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她不干了

　　姜有星悠悠转醒的时候，似乎是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

　　她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只能隐约看见透进来的些许光亮。

　　也不知道那人用了什么药物，姜有星醒来后只觉得脑袋像是被劈开了一样疼痛。

　　“大当家的，咱们绑这个丫头回去做什么？不是说去……哎哟！”男声话还没说完，被身边的那人狠狠地打了下。

　　“蠢货，人都醒了还在这边说，嘴上也没个门是吧。”是个女声，她轻踹了姜有星一脚，“大小姐，别装了。”

　　姜有星扯出一个笑容：“大当家的？你们是青山寨的人？”

　　“哟，还挺聪明。”女人从身旁人的手里食盒里拿过了个烤得喷香的鸡腿吃了起来。

　　姜有星咽了口口水：“你是褚擎苍？”

　　“怎么，没想到我是个女人是吧？”褚擎苍笑道，“现在知道了。”

　　“你抓我做什么？”姜有星实在想不明白。

　　褚擎苍又拿起一个鸡腿，二话没说塞进了姜有星嘴里：“人质哪里来这么多话，吃饭吃饭！”

　　别说，这鸡腿还挺好吃。

　　马车颠簸起来，应该走的是山路。就在姜有星被颠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马车终于缓缓停下。透过黑布看见的光亮也更加明亮起来。

　　“大当家回寨！”

　　外面传来了一声号角的声响，一声高呼喊道，后面又跟上了几声同样的呼喊，像是在把话语传遍整座寨子。

　　“下车吧，大小姐。”褚擎苍大笑着将姜有星拽下了马车，扯下了她眼睛上的黑布。

　　姜有星眯了眯眼睛，抬头便看见了高大的寨门，门口望楼上正有人吹响号角。

　　“来的好不如来的巧！大小姐，今日是我青山寨大喜的日子。走！带你开开眼！”褚擎苍丝毫没有把她当作人质的自觉，甚至三两下把捆住她手的绳子也给松了。

　　姜有星活动了下手腕，她手背上的烧伤被包扎了起来：“你不怕我跑了？”

　　这时候才仔细看到了褚擎苍的长相。

　　她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道从左额贯穿到下巴的刀疤，画着鲜红色的战妆。头发被刀割断似的，略显凌乱地短发被扎起。

　　褚擎苍闻言笑得更开心了，用力地拍了下姜有星的后背，把她拍的往前一个踉跄：“跑呗，咱们青山上可是有狼的，你敢跑吗？”

　　应和她说的话一样，走进山寨没几步，一黑一白的两只及人腰的狼便缓步走了出来，警惕地看着姜有星这个生人。

　　两只狼身上还挂着红色的花球，褚擎苍上前摸了一把白狼的脑袋：“哟，小甲小乙两个新人出来迎接我们啊！赵满，够热情啊。”

　　跟在两只狼后面的是个穿着裘衣的彪形大汉，他的肩膀上还趴着一只黑色的小狼崽子，声音很是粗犷：“大当家的，赶紧的，就等你们回来喝它俩的喜酒了！”

　　“行了，这不是带个大小姐回来。”褚擎苍笑道。

　　大一点的白狼绕着姜有星转了一圈，使劲闻了闻，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姜有星上一次见到这种同款白狼还是在动物园的玻璃后面，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白狼吐出的气拍打在她的手上，吓得她动都不敢动。

　　青山寨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众人围绕着明亮的火焰，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唱歌的唱歌。

　　同方才山下一片紧张的氛围截然不同，青山寨里一副很是自在潇洒的气氛。

　　“大当家！”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唱歌的声音渐低了下去，坐在中间台上拿着铃鼓的姑娘摇了两下手里的鼓：“大当家的好！”

　　“好！”褚擎苍高声道，“今儿算是赵满做东，他家孩子成亲，大家敞开了玩！”

　　有了首领的一声令下，场上顿时又恢复了载歌载舞的热闹场景。

　　褚擎苍被众人簇拥着，手里拿着碗酒，似乎真的忘记了一旁还有个带回来的人质。

　　姜有星打量了一圈四周，没有人的目光在她这里，就连刚才的两只狼也绕着赵满在打转。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姜有星悄悄地从人群里退了出来，刚转身准备向来时的寨门跑去，就撞上了方才还在台上敲铃鼓的那个姑娘：“你要去哪里？”

