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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兆
街上商铺林立,种类繁多,虽说都生意极好,但纵观所有铺子,只有一家酒肆的门口是摩肩接踵。人们争相踮起脚尖去看、竖起耳朵去听,只因这家酒肆有一“名嘴”。此人每隔两日说一次书,讲天文、说地理,念前朝、叹今朝,愣是没有重样。
陈暖入神地听着,时不时拍手叫好,就连桌边有人坐下她都是等故事结束后才向这位相貌普通的人打招呼。
“这位兄台是?”
来人并未答话,只是将手指蘸了水在桌子上画了只鸽子模样。
这是有活儿来了。
“何人?”
来人依旧不语,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递给她,等着她下一步的询问。
陈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又将信笺退还给他,也没再说别的。
那人见得到了她的回复后,拿回信笺抱了个拳转身走了。
可是陈暖还没听一会儿故事,就又有一个人坐了下来。此人也是不言不语,用水画了只鸽子,递了份信笺,在收到陈暖的回应后同样干脆抱拳离开。
当第三个人坐下时,陈暖实在忍不住先站了起来,冲刚坐下的人说:“带路吧。”
陈暖有时候是真的无法忍受这效率低下的信鸽驿馆,让“中间人”送信,但消息永远不能互通。
她经常遇到不同的“中间人”扎堆来派任务,但迫于“保护雇主和接单杀手安全”的规矩,他们不能同时出现,于是便出现了上面那种场面。
当然,若是真想反杀,所谓的规矩都将不复存在。
陈暖看着眼前明显比揽水城要大得多的信鸽驿馆,不禁暗想这掌柜的不知明里暗里赚了多少钱。
信鸽驿馆除了百姓日常传信外,还要替皇家饲养信鸽,替朝廷传递消息。因此若问整个黎国除了上京州外哪里还固若金汤,唯有大城市的信鸽驿馆所处之地。
陈暖被“中间人”引至后院的第七院,这里的布局和前六个院子大相径庭——全部都是私密性极高的狭小房间,且不为人知。
从这里出去的消息,不是有人生,就是有人死,因此这片建筑在信鸽驿馆内又被称为“生死寮”。
“吱呀——”
陈旧的木门被推开,原本黑暗的屋内烛火瞬间亮起,前方已经有位“中间人”坐在那等她。
陈暖有时候也佩服他们能找到这么多相貌普通且口不能言的人,毕竟从陈暖当杀手以来,“生死寮”派出去的“中间人”至今还没有重复的面孔。
她一张张翻看着雇主点名让她接的单子,信笺上有简单的信息以及暗杀缘由。她接单多年,早就练出来仅凭只言片语就能判断出多数“暗杀缘由”是真实存在还是虚构。毕竟“生死寮”只提供来源,不核实内容真实性。
陈暖筛选出来几个符合她接单原则的杀手单后就将剩下的单子还了回去,这些被她挑出来的还要等她查清情况后才能再下判断。
毕竟人命不可草率。
她从信鸽驿馆出来后就径直驾马往城门去,刚出城门就看到一辆印着许家家印的马车在等待入城。
宝卷拉起车帘,本想看看入城队伍排到哪里了,不料直接看到了恰巧出城的陈暖,立刻大声喊:“陈姑娘!”
许和意本来正在看信件,听到宝卷的声音抬头从车窗里刚好看到对面骑着马的陈暖路过,看到她放慢了速度朝这边点了下头后驾马离开了视线。
“没想到陈姑娘竟然也来了涉州城!”
许和意听着宝卷略带激动的声音,不禁疑惑:“你和她不是见面就吵吗?”
“之前吵是觉得这个人不识好歹,竟然不愿意和公子合作。后面接触了觉得这人还挺仗义的,武功确实挺高,性格也有趣。”宝卷说完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最关键是愿意和自己玩。
之前在许家待着本来就压抑,现在到百清堂了,他们不是一个比一个忙,就是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寡言,他真的很无聊。
许和意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宝卷回过神来,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突然感慨:“就是不知道陈姑娘这次出城还会不会回来。下次见到又是什么时候呢?”
许和意合上手中的信,看着外面多数像是普通百姓,细看其实是习武之人,笃定地说:“她会回来的。”
既然能在涉州遇到陈暖,就说明她知道神山衡之事有蹊跷。温家放出假消息欺骗这么多江湖人士齐聚涉州,绝不是简单地昭告武林温家地位重建,其中定有别的意图。
更关键的是,崔书雪原本是温家的家仆,虽然后面赎身离开了温家,但他一直与温家藕断丝连。如今关于温家这么重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出现。
“啪!”
