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狩猎：陆总他愿做裙下臣

　　深夜，顾影工作室的灯还亮着。

　　沈清歌的话语像附骨的毒藤，在他脑中缠绕不休。陆深的愧疚、幕后黑手的警告、看似善意实则威胁的劝退……每一句都将他推向更深的迷雾。他以为自己是在单枪匹马地复仇，却发现自己可能早已是他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连对手是谁都看不清。

　　桌面上摊开的不是设计草图，而是他凭着模糊记忆绘制的顾家关系网，以及苏瑾传来的、关于唐岳和周慕远的零碎信息。线条交错，疑问重重。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腕上的水晶手链，冰凉的温度让他稍稍清醒。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的角落，一个极其隐蔽的加密通讯图标急促闪烁起来——是苏瑾的紧急联系信号。

　　顾影立刻点开。

　　“哥！紧急情况！”苏瑾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极快，背景里还能听到细微的键盘敲击声，“我刚截获了一条从周慕远海外加密频道流出的信息，指向一场即将在瑞士举行的私人拍卖会。拍品名录里……有‘星空之泪’！”

　　顾影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瞬间被攫紧：“确认吗？”

　　“拍卖行内部流出的高清预览图，我做了比对，宝石的切割工艺、内部包裹体特征，还有那个独特的泪滴形状和星空般的蓝色……和家族档案里记载的‘星空之泪’吻合度超过95%！它真的现世了！”苏瑾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消失了十五年的家族至宝，竟然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重现？

　　“拍卖方是谁？来源信息呢？”顾影追问，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来源被严格保密，只知道委托方是一个代号‘N’的信托基金。但拍卖信息是周慕远那边流出来的，他显然也收到了邀请，并且……志在必得。”苏瑾顿了顿，语气凝重，“哥，这是个陷阱的可能性很大。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你接近陆深、调查开始有眉目的时候出现，还通过周慕远的渠道泄露出来……”

　　顾影当然明白。这太巧合了。像一块精心烹制的诱饵，散发着“星空之泪”独有的香气，等待着他这条复仇的“鱼”咬钩。

　　可即便是陷阱，他能不去吗？那是父亲珍视的传家宝，是母亲生前常常抚摸的珍宝，是顾家辉煌与传承的象征，也是他追查真相可能的关键线索之一。

　　“拍卖会具体时间？”

　　“下周五晚上，苏黎世。邀请函极其严格，我们很难在不暴露的情况下拿到入场资格。”苏瑾提醒道。

　　顾影沉默着。他必须去。但如何去？以什么身份去？又该如何应对可能随之而来的危险？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或许……可以借力。

　　---

　　几乎在同一时间，陆深也收到了来自林哲的汇报。

　　“……确认是‘星空之泪’。周慕远那边动静很大，调集了大量资金，看来势在必得。另外，”林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迟疑，“我们监听到，顾先生那边……应该也收到了消息。”

　　陆深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冰冷的U盘，里面是林哲刚刚送来的、关于当年火灾的一些更深入的调查碎片。窗户映出他冷峻的侧脸和深不见底的眼眸。

　　“知道了。”他语气平淡，“准备飞机，下周四飞苏黎世。”

　　“陆总，您要亲自去？这很可能是个针对您或者顾先生的局。唐岳和周慕远最近走动频繁，沈小姐似乎也牵扯其中。”林哲提醒。

　　“正因为是局，才更要去。”陆深转身，目光锐利，“有些人，躲在暗处太久了，总得给他们一个亮相的机会。顺便，”他顿了顿，望向窗外“星空塔”的方向，“看看那条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其实早就暴露了尾巴的小鱼，会怎么做。”

　　他想起那碗阳春面，想起顾影（清羽）强装镇定却难掩波动的眼神。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心里藏不住事，却又倔强得不肯开口。

　　这一次，就让他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来为他扫清一些障碍，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

　　一周后，瑞士苏黎世。

　　私人拍卖会在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古堡内举行，厚重的石墙隔绝了外界的风雪与喧嚣。与会者寥寥，但无一不是背景深厚、富可敌国的隐形富豪或古老家族代表。空气里弥漫着古董家具、雪茄以及巨大财富沉淀下来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顾影是以一位中东王室远亲的艺术顾问身份入场的，伪装天衣无缝，但他能感觉到，暗处至少有不下三拨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周慕远坐在前排，一身妥帖的定制西装，绿眸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沈清歌竟然也在，坐在稍远的位置，一袭黑色长裙，优雅得体，目光却未曾与顾影交汇。

