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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新的一天,天气晴朗,海风轻吹。
距离白昼咖啡正式营业还有半小时。
凌子谦歪在吧台上,很没形象地打着哈欠。
其实他更想坐着打。秦简不让他坐,也不准他打哈欠,说是会破坏整个店的优雅氛围。
凌子谦优雅不起来。昨晚三人打了一通宵的扑克,他输得底裤都要赔光了。还得接受惩罚承担营业之前的准备工作。
现下,杯子擦了,香薰点了,桌上枯萎的花也薅掉了,自己精心设计成便便形状的小饼干也在烤着……就是闻着味儿有点不对。
凌子谦吸着鼻子又闻了闻。不好确认,正准备走过去瞧一眼。
店门突然被推开,是有人走了进来。
这客人来得还挺早。
来不及看小饼干,凌子谦脚步调头面朝门口,点头哈腰的同时露出一副职业假笑:“欢迎光临。”
“您好,请问您……”直起上身看清了对面的人之后,凌子谦不说话了。就连脸上的假笑都一并冷却。
他面色阴沉地打量着来人:“你来干嘛?”
推门而入的男人戴着顶黑色鸭舌帽,看不清长着什么样子,也瞧不出具体的年纪,说是二十多岁,亦或三十岁,似乎都不为过。
男人在地中央停住了脚步。
一抬头,整张脸都露了出来。那张脸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骇人。
一条很长的刀疤纵贯右侧脸颊,从眼睛延伸至嘴角。
“少爷。”男人张了张口,右侧的脸颊连带嘴角一起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嘴巴又一张,他淡淡地继续发出声音:“老爷让我接您回家。”
“滚。”凌子谦恶狠狠地说。
男人的脸往左侧偏了偏。
因为右侧安装着一只义眼,平时像蒙着层雾凇,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
用完好的左眼确认过方位后,他抬脚走了过去。
同时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灯光调到最亮,对准凌子谦的脸,咔嚓咔嚓一顿猛拍。
凌子谦险些被他闪瞎了眼,抬手挡住脸:“你他妈干什么??”
男人自顾自拍完了,将手机收回兜,才面无表情地回道:
“老爷吩咐,您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见任何人,都要向他报备。”
话毕,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少爷。”
听他这么一解释,凌子谦更火大了。
指着对面男人,不计形象地开始破口大骂起来:“曹文,你他妈少跟我整这些老爷开头少爷结尾的屁话!”
“有本事弄死我从门口抬出去!”
“老爷吩咐,如果您不配合,必要时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得罪了,少爷。”
此刻,店里放着轻柔和缓的钢琴曲,固定位置摆放着味道怡人的香薰,使得周围流动的空气里飘满了温暖的馨香。
凌子谦呼吸着室内温暖宜人的空气,胸腔剧烈地一起一伏,却是气到要炸。
曹文拿他的话当放屁,不但把老爷开头少爷结尾的句式又重复了一遍,还一个闪现到他面前,直接伸手揪起了他的衣领。
“请跟我走,少爷。”
衣领卡住了喉咙,凌子谦涨红了脸,险些要窒息。
他翻着白眼,艰难、且不屈不挠地从嘴里吐字:“……滚你妈的!”
曹文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对他的辱骂不为所动。双手发力往上一提,正准备拿他当个小鸡仔,从吧台提溜出来。
半空倏地飞过来一道黑影,直冲他脑门。
曹文回头,是块脏抹布。
他嫌恶地皱了下眉。
放开凌子谦往后退。
只听“嘶啦”一声。抹布被一把尖刀从当中剖开,刀刃急转方向,朝他面门猛刺去。
距离太近,想躲已经来不及,曹文迅速抬起胳膊挡了一下。
鲜血登时飚渐,他捂着胳膊连退几步。侧过脸,看清了,攻击他的是一个少年。
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日式短刀,一边翻弄着手里的刀,笑嘻嘻地看着他:“玩玩?”
两人在空旷的室内卯上了,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咳咳……”
凌子谦捂着脖子猛喘了几口气。直到呼吸渐渐变得畅通。而对面也已经打了有一会了。
他心说不好。
曹文是个职业杀手,成让身手虽说也不差,但终归是野路子,再这么打下去,胜算很低。
思及此,目光顺势向旁边一瞥。他忽然有了个主意。
抬脚绕过吧台,他快步朝仓库的方向跑去。
曹文没思考太多,只当他准备逃跑,拔腿便追了过来。
见他中了计,凌子谦一笑。拖着条瘸腿继续跑至仓库门口,门敞着,他一溜烟钻了进去。
曹文三两步追上去,正准备往里闯。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梯子迎头重重砸过来,曹文不设防,直接被砸懵了圈。
秦简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举着梯子又狠狠给他来了两下。
凌子谦站在秦简身后笑嘻嘻露了头:“简哥,这家伙皮实着呢,使劲砸!!”
秦简属实很有一把子好力气,早在凌子谦说话之前就不声不响地把梯子翻了个边——一边已经被砸碎了。他将梯子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哐哐一顿狠砸。
曹文被砸得头破血流,捂着脑袋狼狈地后退躲闪。口里发出了类似野兽一般的低吼。
凌子谦猴似的,趁机又一瘸一拐地从仓库里头溜出来,随手抄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大喊:“小让!”
