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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界人的代价
转换站的维修通道比图纸上标注的更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沈砚在前头用手电筒探路,光束扫过布满铁锈的管道,映出林深跟在身后的影子——那道黑色的轮廓边缘泛着淡淡的银蓝,像被揉碎的星子,却比往日稀薄了些。
“你的影子……”沈砚顿住脚步,回头时,手电筒的光恰好落在林深的手腕上,“绊”字印记的红光弱得像将熄的烛火。
林深抬手按住他的肩,掌心的温度比平时更低,指尖甚至凝出了细小的冰晶:“忆阵会消耗影能,正常反应。”他刻意避开沈砚的目光,转而指向通道尽头的微光,“快到了,主控台的热量能透过墙壁传过来。”
沈砚没再追问,却悄悄放慢了脚步。他想起林深昨夜在秘密基地翻找工具时,弯腰的动作明显滞涩,膝盖处的影子微微发颤;想起他今早煮姜汤时,手背上的青筋跳得厉害,汤匙在碗里晃出细碎的响。这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通道尽头的出口被块松动的水泥板封着,上面果然有只模糊的粉笔猫,尾巴处的线条被岁月磨得只剩浅痕。林深伸手去推,手腕刚用力,影子突然剧烈地扭曲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边缘泛起焦黑的青烟。
“别动!”沈砚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皮肤下突突跳动的血管,滚烫得惊人,“我来。”
他用肩膀顶住水泥板,发力时听见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林深的影子立刻缠上他的腰,像道黑色的安全带,帮他分担着力道。水泥板“轰隆”一声落地时,沈砚的后背撞在管道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看见林深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与通道的铁锈混在一起,红得刺眼。
“你骗我。”沈砚的声音发紧,按住他不断颤抖的肩,“这不是正常消耗,对不对?”
林深的影子垂在地上,像条脱力的蛇。他喘了半天才抬起头,脸色白得像张纸,嘴角却还扯着笑:“守界人的影能与生命绑定,每次动用超过界限的力量,都会折损……”
“折损什么?”沈砚追问,指腹擦过他唇角的血迹,触感黏腻得让人发慌。
“阳寿。”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块冰砖砸在沈砚心上。他想起影族长老说的“守界人动情会失去对影能的绝对掌控”,想起林深在幻境里为了护他,影子被火焰烧得蜷成一团——原来那些“保护”,都是用时间换来的。
主控台的红光在黑暗中跳动,像巨大的心脏。周明的影子趴在核心仪器上,像层黑色的苔藓,听见动静时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在红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林深,你果然来了。十年前你毁了我的研究,现在该用你的影核来赔了。”
林深的冰刃瞬间出鞘,霜花顺着刃面蔓延,却在离周明三米处顿住——他的影子突然穿透地面,缠住周明的脚踝,而代价是,林深的半条手臂瞬间覆上了白霜,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沈砚,快走!”林深的声音带着影能失控的沙哑,“核心要爆炸了,你在这里会被波及!”
沈砚却抽出枪,子弹上膛的脆响在通道里回荡:“我是警察,不会把重要的人丢在危险里。”他走到林深身边,警徽在红光里闪着冷光,“你的代价,我陪你一起付。”
周明的影子突然暴涨,化作无数触须扑过来。林深用冰刃劈开最前面的几道,影子却被触须缠住,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沈砚的子弹打在触须上,只能激起细小的火花,却看见林深的脸色越来越白,白霜已经爬上了他的脖颈。
“守界人的宿命就是献祭!”周明的笑声在主控室里回荡,“你以为动情就能改变?看看你的影子,它快撑不住了!”
林深的影子确实在变淡,边缘像被风吹散的烟。沈砚突然拽过他的手,将自己的手腕贴上去——他的“引”字印记与林深的“绊”字印记相触的瞬间,银白与赤红的光同时炸开,像两团相撞的星轨。
“我妈说,人类的体温能暂时稳住影能。”沈砚的额头抵着林深的,呼吸灼热地喷在他脸上,“十年前她用自己的血护了你,现在换我用体温护着你。”
林深的影子猛地亮起来,银蓝色的光驱散了黑色的触须。他看着沈砚眼里跳动的光,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泪:“傻子,体温哪有这么大用处……”话没说完,却被沈砚吻住了唇。
主控台的红光在他们身后疯狂闪烁,核心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林深的冰刃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霜花与火焰交织在一起,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实验室窗台上那朵带霜的白玫瑰。
“沈砚,”林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影子紧紧裹住他的腰,“记住,守界人的代价不是折寿,是怕护不住想护的人。但现在……”他低头,在沈砚的“引”字印记上轻轻吻了一下,“我不怕了。”
因为你的体温,就是我的星轨。
哪怕代价是燃尽自己,也要为你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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