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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挺好!
欻——噗嗤!
“我有生之年还真的能抓到啊!”小满看自己成功抓到鱼,小拳一钻,开心地一跃而起,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欢快地不停,发髻都散乱下来。
“怎么,你还准备好了一辈子都抓不到鱼?”赵国生宠溺地笑意看着傻笑的小满,抱着手臂,轻摇身体轻柔撞向她。
小满身高,自然地手臂一揽她入怀,臂展搭放在赵国生肩膀上,巧妙地低眸回转,眼角似生出一条线般搭向赵国生翘鼻下。
小满嘴角向下撇笑,没好意思回答。
赵国生媚眼一勾,轻点脚尖,唇峰轻碰上小满嘴角。
“我教你烤啊!”自然说道。
小满捏捏赵国生肩膀,按捺不住的喜悦浮现在脸上,道:“好!”
再回到溪水旁。
清澈的鹅卵石映衬下,小满发现那个木桶里倒映的满目惊慌的神情似乎消失了,人多笑笑果然会改变面相。
“真好看!”赵国生贴脸凑过来看向水面。
“没你好看!”
“快过来学吧!”
“好!”小满重重地肯定,撸起衣袖,认真学了起来。
山色苍苍,夏风浪浪。
火焰劈劈啪啪作响间,烤鱼香气四溢。
赵国生稍微尝了一下,觉得味道完美复刻,满意地扬手摸摸小满的头,眼望方向是山道,忽然神色一愣。
“怎么了?”
“我们回去吧!”赵国生说完,小满拉起赵国生的手转身,望向山头,这才忽然发现青葱的山头忽然青黄掩映起来。
二人对视。
“怎么好端端的,有枯竹呢?”小满问道,不由得悲从中来,心里不安起来。
“到日子了,可能母株开花了。”
说着话,两个人牵手往山上竹屋走去。
回来的这些日子,小满无心观察环境,竟不知山谷的竹林已经一片片地悄然枯萎,开花,满目凋零,竟让初夏染上了秋意。
而往山上走去,竹林的萧条一片一片沿着山路蔓延上去。
好像误入一条失魂落魄的不归路一般。
迫近小院。
那破败的院门在黄绿相间的竹林中显得似要随时败落,小满心底似莫名生出一种紧迫感,手里捏着烤鱼的竹枝越来越紧。
冥冥中的预感强烈,但是却脑中什么都不敢想。
不能瞎猜,也许不是。
只是竹子而已,竹子开花而已!
小满无意识地加快了步伐,一手死死攥着赵国生,一手发抖地抓着烤鱼,眼看着要一步步走近了院落。
刚一推开门扉。
哗——
以竹屋为中心,整个竹林顷刻间接二连三绽放花开,绿意瞬间消退,枯黄取代袭来,大片竹米如大雨般抖落而下,恍若时空瞬变,烟火散落。
群鸟飞至,走兽迁来,纷纷为了那一口竹米,这一刻,此处仿佛是它们的院子。
“果然是,一鲸落,万物生啊。”
随性而极具穿透力的女中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满于米雨中模糊看去,一个身长玉立,目如朗星的女子从竹屋摇着扇子缓缓走出来,走向小满。
“你。”小满刚说一个字就被那人打断。
“赵国生,她,我带走了。”她说完目光从赵国生扫过,最后停留在小满脸上,道:“难得。”
“什么男的?”小满皱着眉脱口问出。
那女子玩味挑眉,勾唇一笑,收了扇子敲敲小满的肩膀说:“没有男的,也很难得。”说完,一步跨出去直接消失虚无中。
小满连忙攥了攥赵国生,发现人还在,松了一口气。
“她是院里的人,司马难……追,以后会再见的。”赵国生先于小满一步说了出来,手上力度回应着小满,试图让她安心。
“她来干什么?”小满立刻回忆起了雨日对话,司马难追,司马?她一瞬间理解了什么。
“接……你师父离开。”赵国生顿了一口气,还是强行神色自若地说了出来。
“啊?”轻声喝出。
“不用进去了,她应该,已经安……顿好了。”
小满吞咽了一口唾液,也不知大为什么,肠胃一阵痉挛,小满疼得无力再抓住烤鱼,双手同时掉了力,直挺挺地撑住膝盖,烤鱼摔在了地上。
听不见什么声音,只知道赵国生在旁边肯定不会走,恐惧没有生出来。
不远处一个通身红红的小狐狸,似是从竹屋处走过来。
蹑手蹑脚地靠近着小满的方向,小满眼眶盈泪而无力地看着它,它似乎感受到了此人没有危险,一步两步地靠近。
突然,爪子一把拉,叼起烤鱼一溜烟没影了。
泪若决堤喷涌而出。