　　陆深没有和他同行，甚至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但顾影知道，他一定来了。以陆深的风格，他要么在更高的包厢俯视全场，要么，就隐藏在更深的暗处。

　　拍卖会的前半程波澜不惊，几件古董珠宝和名画以令人咋舌的价格成交。终于，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庄重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戏之一，也是本次拍卖的特别呈献——被称为‘星空之泪’的传奇蓝宝石。”

　　丝绒托盘被郑重地捧出，聚光灯打下，那颗泪滴形的蓝宝石静静地躺在黑色天鹅绒上。即便隔着距离，顾影也能感受到它那深邃如夜空、内部仿佛有星云旋转的惊人美丽。就是他记忆中的那颗！父亲曾将它捧在手心，温柔地讲述它见证的家族历史。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起拍价，两千万欧元。”

　　“两千五百万。”周慕远第一个举牌，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三千万。”一个沙哑的老年男声从角落传来。

　　价格以百万为单位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五千万欧元大关。竞拍者逐渐减少，只剩下周慕远和那位不知名的老者。

　　顾影手心渗出冷汗。这个价格，早已超出他和苏瑾所能调动的极限。他眼睁睁看着家族的象征被他人竞逐，却无能为力。

　　“六千万。”周慕远再次加价，绿眸扫过全场，带着志在必得的从容。

　　老者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放弃了。

　　拍卖师开始询问：“六千万，第一次……”

　　就在锤音即将第二次落下时，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从二楼一个幽暗的包厢传来，通过扩音设备，响彻寂静的会场：

　　“一亿。”

　　全场哗然！

　　就连周慕远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他猛地转头看向二楼，绿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浓重的阴霾覆盖。

　　是陆深。

　　他直接加价四千万，用最粗暴、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宣告了他的介入。

　　顾影的心跳骤然失序，他仰头望向那个包厢，只能看到玻璃后一个模糊的挺拔轮廓。陆深……他竟然为了这颗宝石，出价一亿欧元？他到底想做什么？

　　周慕远的脸色阴沉下来，他举起牌子：“一亿一千万。”

　　“一亿五千万。”陆深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报出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碾压式的加价方式，让整个会场鸦雀无声。这已经不是竞拍，而是实力的宣告，是毫不掩饰的针对。

　　周慕远的手指微微蜷缩，他身边的助手低声快速说着什么。最终，他放下了牌子，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优雅却冰冷的笑容，朝二楼包厢的方向，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眼中却毫无笑意。

　　锤音三响，落定。

　　“星空之泪”，以一亿五千万欧元的天价，归于陆深。

　　接下来的拍卖，顾影完全无法集中精神。他脑中一片混乱，陆深的举动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如果陆深是当年阴谋的参与者，他为何要如此高调地拍下可能成为证据的宝石？如果是为了掩盖，为何不暗中进行？如此天价，几乎是将自己置于聚光灯下。

　　拍卖会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场。顾影故意拖延了片刻，他想看看陆深，或者周慕远，是否会有什么动作。

　　他在古堡侧翼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里，被周慕远拦住了去路。

　　“顾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周慕远微笑，绿眸打量着顾影，“真是遗憾，与如此美丽的宝石失之交臂。不过，陆总似乎对它情有独钟，不惜代价。”

　　“周先生想说什么？”顾影警惕地看着他。

　　“只是有些好奇，”周慕远靠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某种蛊惑，“顾先生对这颗宝石如此关注，甚至亲临拍卖会，难道仅仅是因为艺术家的欣赏？还是说……它对你，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顾影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美丽的宝石，对任何人都有吸引力。”

　　“是吗？”周慕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或许吧。不过，我倒是觉得，有时候执念太深，反而不是好事。陆总今晚的举动，很精彩，但也可能……为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顾先生，你说呢？”

　　他话中有话，暗示着陆深因拍下宝石而可能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林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端，步履沉稳地走来，对周慕远微微颔首：“周先生，陆总在等您。” 然后转向顾影，语气公事公办：“顾先生，陆总也有话想对您说，请随我来。”

