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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的怪物
2078年5月30日,8:45。
“副局长——” 瑟莱茵拉长音调,像只得意洋洋的猫一样晃进岳扬帆的办公室,手里转着一个便携投影仪,另一只手还端着一杯可疑的、冒着紫色气泡的饮料。
“重大发现!黑市为什么是昙铜监控的死角?” 他啪地按下投影按钮,一沓资料瞬间全息展开在岳扬帆面前,“因为地下埋着会干扰昙铜信号的铆玉矿!”
“铆玉矿?”岳扬帆猛然想起路谏冬提过的“私矿”,刚凑近想看仔细——
“啪——”
一只电子蛞蝓从天而降,精准落在资料中央,荧光绿色的粘液直接遮挡了资料影像。
“喔——!” 瑟莱茵夸张地鼓掌,“快打招呼啊副局长!这可是你的头号粉丝——‘流沙包’!”
岳扬帆盯着桌上那坨蠕动的人造软体动物,脸色铁青。这玩意儿头顶居然还拟态出一条应援发带,上面闪烁着【副局长の爱】的字样,甚至自带粉色泡泡特效。
“……辛苦了。” 岳扬帆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电子蛞蝓羞红了脸(字面意义上的,它的表皮变成了番茄色),空气中浮现出它的心声气泡:【不辛苦不辛苦,我是为了小扬帆才这么努力的……^w^】
岳扬帆:“……”
就在这时,电子蛞蝓趁岳扬帆闭眼扶额,一个滑铲悄无声息地卷走了岳扬帆放在桌边的钢笔。
“总之!” 瑟莱茵一把抓起还在扭动的流沙包,“它说不见到你就不肯交出第七当铺的数据,我只好带它来了。”
岳扬帆扶额,估计因为自己命令瑟莱茵想办法黑进第七当铺,对方就把这东西弄进去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选择性无视这只疯狂示爱的赛博生物:“去查查‘路氏义体维修'的监听器数据流向。”
“啊,那个啊——” 瑟莱茵眨眨眼,把饮料往桌角挪了挪,“现在就能告诉你,是传给局长哦。”
“什么?!” 岳扬帆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一直以为严震对路照是一见钟情,结果竟然是个滥用职权的老变态?!
瑟莱茵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路照就是局长的初恋白月光呢~”
说完,他抱着还在冒爱心泡泡的流沙包溜出了办公室,临走前还“不小心”打翻了那杯紫色饮料,液体在地板上滋滋冒烟。
留下岳扬帆收拾残局,并独自消化这个惊天大瓜。
门外隐约传来瑟莱茵的声音:“别伤心流沙包!下次我带你去偷副局长的咖啡杯!”
岳扬帆:“……”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摸钢笔准备记录线索——
钢笔呢?!
他猛地站起来,翻遍整个办公桌,最后在垃圾桶里发现了鬼鬼祟祟的流沙包。
电子蛞蝓正用粘液把钢笔往自己身体里吞,见到岳扬帆,立刻拟态出一个【无辜.jpg】的表情包。
岳扬帆:“……吐出来。”
流沙包:【TAT】
三分钟后。
瑟莱茵哼着小调路过走廊,突然被一只湿漉漉的钢笔砸中后脑勺:“哎哟!”
抬头一看,岳扬帆的办公室门”砰”地关上,里面传来电子蛞蝓被强制关机的“哔——”声。
门外全息屏突然亮起:【今日治安局温馨提示:请勿偷窃副局长办公室物品】
瑟莱茵捡起钢笔,揉着头叹了口气:“流沙包,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与此同时,通讯器上亮起岳扬帆刚发的消息:
“查清楚那私矿和傅菁染有什么关系。”
*
同时,治监局·局长办公室。
水族箱的蓝光在金属墙面上投下粼粼波纹,楼壹的咖啡勺碰撞杯壁的声音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霍临渊正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仿佛这是什么软座。
锐利的眼神透过金丝眼镜打量这间办公室,装修端庄大气,每一处的质感都在彰显着办公室主人的地位。然而他不在意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只把视线停留在了桌上的相框上。
霍临渊起身,指尖停在相框玻璃上,正好盖住照片里岳扬帆少年气的笑脸。
那是一张三人照,稍显稚嫩的岳扬帆穿着一套迷彩服,手上端着一把黑色的狙击枪,身后站着楼壹和楚鹤。
照片里,他的眼睛还是泼墨一般的黑色。
“真令人惊讶。”霍临渊的声音像实验室里的自动播报,“原来局长大人……曾经也会露出人类的表情。”
楼壹的搅拌动作突然停住。咖啡杯底与托盘接触时发出的“咔”声,在寂静中清晰得像子弹上膛。
水族箱前,“岳临风”的指尖轻轻划过玻璃。鱼群瞬间四散,在他倒映的靛青瞳孔中炸开一片惊慌的银光。
“听说你带这个赝品去见他了。”楼壹的视线钉在霍临渊的太阳穴上。
霍临渊突然笑起来,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局长说话总是这么……”他故意拖长音调,“.……有趣。”
“咔哒——”
楼壹的配枪抵上霍临渊眉心时,枪口的陶瓷白与对方镜框的金丝同时泛起寒光。几乎同一瞬间,“岳临风”的右臂液态合金翻涌,凝聚成的骨爪已经贴上楼壹的颈动脉。
水族箱的循环系统发出嗡鸣。
霍临渊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骨爪立刻缩回人的手指。楼壹的枪却多停留了三秒,才缓缓放下。
“私自接触你珍贵的‘作品'……是我不对,”霍临渊的指节继续敲击沙发,每次触碰真皮表面的声响都精准得像心跳监测仪,“不用改造就能成为铆玉的容器……完美……不,应该说……”
他忽然前倾身体,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那种天生的怪物根本就铆玉矿脉本身才对。”
鱼缸里的灯突然熄灭。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楼壹看见霍临渊两边的嘴角保持着完全相同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微笑。
水族箱的灯光重新亮起,在楼壹的银丝眼镜上投下一层冷冽的蓝。
“我把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霍临渊温柔地笑了,指尖轻轻抚过相框边缘,像是在触碰某种易碎的标本。
“胡说什么?” 他的声音轻得近乎蛊惑,“你可是……亲手篡改过那家伙的记忆吧?”
