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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针藏暖意,危时见真心
这段“雨中同行”的经历,成了房晶晶心中最珍贵的秘密。每当忆起此事,她都会禁不住脸红耳热,唇角上扬,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暖流。那被雨濡湿的半侧肩膀,那虚虚揽着的手掌,那伞下的轻声细语……所有细节皆盈满了纯粹的、毫无杂质的悸动与美妙。在这场雨中,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与依靠,而那份感觉,将永远铭刻在她的心底。
一个慵懒至极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顾月凝原本正享受着这份宁静,却被房晶晶突如其来的紧急召唤打破了平静。房晶晶火急火燎地找到她,神情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急切,似乎是有关于她与秦墨之间的某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顾月凝心中一紧,也顾不得多问,便匆匆起身,只来得及嘱咐白沐峥在房间里耐心等待她的归来。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静谧无声的状态,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下白沐峥孤零零的一人。柔和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洒在柔软的地毯上,形成一片片如梦似幻的光斑,仿佛为这寂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诗意。白沐峥严恪着作为保镖的职责本分,静静地伫立在门内一侧,目光如炬,习惯性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以确保一切安然如常,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
蓦地,一缕微风从那未关严的窗缝悄然钻了进来,轻柔地拂动着书桌上一叠未曾压好的宣纸。最上面的几张宣纸在微风的吹拂下,悠悠地飘落下来,零乱地散落在地上,打破了房间的宁静。白沐峥见此情景,下意识地疾步上前几步,俯身弯腰,小心翼翼地去拾起那些散落的宣纸。
他将散落的纸张细心地整理好,正准备放回桌上之际,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书桌的一侧,瞥见一个并未完全关紧的抽屉缝隙里,隐隐露出了一角熟悉的布料与针脚。那独特的颜色,那熟悉的纹样,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刹那间,他的心头莫名地狠狠一跳,仿佛有一种预感在心头涌动。
鬼使神差般地,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拉开了那个神秘的抽屉。随着抽屉的缓缓开启,他的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停滞了片刻。抽屉之中,整整齐齐叠放着的,恰恰正是他母亲日夜辛劳赶制、用以维持家计的精美绣品啊!那些帕子、荷包、鞋面,每一件他都稔熟于心,上面的一针一线,皆凝聚着母亲的无尽心血。
母亲那带着欣慰与希望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最近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看上妈的绣活了,每天都派人来把摊子上的绣品包圆了!”原来……那个“心善的贵人”,那个暗中接济他们一家,给了母亲微弱希望和支撑的人,竟然就是——顾月凝!
一股难以名状的滚烫热流,如汹涌浪涛般猛地冲上他的心头,刹那间冲垮了他长久以来用仇恨、屈辱与冰冷筑起的坚固堤坝。那些她深夜的恳谈,她笨拙的关心,她命令他回家探亲的举动,她看他时那带着痛楚和不解的眼神……所有画面在此刻都有了全新的、温暖的注解。
一种糅合着巨大震惊、无尽感激与难以抑制的好感的复杂情感,如决堤的磅礴洪水,汹涌澎湃地漫上心头,几近将他彻底淹没。他握着抽屉把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节僵硬,内心的波澜难以平息。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下意识地往抽屉深处看去。在那一叠绣品的最底下,还压着一张素笺。他迟疑着,终究还是轻轻将它抽了出来。纸上,是顾月凝那清秀却略带稚气的笔迹,写着一首诗——《答白沐峥》:“白羽徊波砚底风,沐曦素手理焦桐。峥嵘暗化茶烟里,玉屑盈樽映雪瞳。”
他的目光死死地凝在诗题和那嵌在句首、再清晰不过的三个字上!她看到了!她看到了他那首藏在赠簪盒子里的诗!而这首诗,是她的回应!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小的钥匙,精准地打开了他心扉上的一道锁。她懂他的处境,懂他的隐忍,甚至……懂他未曾言说的才情与骄傲!这份深藏不露的懂得,这份默默无声的守护,比任何直白的言语都更具力量。那股汹涌的好感,在这一刻,混合着知音般的触动,化作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情感,在他胸腔里剧烈地冲撞着。
他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手中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钧之重,承载着太多的情感与震撼。最终,他将诗稿小心翼翼地、按照原样折好,放回绣品之下,轻轻推上了抽屉。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他从未发现过这个秘密。
他退回到原来站立的位置,依旧沉默,依旧挺拔。但那双总是沉郁如古井的眼眸深处,却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那里,不再是纯粹的冰冷与绝望,而是燃起了一簇极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火苗——那是知晓真相后的震动,是压抑心底、无法言说却再也无法漠视的汹涌情愫,以及一种更为复杂的、交织着家仇与个人情感的、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挣扎。
他依旧什么都不会说。但从此以后,他看向她背影的目光里,那强行筑起的冰墙之后,添了几分连他自己都难以自控的、温柔又痛苦的波澜。那份情感,如同一颗种子,悄然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等待着某个时刻的绽放。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顾家花园的每一个角落。顾月凝,这位顾家的二小姐,正静静地站在荷花池畔,手中拿着一小袋鱼食,专注地喂着池中的锦鲤。池边的假山错落有致,嶙峋的石头上布满了青绿色的苔藓,显得格外湿滑。她俯下身子,轻轻地将鱼食洒向水面,那些五彩斑斓的锦鲤立刻争先恐后地簇拥过来,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仿佛在向她致谢。