“她都没吃到……。”“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赵国生完全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嘴里哭的含糊不清,只能把小满重重地裹在怀里,接住她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生命是有限的,但我们都没离开过。”赵国生轻轻安抚着小满。
日光移转,万物被投影在大地上。
夏日明朗,照看着众生失落的心。
——
人在伤心时容易触景生情。
这山上暂时是不能呆了,赵国生安抚住了小满后,就带着她下山了。
春暮夏初,芃芃其麦。
天蓝地青,暖风掠过,二人行至麦间,看上去宛若游画般,好不自在。
“那边有人在打井,今年啊,应该是丰收年了,麦谷长得这么好。”赵国生在前面走着,手里轻松地玩弄着一个野草。
小满根本没听清赵国生说什么,只知道,这里麦子到了秋天就会变成粮食,被人打下来,到时候入仓,大片的米粮散落,像极了竹米掉落的那一刻。
“哎呀,怎么又哭哭了?”哪里来的夹子~。
闻声回神,小满才发觉自己落泪,赵国生在自己模糊的视线里,手指轻轻沾下自己的泪珠。
“呜——。”一阵闷声哼哼,那泪珠玉一样,串串飞落。
泪腺这东西,容易越哄越兴奋。
“啊,好好,我们哭出来哭出来。”
田野间。
赵国生环住小满腰间,轻轻抚摸“狗头”,小满搂着赵国生的脖颈,湿乎乎的泪溜进赵国生颈窝,赵国生无奈又难捱的撅着嘴卡在小满肩膀上,无助看向天空。
哭了一会儿后。
“我们,晚上,住哪啊?”小满啜泣着问道。
“哈哈哈,你还有脑子想这个!”
“呜啊——。”
“哎,停!我想想,嗯……或许,晚上可以去镇里,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带你去住的酒楼?”
酒楼?七岁那年的?
小满一听,赶紧松开,泪眼婆娑地望着赵国生,点头如捣蒜。
“那,少哭点行不?”
“嗯~。”小狗哼唧。
赵国生是不敢在田间继续漫步了,赶紧租了驴车,拉着自己的“小孩”坐车往城里去。
一路上,二人坐在车后,小满靠在赵国生怀里。
晃晃悠悠间,仿佛不远处看到了个小姑娘倒在路边,她猛地一晃头,揉揉眼睛,仔细眯着看去,发现什么都没有,低头摸了摸灵石。
“怎么了?又难受了?”赵国生问道。
“好像也没有。”
“有顾虑?”
小满努力感受了一下,确实没有酥麻感,反而是感受到了身体温热起来。
“是真的没有,可能天热了吧,有点头昏。”
“我给你扇扇。”小满老老实实地趴在赵国生腿上,享受着“人来风”。
迫近城门。
“捷报!”
一匹快马流星般飒沓擦过她们的驴车,马上人高声一呼,直接把小满神游的魂喊回来了。
攒动人群奔走相告间都主动地给快马避让。
“你你你,你们要去哪里,我赶紧送完你们要去看告示!”赶车的老伯激动地话都不利索问赵国生。
“我们去安得楼。”
“不行,太远了,我给你们停衙门前,你们自己溜达过去了,我要去看告示了!”
“这么急么?”赵国生满脸不解。
“您有家人在军中吧!”小满揉揉眼睛起来说道。
“还是你机灵!不多说了,就这么办了。”剩下的话老伯一整个充耳不闻,加快赶车跑向衙门。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快步奔跑,奔走相告往衙门赶去。
整个城似乎是被绷了很久的琴弦,突然被一声捷报弹动开声。
满城忽然间热闹起来。
衙门前,告示刚出来,人山人海。
小满二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死死挡在外面。
赵国生被买菜的几个婆婆轻碰一下,小满侧身轻轻一挡,把赵国生拉后,赵国生自然地把手放在小满腰间。
“你儿子来信了吗?”
“来了,说是马上回来了,你闺女呢?”
“还没,你说会不会已经。”
“送信一次就那么多,没准过几天就到了,别自己吓自己!”
前面两个老妇也顾不上许多,一边推搡着往前挤,一边一言一嘴地聊起来。
“不管过了多久,百姓对战胜的喜悦都是不变的。”
“是么?”小满的手指在赵国生肩膀上依次轻巧地弹动,一副小孩老谋的样子。
“嘶——!”小满腰间一疼,低头瞪向赵国生。
“别装,好好说。”
“我是想说,我……在军营当过士兵,其实,对于大部分士兵来说,能不能回家比能不能打胜重要得多。”小满轻哼一声,嘴角一撇,“哦,对,将军的话,只懂卫国,不懂回家。”
那个杀了父亲的将军是这样,赵国生或者说若谷,你是这样么?
