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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女人趴在地上,浑身发抖,手腕被男人踩在脚下,骨头像是要被碾碎。她看着男人,眼神里满是哀求,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动作中,她散乱的头发被掀起,露出额头上刚撞出的淤青,与她苍白的脸形成刺眼的对比。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脚一下下碾着女人的手腕,直到听到三人进屋的脚步声,他才猛地松开手,转头看到是三个孩子,立刻又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你们干什么?”
女人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指节抠着地面留下几道白痕。看着三人的身影从雨幕里走近,她紧绷的脊背突然垮下来,眼泪终于决堤,混着额角的血珠砸在地上,连撑着起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青染快步走过去,小心避开她胳膊上青紫的伤痕,半蹲身子把人扶起来。江磊默契地搬来木凳,三人合力让女人在桌边坐下时,她单薄的肩膀还在不住发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砸在磨得发白的布衫上。在见到外人前,她知道哭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让男人的拳头更重,咒骂更难听。可此刻屏障轰然倒塌,所有的隐忍都化作脆弱的呜咽,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哭腔。
"哭?你还有脸哭?”腾叔骂骂咧咧地踉跄上前,粗粝的手掌已经扬到半空。萧陌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腕,江磊同时顶住他的后腰,两人合力把人拽住。
腾叔被拽得一个趔趄,酒气熏天的脸扭曲变形,眼神里的轻蔑像刀子似的:“当初要不是我娶你,你早饿死在村口桥洞了!现在给我甩脸子?翅膀硬了是吧!"
"我没有......"腾婶嗫嚅着,下巴抵在胸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还敢顶嘴!"腾叔猛地挣动起来,作势就要往女人身上扑。腾婶下意识缩起脖子,双手死死抱着头,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奈何他被萧陌和江磊死死制住,往前不了半分,只是做了个样子吓唬腾婶而已。
"腾叔!"江磊沉声道,目光扫向卧室门,两道瘦小的身影正从门缝里探头探脑,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孩子们都看着呢,您先醒醒酒。”
萧陌忍无可忍,用全力,一把将腾叔甩到墙边。男人撞在土墙上发出闷响,萧陌粗声粗气地吼:“你个大男人,把女人打成这样算什么本事!"
腾叔捂着肩膀踉跄几步,酒意清醒了大半。他没想到平时看着弱弱的萧陌竟有这么大力气,再看青染冷得像冰的眼神,语气顿时弱了半截:“这是我家事......你们少管!"
"家事?”萧陌攥着拳头往前走了两步,"你把腾婶胳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连路都走不稳,这叫家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死,一了百了!"
腾叔梗着脖子不说话,索性在门槛边一蹲,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青染看着他这副模样,想起母亲说的话,心底的寒意更甚,今晚拦得住,以后呢?
她缓步走到腾叔面前,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雨:“腾叔,你是不是觉得,腾婶不敢反抗,我们就拿你没办法?这条路由家到学堂,我们走了六年。这六年里你打了腾婶多少次,哪次不是打得她躲在柴房哭?六年来,我们也都是只能心疼心疼腾婶,但我今天若不是有万全之策,绝不会踏进这道门。”
萧陌被青染的气场惊到,江磊却只是淡笑,他早知道这个发小看似温和,骨子里藏着股韧劲。腾叔却依旧不屑:“黄毛丫头片子,还能翻天不成?”
"我师父朱寒砚在村里的威望,您总该知道吧?”青染转身握住腾婶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我会请师父召集全村人去村礼堂,让大家评评理。”
"哼......"腾叔嗤笑,"谁能证明我打她?她自己敢说吗?”
