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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
四月二十三日,高府。
老夫人六十大寿,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月季开的正盛,遂专门挑着在府中花园设宴。
沈听微跟在元锦书身后走进,身边立刻围上来一群京中贵妇。
“哎哟,这就是晏清的媳妇儿吧!”那妇人凑在元锦书身旁,目光打量着一旁的沈听微。
“这都说世子妃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另一旁一绿衣夫人打趣道,“哎呀,这真是晏清的福气不是?”
“就是呀,瞧瞧这模样,没想到沈家还有此等美人!”
……
元锦书笑着回应,不过片刻就将几人打发。沈听微只跟在她身后,恪守礼节。
她目光悄悄环视一周,只见这寿宴来的家中夫人,身边多带着一姑娘,那些姑娘面容青涩,向来也不过刚过及笄之年。
这寿宴,看着是为高家老夫人贺寿,实际上还是高门贵族之间为儿女挑选门当户对的成婚对象。
沈听微坐下,抬头时猝不及防看见一熟悉身影。那人也在盯着自己。
是沈恩怡。她今日一身水粉色纱装,头上两边各插着一支花簪,与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放在一起,倒是让人觉得清纯可爱。
往边上看,金云舒身着浅黄色衣裳,此刻正与其他夫人闲谈。金云舒此刻恰巧结束对话,与沈听微正对视线。
她面向沈听微扯开嘴角,起身带着沈恩怡朝这边走来。元锦书此刻正与那高家二夫人闲谈,聊着那些玉京城中的趣事。
“夫人。”金云舒带着沈恩怡行礼,脸上尬笑,一副谄媚模样。
元锦书闻声回头,在瞧见是她后,脸上笑容有一瞬凝固,随后又起身相迎。
“沈夫人。”她微微颔首,脸上笑容不达眼底。
“这,前些日子的事,我来向您赔个不是……”
沈听微暗自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真是没脸没皮,现如今还上赶着赔不是,真是怕自己失去这荣华富贵的生活。
她眼睛扫过沈恩怡手腕,发现她今日倒是并未带任何手镯玉饰。这沈家竟没落至此,连个玉镯都给不起沈恩怡?还是故意这般,装给自己看?
元锦书似是想起那些个被送回来的珠宝首饰,“呵呵”冷笑两声,“这是哪里的话?都过去…”
“太子殿下到——”
谈话间,一高亢尖锐的太监声音响起,在场人无不行礼迎接。
沈听微低头,微不可察的向一旁侧头。只见一身着绣金黑靴之人缓步上前,接着传来一沉稳有力的声音,“起来吧。”
众人起身,沈听微目光投向那太子殿下,只见他身形健硕,气质不凡。不光是她,周围许多未嫁闺阁女子的目光,也都在他身上。
当朝太子,周临安。作为嫡长子一出生便引人瞩目,他文武双全、德才兼备,被誉为不世奇才,储君的位置不可动摇。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京中贵女的钦慕对象。
寿宴将要开始,元锦书客套几句,话中满是疏离。金云舒察觉到她用意,面上挂不住,便只能带着沈恩怡灰溜溜离开。
周晏清今日抱恙不来,可他分明身体健朗。沈听微瞥向太子,心中渐有猜测。难道说,周晏清同这太子殿下之间颇有恩怨,竟已到了不愿见面的程度?
可听元锦书所言,周晏清之前还是太子的伴读。这样来看,两人关系走到这一步,实在迷离。
沈听微人生地不熟,只得专心享用面前的美味菜肴。只是稍过一刻钟,她便待不下去。这宴会多是夫人小姐们各自闲谈,往另一边看去,那些男人们也在互相敬酒,彼此攀谈。
她只觉得如坐针毡,无聊至极,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带着语荷与浣青两人离开。
花园景色不错,高家家财万贯,这花园修的极大,处处彰显着主人家不凡的地位。沈听微随处逛了逛,只见一湖边小亭立于不远处,便想过去歇息片刻,不料她刚要抬脚,耳后便传来争执声。
“是没长眼睛吗?没看见本小姐在这儿!”那声音带着怒气,话语间尽显嚣张跋扈。
沈听微不愿掺和,再次抬脚想要远离是非之地,却被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留下。
“高小姐,我也不是有意,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那声音,是沈恩怡。
沈听微回头,目光穿过眼前遮挡视线的花丛,落在不远处那几人身上。一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此刻双手抱胸,她眉头紧皱,满脸不悦。
在她面前,是低着头的沈恩怡。不知两人是有了什么矛盾,还是说沈恩怡触了人家的霉头。
“我斤斤计较?”那少女似是被激怒,此刻声音陡然拔高,“你撞翻了我给太子哥哥做的糕点,还反过来怪我斤斤计较?”
“你们沈家竟就是如此教育子女的吗?”