要直接问出来么?
要信任她么?
“将军若是不懂回家,如何服众呢?”赵国生随口说出。
四目炯视,千言万语。
“信来了!”
不知远处谁喊的一嗓子,紧接着一声马蹄由远及近,众目齐发,小满眼前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黑压压的人一瞬间涌向马蹄方向。
一个瘦弱的妇人从小满身边挤过,胳膊肘无意间重重撞在她身上,那妇人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信使的方向,嘴里反复念叨着“我儿……”。
大家都似乎绷着一根难以放松的神经般冲向信使方向。
咚咚咚——。
人潮疯跑。
尘土被脚步扬起,嗓音嘈杂得像一场风暴。
可那跑步声传到小满耳朵里如战鼓震鸣!
仿佛间,小满看到了千万军人的魂魄在眼前游荡,与亲人阴阳相隔,纵使相见,也是不见。
就好像远远处,也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白发苍苍手持竹杖的老人,一个弯腰驼背拿着烧饼的男人。
她忽然热得发虚汗,下意识地手抖了抖衣衫,摸了一下后勃颈,发现都是汗。
赵国生摸了摸小满的手心,熟悉的温度立刻拽回她的意识。
小满顺势握住赵国生的手,此刻垂眸看她,一眼万年。
赵国生由手追随到眼眸,仿佛疑惑什么,但没说,紧接着在小满衣领中拎出灵石,用手捂住看去。
“发光了?”小满问道。
“嗯,你现在什么感觉?”
“热!”她拽拽衣领。
“不是身体,是心里的,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想,我在想,就算是胜仗一场,也可能是惨胜,这些人的家人或许回不来了,她们到头来没准只是空欢喜,而我此时能握着你……。”她轻柔地会心一笑,接着说:“感觉这世间挺好!不过,越这么想,汗越多,但好在身体里也没有之前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这也算是灵石共振的表现么?”
“也有可能,你稳定一下情绪,想想平静的事。”
“平静?”
“山川,树林什么的?”
“竹屋~。”小满轻轻一声,哭意立起。
“哎!停,想想我,看着我,想想我们雪地里打闹?”
“怪冷的,我还是喜欢躺床上你在身边,……哎呀~~痒痒痒,若谷痒!”
赵国生宠溺地怒笑着,搂在小满腰间的手直接上去搔动她的痒肉,而这一声若谷直接把赵国生点穴了。
她僵住。
“你说什么?”
“啊?我说什么了?”
小满关注着赵国生眼波流光,她确定她听到了!
“我说什么了?”小满冷静下来再次重复问题。
“你说什么了,你问我?”赵国生松开小满,整理一下衣衫,“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客栈吧,晚了再没房间了。”
小满淡淡一笑,眼神意味深长地道:“好。”
或是捷报,或是信件,总之,好消息让夜幕后的城中灯火如昼。
贩夫走卒,商户人家,各个点灯欢庆。
甚至城主破例此夜无宵禁,整个主街到处都是杂耍看点。
人群熙熙攘攘。
没人注意得到,有两个女子在宽大的衣袍中牵着手沿着河道欣赏着人间烟火。
“小心避让!”
铛——!
一场灿烂的打火花如繁星被吹落人间般散下。
夜色中,暖红色的火光映在二人脸庞上,小满自然地看向赵国生,赵国生被注视中,眼神四散,没有主动抬头回应。
她是还在想那一声若谷么?
赵国生说过,她说话受制于众生院规定,或许无法直接告诉她是谁,才只能任由她当时吃醋良运的。
既然如此,还有必要问当年通敌,军刑那些事么?
会不会哪句话说错,又连累她受罚?
这段心里活动要坦诚地告诉她吗?
铛——!
“好!”人声鼎沸,欢呼呐喊,叫卖不绝于耳。
星光散落。
小满想来想去,觉得这么想不是办法,低头俯身在赵国生耳边刚要问出口,赵国生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小满穿过人群走进一条小巷。
“你干嘛去?”
“抄近路,去客栈,我要看看你的灵力波动,我担心,你白天那一阵阵的发热不是好现象。”
赵国生不是在想那一声若谷~,只是在担心她身体。
该死的顾虑!
“我,你慢点。”
小满也跟不上说话,只能加快脚步连跑带颠地追着她走,昏暗中,赵国生一声不吭地往前冲。
小满看着背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唯有手上的温度是真实的,越看心里越毛。
终于受不了了。
她停下脚步,扽住赵国生,赵国生不明所以,走过来认真而疑惑地抬头看向她。
小满一手抚住赵国生脸颊,狠狠地吻了下去。
纵使有千言万语需要告知,也要先用深情而专注的吻诉说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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