“全村谁不知道他打老婆,”萧陌气呼呼地说:“也不是没人站出来帮腾婶讨个公道,但他总是不承认,腾婶也说没有,别人就没法多说了。”
“不一样,”江磊给他解释:“平时大家都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到声音然后猜测,猜测的事情,腾婶也不承认,别人也不好拿来治他的罪,除了责备几句,毫无办法。另外,很多人都觉得一个人两个人的责备能有什么用,就选择不说。在村礼堂公开,这事就摆明面上了,到时候群情激奋,他不被大家的吐沫淹死,也得被吐沫惹一身臭。”
萧陌惊呆,他一直到知道他这两个发小心眼子加起来一千多个,但从来没这么具象化。他忍不住朝青染竖了竖大拇指。
青染这时突然摊开手心,一块莹白的石头躺在掌心,泛着微弱的光:“腾叔听说过留影石吗?道门法宝,能记录一刻钟的影像。刚才您打人的样子,可是都录下来了。”
腾叔酒劲上头的身子猛地往前扑,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擦到青染的袖口。青染像只灵巧的猫般往后退开,重新坐回腾婶身边:“我家果园每年都要请人帮忙,以后腾婶就去我家干活,工钱按双倍给。看园子的瓦房收拾收拾就能住,比这儿暖和。”
腾婶猛地抬起头,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真、真的吗?”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音。
"当然。”青染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村里谁不知道老詹家最宠我这个小闺女了,在我家,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有了工钱,有了住的地方,以后就不用再受委屈了。”
她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腾叔,语气里带着警告:“对了,您的地和渔网......师父教过我些小法术,让地长不出庄稼、渔网捞不上鱼,还是很容易的。”
"你......"腾叔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赌,村里谁不知道朱寒砚会法术,这丫头又是他最疼的徒弟。
萧陌这时候突然觉得自己不展示一下实力,就输给了青染和江磊,他走到腾叔面前,拍了拍腾叔的脸,力道不重却带着威慑:“以后再碰腾婶一下,我就揍你一次。我打人有分寸,保证看不出伤。”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神却冷得吓人。
雨渐渐停了,三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江磊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两人,轻声问青染:“你家果园能帮一个腾婶,可还有多少像她这样的人?”
萧陌刚好回头,伸手揉了揉青染的头发,眼睛里满是佩服:“不管怎样,詹詹刚才超厉害!简直在发光!"
“那也得帮!”青染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特别执拗,“救一个是一个,我实在没法眼睁睁看着她挨打,我们却站在这儿什么都不做。”
“你说得对,不能袖手旁观。”江磊沉声说,“但就靠现在这点办法,终究只能救她一个人。”
“那你说该怎么办?”萧陌猛地转过身,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直勾勾盯着江磊和青染,语气有点急,“你知道的,我永远站詹詹这边!要是你没更好的办法,还非要反对她,我就……”他举起拳头轻轻吹了吹,摆出要打架的样子。
“你啊,真是詹詹的头号‘死忠粉’。”江磊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摇着头说,“明天找师父去跟村长商量,看能不能在村规里加条规矩,专门管打老婆的。”
“这法子好!”青染眼睛一下子亮了,用力朝江磊点头。师父以前总夸江磊有大局观,她那时候没当回事,现在才算真正明白。自己平时也就有点应急的小聪明,江磊想的却是能护着更多人的法子。
七月的日头正盛,暑气裹着风往人身上扑,村口却比这天气更热闹。挑着竹筐从山上运桃的汉子们喊着号子,脚步踩得山路咚咚响;妇女们围在铺了竹席的石墩旁,指尖翻飞着捡桃,把磕碰的果子挑出来,好的往大筐里码得整整齐齐;杆秤的 “定盘星” 晃得人眼晕,装货的麻袋被桃撑得鼓鼓囊囊,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甜丝丝的桃香,一派鲜活的忙乱。
腾婶手里攥着本账本,翻得哗哗响。她一会儿叮嘱装货的后生 “轻点儿,别蹭掉桃皮”,一会儿凑到秤旁核对斤两,脚不沾地地连轴转,可脸上却透着股挡不住的红润,眼角的笑纹都比往日深了些,哪还有半分那天夜里挨打的怯懦模样?
收完桃的两个货郎凑在树底下歇脚,扇着草帽聊天。
“詹家这桃,真是绝了!你看这品相,粉里透红,摸着还带着潮气,可惜我就只能推一辆车,这一趟回去顶多赚几十文,太少了!” 一个货郎摩挲着手里的桃,语气里满是可惜。
“谁说不是呢!” 另一个货郎赶紧接话,往他身边凑了凑,“听村里人说,詹家果子长得好,全靠他家闺女。那姑娘是个种果树的好手,不光桃好,秋天的梨、柿子也都是顶好的货色。”
“他家水果这么出众,村里就没人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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