　　“我……”

　　姜有星只能笑了笑，还没等她仔细编出个理由来，对面又开了口：“走吧，我带你逛逛。”

　　“我是寨子的三当家，大家都叫我红娘子。”姑娘主动开了口，“你就是国师家的女儿吧？你叫什么名字？”

　　“姜有星。”眼前这个红娘子看起来和姜有星年纪差不多的样子，看着应当比褚擎苍好说话些，“你们究竟为什么要把我绑来？”

　　红娘子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姜有星：“没有绑着呀？”

　　姜有星哑然片刻：“那你能放我走吗？”

　　“那可不行。”红娘子摇了摇头，“大当家的说了，今日村子里有人来说，看见你去查宝物的去向了。”

　　红娘子说的大概是万喜钱庄的事情。

　　“所以果真是你们偷了钱庄里的官银？”姜有星问道。

　　红娘子再次摇了摇头：“这个不能告诉你。”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姜有星有些无奈：“我只是拿钱帮万喜钱庄做事，你们把我带来也没有用啊。”

　　红娘子带着她走到了几座营帐前，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褚擎苍的声音。

　　“姜小姐，我们小红心思单纯，别问她了。”

　　褚擎苍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悄无声息的，她喝了几碗酒，身上被熏上了酒气，但脸上却没有染上红晕。她拍了拍红娘子的肩膀：“小红，回去玩吧，小乙还在那边找你呢。”

　　红娘子看了眼褚擎苍，又看了眼姜有星，点了点头。

　　“大小姐，你刚才有句话说的我倒是很赞同。”褚擎苍掀起了营帐的门帘。

　　营帐里燃着炉火，很是温暖。

　　“你说你是拿钱办事，其实我们青山寨也是一样。”褚擎苍在帐中榻上坐下，“所以，何必为难拿钱办事的呢？青山寨这么多人，总得有钱来养着吧。”

　　“我哪敢为难你们啊……”姜有星实在不知道褚擎苍这个想法从何而来，“顺着查自然能查到，那么大一个珊瑚放在钱库里，想不查到都难吧？只是我有点好奇，这次是你们所为，二十一年前的那一次呢？”

　　“熟能生巧嘛。”褚擎苍拿起一杯茶，朝姜有星敬了一下。

　　果然猜的没错。

　　“前庄主没有发现那道暗门吗？”姜有星看见褚擎苍笑了，了然点了点头，“他也是你们的人？”

　　“他本就命不久矣了，干上这么一笔，把孩子托付给了山寨。”褚擎苍放下了手里的茶水，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言归正传，姜小姐。”

　　姜有星走近了些，看见桌上那几张纸上都画着人像。

　　“说实在的，我一向不太相信怪力乱神的事情，从前赵满就是干这行谋生的，搞得我们一直觉得你们这一类都是骗子。”

　　褚擎苍说的倒是毫不客气，姜有星耸了耸肩。

　　“只不过，你能找到暗渠，倒也还算是真有些本事。”褚擎苍将画像递给了她，“不过，也可能只是运气好？”

　　三张画像上面，都是女子，长相各异。

　　姜有星看了看，问道：“什么意思？让我找人？”

　　“看相看不出来什么吗？赵满从前可就是打着帮人看相的幌子呢。”褚擎苍往后半躺在了榻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姜有星暗自叹了一口气，再次低下头仔细看起了画像：“大当家的，说实话，你都说那个赵满是行骗的了。再有，我其实不擅长看相这种东西……这三位，都是新婚吧？”

　　“哟。”

　　褚擎苍微微坐直了身子：“还有吗？继续说。”

　　姜有星放下了画像：“没了。又没有生辰八字，又没有具体姓名，我又不是五司神仙，看不出来更多的东西了。”

　　“这三个，都是青山村的人。”褚擎苍沉默了片刻，终于开了口，“两个月，丢了三个新娘。”

