腿悬垂在外,耳尖一动。
“前朝,蛊……”
她将这句细细咀嚼,半晌,整个人猛地来了精神,嘴角一扬,笑出个弯弯月牙。
“我知道哥哥和那个姐姐去哪里了。”
十八怀中掏出风筝,将丝线捆在木梁上,借了些力滑落到地上。
她甩了甩掌心勒出的血珠,迅速从二楼窗户离开醉仙居,往雀城影杀阁据点跑去。
府衙之中,知县听完李问侠和仵作所言,思索片刻。
“你当真见到路掌柜眼中有长虫爬出?”
他看向仵作,神情严肃,仵作身子一抖,急忙低头跪倒在地,“回大人,小的绝无半句虚言。”
且不说当时时候尚早,日光并不强烈,他距路掌柜仅一步之遥,身后裹回的血水之中就有些虫尸。
仵作最初紧张过后,主动道:“尸身在此,大人一看便知。”
李问侠目光询问过知县,将身后挡在木桶之上的白布扯下。
一股腥臭瞬间扑鼻而来,李问侠脚下轻挪,待寒风带走些许浓烈气味才拱手邀知县上前。
“大人,这便是那路掌柜尸身所化。”
知县靠近,趁着日光往桶内看去。
黑红色血液混着支棱起一角的衣物尽数被装在桶中,桶身连同血水随地面震颤晃动,突然,知县眼眯起,指着某一点。
“那是何物?”
仵作起身,与李问侠一同望去。
“回大人,是虫尸。”
衙役收拢血水时仵作就在旁侧,因而比之李问侠更加熟悉。
仵作拾起桶边木瓢,将虫尸舀起,令知县看得真切些。
瓢中,一条黑色长虫头尾竖直,额有触须贴在血面,仵作用桌上纸张把虫单独挑出。
“明真,你可曾见过此种长虫?”
李问侠字明真,此刻摇头回道:“大人,不曾见过。”
他药铺学徒出身,过去常去山中采药,也算见过不少草木虫豸。
知县听他否认,脑中突然想起一号人物来。
“明真,你可知雀城外的四雁山。”
闻弦歌而知雅意,李问侠向知县恭敬行礼。
“大人,小人愿请神医出山。”
“事关重大,本官要你即刻出城,速去速回。”
“是!”
四雁山中,乌白将滚水浇入罐中,只听滋啦一声,水面顿时翻滚起来。
密密麻麻的黑色虫豸在罐中奋力往上,眼看就要爬上罐口,滚水再次浇下。
很快,水面浮起一片虫尸,更多的则是沉进水底,只余一些臭气久久不散。
乌白将罐子密封放回巨石,随后俯身从旁侧竹筐摘下几片草叶塞进嘴中,细细咀嚼咽下。
“阿白。”
听到姐姐呼喊,她擦去唇边黑血,转身瞬间随手将帕子从崖边扔下。
乌白挂上笑,轻快应道:“阿姊,我在这。”
她快步走回洞中,与姐姐迎面碰见。
妇人举起一方罗帕,“阿白你瞧,阿姊会绣花了。”
只见罗帕右下角五瓣红花在枝头绽放,乌白接过惊喜道:“阿姊真厉害。”
妇人见她喜欢,便说要送她,乌白正要说话就听洞外几声闷响,她神色顿时紧张。
“有人来了,阿姊你先回去。”
说罢,不等妇人应答,乌白按动洞中机关,石门落下,她走向洞外。
“是你?”
洞外,腰挂蔺家令牌的侍卫朝她拱手,随即脚步一让,一位女子露出身形。
乌白看向来者,拧眉。
“你是何人?”
女子样貌秀美,语气却干脆。
“蔺谦月。”
“她便是你之前所说患者?”
乌白看过蔺谦月,转向侍卫,后者摇头。
“并非如此,此为在下主人,想与神医详谈。”
闻言乌白看着蔺谦月的目光有些好奇。
她虽极少出山,却也曾听过蔺谦月名号,知晓其祖父是近日故去的蔺家家主,兄长是蔺家少主,她自身于经商一道亦是出彩。
此等才女,乌白一向颇有好感。
“蔺小姐,请坐。”
洞外有一个石桌,以及两块不知从何处搬来的石头,上方被勉强磨出个平面,可供人稍坐。
乌白走回山洞取了茶水,回来时见蔺谦月已经在桌旁坐下。
“我还担心蔺小姐觉得粗陋。”
蔺谦月环视周围,笑道:“神医谦虚,此处比之城中更有几分野趣,何来粗陋。”
她接过乌白递来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
“好茶!”
蔺谦月目露惊奇,“未曾想到山中竟还有此等云华。”
乌白笑笑。
“四雁山顶有一小片茶田,应当是从前之人留下,我偶然得见,便采了些。”
“蔺小姐,不知患病之人有何表现?”
乌白话题转的极快,好在蔺谦月对此无甚不适,将茶盏放回桌面,沉吟片刻,答道:“他……他发病之时力道极大,见人便伤,似野兽般毫无理智。”
“除此外,他此次发病已过去七日却仍旧迟迟未曾好转,眼看他痛苦我却束手无策,实难心安。因而才来求神医出山医治。”
蔺谦月说到此处,神色有些为难,她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茶盏,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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