许是看得太过入神,顾月凝并未察觉到脚下的一块石头已经有些松动。当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换个角度继续观赏时,那块石头突然猛地一滑,仿佛在和她开一个危险的玩笑。
“啊!”顾月凝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向后仰倒,跌入那虽然不算深却满是污泥的荷花池中!她的心中一阵慌乱,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发生的糟糕场景。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一直如影随形地守在她身后几步之遥的白沐峥,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不假思索地动了!他的身形如同闪电般迅速,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手臂迅疾而有力地搂住了顾月凝的腰,猛地将她往回一拽!为了避免直接撞到她,他在救人的同时,身体顺势旋转了半周,用自己的脊背迎向假山那粗糙而尖锐的棱角。
“砰”的一声闷响,仿佛重锤击打在心头。
顾月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撞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预想中的落水和疼痛并未到来。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正对上白沐峥近在咫尺的脸庞。他的眉头因背部的撞击而紧紧蹙起,唇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发白,但环住她的手臂却稳如磐石,没有丝毫的松动。
“二小姐,没事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悸与关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她失衡到白沐峥护住她,不过瞬息之间。顾月凝怔然凝视着他,心中满是诧异。她诧异于他反应速度之快,更诧异于他眼神中那毫不作伪,甚至超越职责本能的紧张。那并非保镖程式化的护持,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仿佛她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我……我没事。”她喃喃道,这才感觉到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传来的灼热温度,脸颊不禁微微发烫。
白沐峥闻言,像是才意识到两人过于亲近的姿势,立刻松开了手,迅速后退一步,恢复了平日的距离,垂首道:“属下失礼。”然而,他微微吸气时牵动背部伤处的细微表情,没能逃过顾月凝的眼睛。
“你受伤了?”她即刻追问,目光落于他背后的青布短褂,其上似沾染了些许假山上的尘土。
“小伤,不碍事。”白沐峥试图掩饰,但声音中却难掩一丝隐痛。
“跟我回房间!”顾月凝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还有一缕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她目睹他为护她而独自承受撞击,那一声闷响仿若重锤敲在她心上,让她无法平静。
回到顾月凝的房间,她立刻翻找出药箱。白沐峥僵立于房间中央,神色极为局促,仿佛这样的亲近让他感到不适。
“把外衣脱了,转过身去。”顾月凝拿着药酒和棉纱,语气尽量平静,但耳根却微微泛红,心中也有些许忐忑。
白沐峥身躯一僵,迟疑了片刻,终究依言,悄然褪去上半身的短褂,背向她坐下。当他那精瘦却线条如刀刻般分明的脊背袒露在空气中时,顾月凝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在他肩胛骨下方的位置,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瘀痕正在蔓延,中间甚至有些破皮,渗着细小的血珠。可以想见,当时若是她撞上去,会是何等滋味。
她的眼眶刹那间便泛起了红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未再多言,她将药酒倾于掌心搓热,而后小心翼翼又轻柔地覆上那片淤青。
她的指尖带着丝丝凉意,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时,两人皆有那几不可察的一颤。顾月凝全神贯注且轻柔地为他揉按着伤处,试图将那淤血化开。她靠得很近,呼吸轻轻拂过他背部的皮肤,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馨香。
白沐峥如木雕般僵硬地坐着,清晰可感她指尖的柔软与力度,可闻她发丝间那清雅的芬芳,可听她近在咫尺的轻柔呼吸。这般过于亲昵的接触,这般毫无保留的关怀,似一股强劲的暖流,冲垮了他长久以来的心防。
他理当警惕,理当回避,理当铭记自己的身份与仇恨。可是,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仿佛被这温暖的触感融化了。他竟……贪恋这片刻的温柔。
他情不自禁地,微微侧过了头,欲去看她。从他所处的角度,刚好能望见她低垂且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于她那长长的睫毛上跃动,洒下细密的光影。她微微咬着下唇,神情认真而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物品。那细腻白皙的脖颈,那柔和的脸部线条,那温柔善良的神情……无一不美得惊心动魄。
他就这样,看着她,出了神。忘记了身份,忘记了仇恨,忘记了所有的警告与威胁。眼中,只剩下这个在为他小心翼翼上药的女子,只剩下她带来的、这短暂却足以溺毙他的温暖与宁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房间里,只剩下药酒淡淡的气味,和她指尖轻柔的、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的触碰。这一刻的宁静与温暖,成为了他们心中难以忘怀的记忆。
房间内静谧无声,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只有细微的灯花噼啪声在空气中清晰地回荡,打破了这份宁静。
顾月凝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指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地揉按着那片淤青,心中充满了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弄疼了他。她的手指能真切地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还有皮肤下传来的炽热温度,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隐忍与痛苦。这份无言的亲密接触令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绯红,心跳也随之加速,但她强令自己集中注意力,专注于上药的动作,不去理会心中那纷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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