原是如此,沈听微眉头微蹙,这沈恩怡,再蠢也不会蠢到如此。
“高小姐息怒。”沈恩怡面色不改,“我本在这闲游,是小姐您跑过来撞到了我,这糕点才不慎翻落在地……”
“若是小姐心疼着糕点,我改日亲手做出,送到府上来赔罪可好?”
她身边的丫鬟此刻也难忍委屈,撇着嘴抱怨,“就是,分明是你们撞了人,还反过来怨恨我们!”
“杜鹃!”沈恩怡朝身后睨了一眼,那丫鬟立马闭嘴低头。
只是眼前那少女虽不占理,可依旧态度强硬,她冷哼一声,“谁要你的糕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太子哥哥的心思!”
“我告诉你!太子哥哥与我姐姐情投意合,是旁人难以插足的!”
哦?沈听微一旁观戏,原来沈恩怡竟对太子有心思!只是这太子与周晏清年龄只相差四岁,竟年过二十仍旧未有婚娶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太子成婚定是要考虑家族利益等多种因素,如此倒也算正常。
“高小姐切莫胡言!”沈恩怡开口阻止,眼中似有眼泪溢出,“太子殿下与高大小姐早已有婚约,岂是我敢肖想之人!”
话虽如此,可沈听微分明在她脸上看出一种不屑,是对眼前少女的不屑。……她这是对太子妃的位置势在必得?
不知怎的,她只觉得今日的浣青和语荷安静的过头,往常三人早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闲谈眼前场景,今日怎么只她一人偷偷观看。
心中疑惑,她转身想要确认两人方位,却只撞到一结实胸膛。耳边传来男人的轻笑,沈听微抬头,对上周晏清那双饱含笑意的双眼。
他抬头向花丛后一望,“啧啧”两声,“世子妃真是好雅兴!”
沈听微双手抵在胸前,往后退上一步。她转头看向浣青语荷,却见两人低头偷笑,一副幸灾乐祸模样。
沈听微抬头,对上他的双眼,语气里也带上几分阴阳怪气,“夫君今日不是抱恙不来吗?怎么,夫君患的是什么病,竟这么快就好了?”
“这还不是太想念夫人了,就拖着病体来了!”他口吻玩味,抬手捻起掉落在她头上的花瓣。“只是夫人有闲心看太子风流往事,竟从没想过家中丈夫吗?”
他说着,右手放在胸前,做出一副心痛欲绝的模样,“为夫在家中苦等,可真是寂寞、孤独啊!”
沈听微眉心一跳,她现在有理由怀疑,周晏清就是个神经大条、随时随地开演的戏精。今天又是什么人设?一个被抛弃在家、爱妻如命的悲惨丈夫?
“夫君不必拿我开玩笑。”两人的距离有些近,沈听微不动声色的向后退,直到背抵上那生长茂密的枝叶。
周晏清随着她的动作逼近,他嘴角上扬,看沈听微在花丛前无路可退,才伸手将人搂在怀中。
沈听微被他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她与他并不相熟,甚至想要下意识抬脚踩他挣脱束缚,却还是被理智压下。
她眼神扫过四周,确认在场只有他们四人之后更加不解。又没有外人,周晏清这番要演给谁看。
当初他口口声声对自己这木头美人没兴趣,沈听微就当真放下了防备。可此刻,她心中打鼓,周晏清毕竟是个纨绔,虽保不准是装的,可谁能说他对自己半分心思也无。
她只是想在这里好好活下去,还不想卖身啊喂!
周晏清似是看出她的紧张与不安,凑近她耳畔低声笑道,“夫人竟如此嫌弃为夫吗?”
沈听微脖子向后一缩,尬笑道,“哪里……没有的事。”
他们两人在这边“水深火热”,语荷和浣青两个人脸上的笑意难掩。
“哟!这不是周世子吗?”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还想着没有外人,周晏清演的什么戏码,转眼外人就到了。
那人上前,一脸横肉,手上带着许多金银玉饰,典型的暴发户,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家富足一般。
走的近了,也看清眼前景象。“…这是?”
周晏清抬头,知他想问什么,眼神回到沈听微脸上,与她对视,“我家夫人而已。”
这温柔缱绻的眼神让沈听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僵硬转身挣脱开周晏清束缚,向眼前这位公子行礼。
那人听他这么一解释便恍然大悟,他眼神在沈听微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吐出一句,“世子真是好福气啊!”
沈听微因他那黏腻的眼神感到不适,面露难色。这简直,就是一种骚扰。
“只是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我要送她去休息片刻!”周晏清向她挑了挑眉,沈听微蹙眉不解,却也配合他拿出手帕轻咳两声,装作虚弱的靠在他怀中。
她眼神幽怨,任由周晏清带着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别担心,你夫君我真不会对你做什么!”他似是感受到落在脸上的目光,开口解释,“找你是真的有事,我们……亭子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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