　　“丢了？什么意思？”姜有星皱了皱眉。

　　褚擎苍拍了拍榻，示意姜有星也坐下：“第一个新娘子叫阿如，她本来是不愿意嫁人的，所以新郎家迎到一个空轿子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她半路逃婚了。结果没几日，第二场婚礼又是一个空轿子，只不过这次和阿如的情况不同，新婚的二人是你情我愿，绝不可能有逃婚这一说法的。最近的一起，是三天前。”

　　“和你们偷了钱庄是同一天？”姜有星问道。

　　褚擎苍点了点头：“因为前两起事情，村子里惶惶不安了许久，所以这一次婚礼是小红全程跟着的。”褚擎苍似乎是在回想当日的情形，“我和赵满从钱庄回来的时候，人还是丢了。小红说，她在新娘的身上下了同生蛊虫，新娘现在应该还活着。”

　　“全程跟着，但是人没了？”姜有星有些头痛，“为什么不报官啊？”到底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是遇事不报官而是来找算卦啊？

　　“青山村和青山寨一样，本就是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得以存在的。我们连京城的大门都进不去，怎么报官？”褚擎苍笑了笑，“所以姜小姐，既然你也是拿钱办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第一起，失踪的新娘叫阿如，因为可能是逃婚，所以一直到第二起失踪案发生之前都没有被青山寨知晓。

　　第二起，失踪的新娘叫春意，与新郎官自幼相识，两情相悦。再加上送亲的媒人知晓前一起阿如的情况，所以自然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及时告诉了青山寨的人。

　　第三起，因为那日褚擎苍和赵满带人去偷盗钱庄，于是派了红娘子跟着新娘杏儿，全程没有离开但是还是失踪了。

　　姜有星看着褚擎苍给她的三组姓名和生辰八字，沉思了一番，转身向营帐门口走去。

　　“干什么去？”褚擎苍问道。

　　“看星象！”姜有星朝她摆了摆手，“放心，我又跑不了。”

　　褚擎苍大概也是同意她说的话，于是没有跟过去，转而自娱自乐地玩起了桌上的骰子。

　　姜有星掀开了营帐的门帘，探出头去——青山上去看星空，好像比在国师府的院子里看起来更加明亮一些，点点星子缀在黑夜上。

　　门口的那棵树上，贺南瑛穿着身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黑衣，几乎要隐在树叶和黑暗之中了。

　　他看见姜有星出来，笑着朝她挥了挥手。他长得本就好看，在幽微的光亮下一双桃花眼隐去了些总带着的算计，反倒多了丝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该有的温柔意味。

　　夜中月光黯淡，人却如清月星辉。

　　姜有星竟是看的一愣。

　　见鬼了。

　　姜有星“唰”的放下了门帘。

　　“怎么了？”褚擎苍转过头，眼神还是看着桌上的骰子。

　　姜有星冷静了片刻，摇了摇头：“没事，外面有个虫子咬了我一口。”

　　说罢便又掀开帘子，直接走了出去。

　　贺南瑛从树上跳了下来，那把扇子别在腰间。

　　“贺公子怎么来了？”姜有星压低了声音问道。

　　贺南瑛也学着她的语气压低声音：“姜小姐在巡防营的眼皮子底下都能被掳走，还真是厉害啊。国公府大火，二皇子派了在下过去看看情况，正巧看见姜小姐，就跟过来了。”

　　“我厉害？青山寨的人能潜进巡防营，巡防营这个安保也一般啊。”姜有星实在厌烦贺南瑛这副阴阳怪气的语调，要不是打不过，真想给他两巴掌。

　　“青山寨的大当家亲自来找姜小姐，有什么事吗？”姜有星没有掩藏语气里的不满，贺南瑛自然能听出来，只不过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

　　姜有星刚想说“凭什么告诉你”，想了想，眼睛一转便换了副笑容：“贺公子给二皇子办事，消息一定很灵通吧？”

　　贺南瑛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青山村两个月失踪了三个新娘，这个事情，你知道吗？”姜有星问道。

　　贺南瑛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有所耳闻，不过青山村毕竟是京城之外的事情，再多的的便不知道了。褚大当家的找你办这件事情？”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姜有星不耐烦地挥挥手，抬头看起了星星。