相框里的岳扬帆笑容灿烂,黑色的眼睛尚未被铆玉侵蚀。
“如果不是你,他的眼睛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楼壹的咖啡勺猛地停住,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冷淡地扫了一眼站在水族箱前的“岳临风”,像是在看某种拙劣的仿制品,可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期待?
霍临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
“怎么样?看到他……是不是有信心复活你妻子了?”
不是“它”,不是“赝品”,而是“他”。
楼壹闭了闭眼,仿佛不愿再看眼前的景象。
他端起早已冷透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某种更尖锐的东西。
银丝眼镜的反光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紧握杯柄的指节微微泛白。
“你们该走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
同日,19:00,白塔城中·治安局·副局长办公室
夕阳的最后余晖透过百叶窗,在治安局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下班后的的办公楼寂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怎么还没结束?”
路谏冬的声音像一把小钩子,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反坐在审讯椅上,被铐住的双手随意搭在椅背,手腕上的特质手铐随着他不安分的动作发出细碎的金属声响。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半圆形的痕迹,像某种未完成的密码。
“副局长~你已经锁了我一个小时,”他故意拖长的尾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再这么加班下去……”突然一个用力,椅子危险地后仰45度,在即将翻倒的瞬间又被他用核心力量拉回。
“——会找不到老婆的哦。”
岳扬帆头也不抬,指尖微顿然后在键盘上敲出最后几个字符,淡淡道:“……不是你自己说的‘随时恭候'?”
“哈?”路谏冬突然发力让椅子回归原位,金属脚轮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我是这个意思吗?”声音里带着夸张的委屈,眼睛却亮得惊人。
岳扬帆合上便携终端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三分。“不是吗?”他走向审讯椅时,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节奏微妙地变了调,墨蓝的眸子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像淬了火的金属。
路谏冬一噎,随即整个人往后一瘫,生无可恋地仰头哀嚎:“我算服了——行吧,那你问。”
他仰头看着逼近的身影,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故意把被铐住的双手往岳扬帆的方向伸了伸,金属链条哗啦作响:“至少……先解开?”
两人的呼吸在咫尺之间交错。岳扬帆闻到了路谏冬身上淡淡的巧克力味——肯定是刚才趁他不注意又偷吃了办公桌里的储备粮。
“可以。”岳扬帆突然伸手按住椅背,一瞬间浑身的侵略感犹如猛兽,“等你说完。”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过手铐锁扣,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路谏冬的呼吸乱了一拍。
“我要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和临风认识的全过程。”
路谏冬突然笑起来,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那我要一盒那天的巧克力。”他仰起脸,鼻尖几乎碰到岳扬帆的下巴,“……现在就要!”
空调出风口的气流卷着纸页轻轻翻动。岳扬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保持着这个压迫性的姿势沉默了三秒,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
“只剩这些。”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先说。”
路谏冬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他故意用牙齿咬住巧克力的一端,舌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岳扬帆的指尖。“饲养员……”含糊的声音带着笑意,“你这算不算……”巧克力在唇齿间融化,“……刑讯逼供?”
岳扬帆的指尖还悬在半空,上面残留着一点湿润的触感。他突然伸手捏住路谏冬的下巴,拇指擦过对方唇角:“现在……”声音轻得像叹息,“……说。”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自动感应的顶灯“啪”地亮起,将两人交叠的影子钉在墙上。
路谏冬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起眼,这个瞬间让他看起来意外地脆弱。
“好啊~”他忽然凑近,呼吸喷在岳扬帆耳畔,“不过……”被铐住的手突然灵巧地一转,不知怎么竟握住了岳扬帆的腕表,“……得用你的下班时间交换。”
岳扬帆没有抽回手,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成交。”
眼里闪过敏锐的银光:“……加一条,路照为什么是L-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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