“关门,打狗!”
“乒乒乓!”
“砰砰砰!”
“咚咚咚!”
*
天气实在很好。给人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
隋铃吃着棒棒糖,去往开工路上。
棒棒糖是在村口的云朵小卖部买的。看店的小女孩伊朵上幼儿园去了,换成了她的妈妈伊蓉佳女士。
跟她女儿一样,伊蓉佳女士也是个话痨。听隋铃说要买棒棒糖,拉着她的手很热情地推荐自己觉得好吃的口味。
热情到隋铃有些招架不住,抓了一大把各种口味的棒棒糖往裤兜里一塞,付完钱就跑了。
路上她拆了一根吃。
快要走到白昼时,远远的,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店门口。胳膊腿缠着纱布,穿着一条花里胡哨的沙滩短裤。表情拽拽冷冷的。
是凌子谦无疑了。
这家伙貌似从昨天复制粘贴过来的一样。
又臭着张像是被人欠了几百万的脸。
而且又又又在抽烟。
没有缠纱布的那条腿一下一下发狠地踩向地面,力道越发重。
隋铃好奇地往下一瞥,发现他踩的东西是部手机。
手机屏已经被踩得稀碎,还嫌不够,他把抽了一半的烟从嘴里拿出来,咬牙切齿地摁在屏幕上捻。
纯恶霸行为。
隋铃疑惑这手机怎么他了,居然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对面,恶霸忽然抬了头。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凌子谦满心泄愤地忙着捣毁曹文的手机,忘了这会已经九点了,隋铃的出现反吓了他一跳。无声阖动嘴唇,立时飚出一句艹。
隋铃:?
没看错的话,他刚才是不是骂了一句脏话??
这人今天怎么怪怪的……
虽然平时也正常不到哪去……
今天看起来是格外不对劲。
咖啡店也不对劲。这都已经九点了,他身后的店门依旧紧闭,也不是个要营业的样子。
更更诡异的是,里面还时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隋铃带着一脑袋问号看向凌子谦,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凌子谦把踩烂的手机往旁边踢了踢,看着她,唇角一勾,却是笑了笑。
“来得正好,请你看个表演。”他说。
“节目就叫,”展臂向空中一挥,他扬着尾音,语气很兴奋,“空中飞人~”
说完,他一把将店门拉开。
下一秒,里头竟当真飞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在半空中划了道半圆的抛物线,又往前飞了半米,最后直挺挺地脸贴地砸到了路灯下,发出挺响挺重的一声“砰”。
凌子谦捂着肚子发出一声爆笑,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隋铃则是瞪大了眼:“……?”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她还未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就见成让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用手指刮了刮脸颊,说话口吻有种调皮的少年气:“羞羞羞,不请自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又朝贴在路灯下的男人扮了个鬼脸:“被打成猪头了吧!略略略,活该!滚吧你!”
男人睁着双血红的眼瞪他,气得呼哧呼哧喘,抬手抹掉了嘴边的鲜血。
一扭头看见隋铃,成让举起手,转瞬换上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早啊隋师傅!”
“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哦!”
隋师傅咬着棒棒糖原地呆滞,一度震惊到无话可说。
不是,大清早的,这帮人到底在干嘛??
“好看吗?”身旁忽的有声音响起。
隋铃反应慢半拍地抬头。
凌子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抱着胳膊,垂眸望着她。
眼里有浅浅的笑意。
喉咙莫名紧了一下,隋铃小声反问他:“你们在打架吗?”
虽然以目前的情况看,这特么更像群殴。但她没敢直说,试探地又问:“那人,是你们打成那样的?”
凌子谦冷哼一声:“谁跟你问他了。”
“我问你我新买的短裤。好不好看?”
隋铃:“……”
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这个节骨眼问她这个?
没理他,她转过身,想去看看那个人。
那人一动不动趴在那,既不说话也不动弹,是个头破血流的状态。该不会……是死了吧?她惶惶地想。
凌子谦站在她身后,向后一扭头,沉默不语地朝成让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意会。高声嚷道:“师傅你别管他!”
“那家伙吃霸王餐!还偷我们店的东西!”
曹文:?
偷人怎么不算偷?成让想。
要不是他和简哥拦着,他哥今天铁定就被这家伙悄无声息地带走了。
成让自认为自己这瞎话编的很有水平,遂继续往下编:“师傅你是不知道哇,我们小店经营不易,多来几个这样的,可叫我们怎么活啊!哎。”
对他这番说辞,隋铃显得半信半疑:“……真是吃霸王餐的?”
凌子谦:“对。”
成让:“对。”
隋铃:“好的。”
她反手就从小挎包里掏出手机。
看她动作娴熟地摁了几个键,凌子谦顿觉不妙:“你干嘛?”
“帮你报警。”
“……”我谢谢你啊。
顶着满头黑线,凌子谦正欲开口阻止——
曹文却先他一步,弱弱地举起了手:
“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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