崔书雪原本脸上还未消退的指印再次浮现,可他却好像无动于衷。
“谁给你的胆子动他?”
崔书雪看着眼前这张美丽温婉的脸上逐渐被怒意盛满,不禁心生痛快,冷笑道:“说什么都晚了,这时候他怕是已经是一具尸体正……”
刺骨的鞭子落在身上打断了他的话,他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温凌萱,她手中玉竹鞭上的倒刺已经有鲜血滴下,足以可见她挥鞭时有多用力。
崔书雪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走上前离她更近了一些,看着她愤怒的眼睛中自己逐渐清晰的身影,低声说:“我们之间的约定,你都忘了吗?”
温凌萱抬头看着正低头认真望着自己的崔书雪,他目光温柔,满含希冀,右边的泪痣在红肿的指印下显得更加清晰。
她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最会扮可怜的。
温凌萱感觉到自己垂下的衣袖被他拉紧,直接抬脚将他踹到了门边。
她看着崔书雪半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一步一步走近他,用手中的鞭子抬起他低下的头颅,倒刺插进了他的下巴,血蜿蜒而下,她弯腰凑近他:“若他死了,你也活不成。”
崔书雪耳边听着她柔软的低语,感受到她气息的短暂停留,抬手抓住了刚离开自己下巴的玉竹鞭,嗓音嘶哑:“我……”
“滚出去。”
温凌萱察觉到门外有人等候,直接将未说完话的崔书雪打断。
崔书雪打开门,冷眼看着站在门外的乔鹤被里面的人招进屋,拳头握紧。
他知道,温凌萱虽然表面上看似柔弱,实际上是最心狠的。
乔鹤进屋后看着被随手丢在桌上还在沁血的玉竹鞭,心中难免惴惴不安,毕竟此时小姐还在气头上。
“说。”
乔鹤回神,谨慎措辞:“百清堂堂主许和意已进城。”
“随他去吧,让他看到他想看的就行。”
乔鹤内心苦涩:关键是没人知道这位杀神想看什么。
他又斗胆一问:“还望小姐告知。”
“去问崔书雪。”
乔鹤关上门,偷偷松了口气。至今他还没有适应单独面对温凌萱,生怕说错一句话。
“都怪你!我说了进城进城,你非要犹犹豫豫,现在好了,这次怕是想进城都进不去了!”韩英应付着突然而至的第二波杀手,对不远处同样在躲避攻击的喻九秋抱怨。
他们二人昨日本来已到城下,好不容易在关城门前排到入城队伍前排,谁料在即将关城门的时候突然有一老妪问路。喻九秋热心肠发作,等告知完路线后再抬头就看到城门已闭,已到宵禁。
于是二人便去距离涉州城外最近的一家客栈留宿,不曾想今日进城的路上就遇到追杀。
喻九秋没有回答韩英罗里吧嗦的话,面对正追杀自己的杀手丝毫没有慌乱,只是抽出一根由玄铁炼制的扇骨。
此扇骨骨身华丽,上刻流云仙鹤纹,在快被对方的剑近身的时候喻九秋将扇骨展开,原本普通的扇骨骤然变得细长,宛如一柄窄小的长剑。
“当”的一声脆响震得空气似乎都在发颤,杀手没想到区区一根扇骨竟能格挡住自己的剑。
喻九秋将替韩英挡住攻击的另一部分的扇子召回,他拇指捏住扇柄,“唰”的一声扇面展开,将其抛掷到半空中,扇骨瞬间分离,参差错落宛如流云一般,垂直落下时却似刑签能判人生死。
“啪啪啪。”
不远处的林中突然传来掌声,喻九秋将手中已化形为剑的那根扇骨往林中送去,只听见“叮”的一声,是剑碰撞所致,扇骨被对方打到距他不远处的地上。
“何方小人鬼鬼祟祟,不敢露面?”
喻九秋说话虽然大声,但心中开始紧张,因为这人的武功明显在他和韩英之上,与刚才的杀手更是天壤之别。
他们虽然可以与之一战,但等待他们的结果必是一死一重伤。
莫非今日真要葬身于此?
“一直听闻江湖异器榜上的’流云断魂扇’巧夺天工,‘合为扇,散断魂’。”陈暖连踏几个树枝落在已经没了气息的杀手旁,看着杀手身上插着的数根已没入血肉的扇骨,“今日一见果然并非凡器,怪不得此扇能位列异器榜第二。”
喻九秋看着面前身着浅色素纱衣裙的女子,观其身法和佩剑,也不知其来路。
他将扇骨召回,和韩英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陈暖真诚道:“我是来帮你们的。”
韩英立马反驳:“你在旁边看了许久,说是帮我们,为何一直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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