　　周慕远挑了挑眉，没有再多说，跟着林哲的一名手下离开了。

　　顾影跟着林哲，穿过几条回廊，来到古堡后方一个临湖的私密露台。夜晚的湖泊幽深如墨，倒映着稀疏的星光和古堡的灯火。

　　陆深独自站在露台边缘，手中拿着那个刚刚拍下的、盛放着“星空之泪”的丝绒盒子。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将盒子随意地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他穿着黑色的长大衣，肩头落着细微的寒霜，深灰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复杂。

　　“你来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一些，少了些商场上的锋锐。

　　“陆总。”顾影停在不近不远的位置，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颗近在咫尺的蓝宝石上。如此距离，宝石的美更加惊心动魄，仿佛真的将一片星空凝缩其中。

　　陆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星空之泪”，然后伸手，拿起了盒子。

　　顾影的心猛地提起。

　　陆深却并未欣赏宝石，而是拿着盒子，一步一步，走到了顾影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顾影能闻到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风雪的味道。

　　“伸出手。”陆深命令道，语气平静。

　　顾影不明所以，迟疑地伸出右手。

　　陆深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始终戴着水晶手链的左手腕上：“这只。”

　　顾影呼吸一滞，缓缓抬起左手。

　　陆深打开丝绒盒子，取出那颗价值连城的“星空之泪”，然后，在顾影震惊的目光中，将它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

　　宝石冰凉沉重的触感，瞬间穿透皮肤，直抵心脏。

　　“它本就该属于你。”陆深看着他，深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顾影错愕的脸，也仿佛倒映着十五年前的旧时光，“现在，物归原主。”

　　顾影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他低头看着掌心中流光溢彩的蓝宝石，又抬头看向陆深近在咫尺的脸。男人的眼神里有他读不懂的深沉，有关切，有疲惫，或许……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为什么？”顾影的声音干涩无比，“一亿五千万……”

　　“有些东西，不能用金钱衡量。”陆深打断他，伸手，似乎想触碰他的脸颊，但指尖在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拂去他肩头一片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就像有些人，不能用恨意埋葬。”

　　顾影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他。

　　陆深收回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却更显低沉：“苏黎世不安全，唐岳和周慕远的人可能都在盯着。林哲会安排你从另一条路线立刻回国。这颗宝石，带回去，藏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最信任的人。”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清羽，信我这一次。”

　　“清羽”二字，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他果然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

　　陆深没有再给他提问或反应的时间，转身，大步离开了露台，黑色的身影很快融入了古堡的阴影之中。林哲悄无声息地出现，低声道：“顾先生，请跟我来，车辆已经备好。”

　　顾影机械地跟着林哲，掌心紧紧攥着那颗冰冷又灼热的“星空之泪”，宝石坚硬的棱角硌得他生疼，却也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陆深拍下了它，送给了他，叫破了他的身份，让他信他。

　　所有的认知，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坐在飞驰的车上，顾影望着窗外苏黎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宝石贴身放着，如同揣着一块燃烧的冰。

　　他回来了，带着家族的至宝，也带着比之前更加汹涌澎湃的迷雾、震撼，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微弱的希冀。

　　陆深，你到底是谁？是仇人，还是……兄长？

　　而在古堡的最高处，陆深站在阴影中，目送着载有顾影的车队消失在夜色里。周慕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语气听不出喜怒：“陆总好大的手笔，一亿五千万，就为了送个礼物？看来这位顾设计师，在您心中的分量，非同一般。”

　　陆深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周先生，我们的合作，建立在互不干涉内务的基础上。今晚你故意泄露拍卖信息，引他前来，已经越界了。”

　　周慕远轻笑：“我只是好奇。现在看来，我的好奇很值得。陆总，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有时候，太过在意，反而会成为弱点，被对手拿捏。”

　　“不劳费心。”陆深终于转过身，深灰色的眼眸在暗处如寒星，“管好你自己的人。唐岳那边，如果他再把手伸得太长，我不介意帮他剁掉。”

　　语气中的杀意，让周慕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那么，期待下次合作，陆总。”周慕远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露台上，只剩下陆深一人。他望着顾影离去的方向，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是那几颗他从保险箱里带出来的、属于童年顾清羽的，已经暗淡的水晶珠子。

　　他将珠子紧紧握在掌心，低声自语，仿佛说给远去的弟弟，也说给自己：

　　“这一次，哥哥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代价如何。”

　　风雪渐起，笼罩了古老的城堡，也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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