　　“看出什么了吗？”贺南瑛问道。

　　姜有星懒得理会他了，又低头看了一眼三人的生辰八字，皱了皱眉。

　　褚擎苍也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贺南瑛与她对视了一眼，丝毫没有自己孤身夜闯他人山寨的意识，还笑着朝褚擎苍点了点头：“久闻褚大当家的大名了，今日难得一见，果真是一寨之主的风范啊。”

　　“我见过你。”褚擎苍抬起了下巴，抱着手斜着身子靠在营帐上道，“你娘说的没错，你这说话的语气，讨人厌得很。”

　　贺南瑛难得被人说的哑然了片刻：“您认识家母？”

　　褚擎苍还没回答他的话，姜有星开了口：“三个都指向金曜星。”

　　“何意？”褚擎苍问道。

　　姜有星眉头紧锁，似乎自己也不太明白：“按理说，三起事件即使是一人所为，星象也会因人而异有所不同，可是这三个姑娘的星象全部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就像是……”姜有星思考了一番措辞，“就像是被人更改了命格一样。”

　　身边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姜有星继续说道：“金曜星代表金钱钱财，按理说你们偷盗钱庄的事情才会和金曜有关才是。而且看她们三人的命格，都与金钱命格无关的。”

　　“所以会是什么情况？”贺南瑛问道。

　　姜有星摇了摇头：“想不出来，但八成有人改了她们的命格。但我想不到有什么用处。”

　　褚擎苍似乎是用方言骂了一句：“打主意打到老娘的地盘上来了。”

　　“褚大当家，这事情与钱庄都指向一致，未必二者之间没有关系。”姜有星看向她，“真的不能告诉我，你们的东家是谁吗？”

　　褚擎苍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你们若是查出来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现在不行。不过，我会去查清楚是不是他们干的这件事情。”

　　“这三位新娘，都是在结亲的路上失踪的吗？”贺南瑛从姜有星手中拿过了三张画像，翻看了两眼。

　　“你有什么见解？”姜有星问道。

　　“很简单啊。”贺南瑛说道，“既然是结亲路上失踪，那再办一场婚宴，把新娘替换成山寨的人，自然就能知道是谁劫走了新娘了。”

　　褚擎苍笑了一声，有些无奈：“你当我们没想到这个方法？春意失踪后，我们就办过一场假婚宴，轿子里坐的是小红，一路无事地到了假新郎的家中。我们因此觉得无事了，不然杏儿也不会放心举办婚宴。”

　　“用青山寨的人，自然不会上钩了。敌在暗你在明，青山寨有哪些人，那人能不知道？”

　　趁着褚擎苍思考的空档，贺南瑛笑了起来，姜有星一看这个笑容就知道他肯定没想什么好事情。

　　果然，贺南瑛指了指姜有星：“这边不是有个现成的可以扮作新娘的吗？”

　　“贺南瑛！”姜有星着急喊道，她看了一眼褚擎苍，“褚大当家，我可不会武功啊，你把我放上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没必要卖命吧？”

　　褚擎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人会在旁边保护你的。”

　　“可是……”红娘子跟着杏儿，杏儿不是照样失踪不见了吗？

　　姜有星没把话说完，褚擎苍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放在她肩上的手也用上了力气。

　　褚擎苍不同于秦听玉这样的生意人，她是从生死场上厮杀出来的，钱庄的事件里，她甚至可以为了减少风险而直接杀死三名同伙。

　　肩膀上的骨头传来了快要脱臼的疼痛，姜有星额头溢出了冷汗，闷哼了一声，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好，我去就是了……”

　　褚擎苍收了劲，笑着拍了拍她：“好，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日。正好寨子里有婚宴的准备用品，我去和赵满说一声。”

　　临走前，她转头看了眼贺南瑛：“还有你，也留下来吧。乱跑伤到哪里的话，我最近可还不太想和你娘打交道。”

　　姜有星捂着肩膀，瞪了眼贺南瑛：“你想让我死是吧？”

　　贺南瑛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暂时应该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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