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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痛
周日的校园没有了往日的喧嚣，除了路上三两成群的住宿生的嬉闹，只剩下阵阵鸟鸣。
陈玉走在前往物理教室的路上，经过教学楼时，隐约看见前方一道熟悉的背影。
“孟思贤？”陈默试探性地问道。
女孩往后一瞥，看到是他，便停下脚步。
“陈玉？”孟思贤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他，“今天周末，你跑到学校来干嘛？”
陈默走到孟思贤的身边，与她同行：“来加训啊，之前不是因为赵志伟的那档子事，耽误了几天时间吗，为了弥补浪费的时间，只能周末来加训咯。”
“辛苦了。”
孟思贤拍了拍他，忽然，她“哦”了一声，似乎是想起来什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听说，你现在跟蔚颖同学走的很近呀，都一起吃一份饭了，你俩…是不是谈上了？”
“怎么可能！”陈玉的声音高了几分，“你听谁说的？是不是赵志伟？那家伙就会胡说八道！”
作为校内著名的八卦大师，孟思贤可以肯定，陈玉的反应就是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少女，被说中心事应有的反应。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孟思贤拿出一本笔记本，连着笔递给他，“说起来，我还没你的手机号呢。”
陈玉接过笔记本，刚提笔，又突然看向孟思贤：“我的手机号，你找李晓梦要不就行了，你俩不是闺蜜吗，难道吵架了？”
孟思贤连忙摆手：
“没这回事，只是我最近想做个同学录，我感觉问手机号这种事，还是应该当面问本人比较好。马上高中生活就要结束了，到了下学期，肯定没那么多时间搞这些了，我想提前把该做的都做了。”
把该做的，都做了吗…
陈玉思考着，写下了自己的号码。
和孟思贤分开后，陈玉来到了物理教室，准备工作已经做好，王睿正托着腮，不停刷新电脑屏幕；张扬则双手叉腰来回踱步；而蔚颖只是拿了一本书，在角落默默翻阅。
”不好意思，迟到了，在路上花了点时间。”
张扬快步走到陈玉面前，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他本以为会受到一通责备，但张扬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开始吧，时间紧迫。”
陈玉放下书包，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八点，而此时，指针才走到七点半。
项目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原本计划一天内做完三场实验，没想到半天就完成了，虽然刚开始磨合时还有点手忙脚乱，但随着经验的不断累积，四人之间的配合也逐渐变得默契。
接下来就是对实验过程进行复盘分析，在此之前，要先把场地收拾一下。
王睿不停地将仪器放回柜子里，嘴里不停念叨着：
“这些东西看着破，没想到还能正常使用，我还以为会出现'缺胳膊少腿＇的情况呢。”
蔚颖默默收拾着桌上随意摆放的参考书和草稿纸，听到王睿的吐槽，解释道：
“即使是竞赛场上的仪器，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实际上，学校采购的这些，很多都是以前赛场上用过的牌子。”
“王睿，别聊了，快来搭把手！”
张扬站在桌边对王睿叫道，然后，又指挥陈玉：
“陈玉，你去中间托着，这桌子沉的很，你不在的时候，我跟王睿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挪出来，鬼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做的。”
王睿一边喊着“来了”一边小跑过来，三人摆好姿势，随着张扬“一，二，三，起！”的口号，三人同时用力，这沉重无比的桌子一点点地被举起。
陈玉感到掌心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没有想那么多，好不容易抬起的桌子，如果这个时候松手，就前功尽弃了。
又移动了一段距离后，张扬一声“放”，桌子轰然落地，三人正气喘吁吁，蔚颖突然叫了一声，那声音依旧清冷，但能感受到其中的惊慌：“陈玉，你的手…”
“我的手？”陈玉低头望去，双手中间各有一道“一”字型的伤口，正不断渗出鲜血，“遭了，估计是刚才手托着的位置错了，没想到那铁片这么锋利。”
蔚颖冲到他的面前，双手握着他的手腕，他能感受到蔚颖手中自带的冰凉：“没啥事，拿纸擦一擦，等血止住了就好。”
蔚颖的双手握得更紧了，她抬起头，看着陈默，一脸担忧：“去医务室…好吗？”
医务室里的校医显然没有考虑过周末来人的情况，陈玉一推开门，就看见校医正躺在病床上刷着手机，校医看到他们，才一脸尴尬地下床。
“怎么了？”校医问着，拿起旁边衣架上，有些泛黄的白大褂披在了身上。
陈玉刚准备开口，蔚颖的声音已经冒出：“那个…他在搬东西的时候被铁片划伤了。”
校医看了看陈玉摊开的双手，下意识说了句“妈耶”。
才拿出医药箱里的酒精和纱布，进行了一系列简单的清洗包扎后，缓缓开口：“我这里只能处理成这样了，你最好还是赶紧去医院打个破伤风。”
“走吧，陈玉。去医院。我陪你。”
蔚颖说着，已经迈步走向门口。
“那个…”陈玉叫住了她，她回过头，皱着眉轻声说：“怎么了？”
“我还是一个人去吧，你还得回去跟他们总结材料呢。”
“可是…”
“总结材料离不开你，那些核心思路，只有你能理清，如果你跟我走了，张扬暂且不说，王睿肯定抓瞎，那今天我们四个的努力就真的白费了。”
蔚颖看着他，笑着微微摇头，眼神恢复成平日里的冷静：“好。”
陈玉缓缓走到校门口，正纠结要不要打车，却在门口看到了孟思贤和李晓梦，两人也注意到了他，朝他挥了挥手。
陈玉快步走到两人身边，只听孟思贤一阵惊呼：“呀！你的手怎么了？”
李晓梦闻言，也凑了上来，看到他手掌缠着的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不由分说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怎么了？陈玉，发生什么事了？”
李晓梦手掌的温度传来，和蔚颖的凉不同，这次感觉暖暖的。
“没啥大事”，陈玉做出一副轻松态，“就是不小心被铁片划伤了，校医要我去医院打个破伤风。”
孟思贤瞥了一眼李晓梦，随后又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去？看你这样子，也骑不了自行车吧？”
“我…还没考虑好，打车的话有点…”陈玉下意识看向自己瘪瘪的口袋。
孟思贤笑了笑：“正好，晓梦骑电动车来的，本来是打算接我的，不过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那就送你去医院咯。”说完，她对着李晓梦眨了眨眼。
李晓梦接过孟思贤的眼神，笑着对他说：“既然这样的话，孟孟，就辛苦你自己回去了，陈玉，我带你去医院吧。”
话已至此，陈玉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了，他只能对着两人不停道谢，孟思贤则捂着嘴摆摆手：“没事没事。”
坐上了李晓梦的电动车，此时陈玉才注意到，李晓梦的手上戴着绘画用的手套，电瓶车的收纳槽内也放着画板，想起来李晓梦之前跟他提起过，每周末都要去上美术补习班，内疚感不由得涌上来：
“不好意思啊李晓梦，因为我的事，耽误你上课了。”
李晓梦微微摇头：“没有的事，我也是才下课，才过来的，陈玉，你就别太放在心上了。”
风带来了李晓梦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望着眼前她的背影，陈玉隐约感觉到，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正悄然冒出，看着那尚未使用的干净画板，陈玉只能淡淡回应：“这样啊…”
与校园的宁静不同，周末的医院比想象中还要热闹，陈玉已经想不起上一次来医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刚进医院的门诊楼，他便愣在原地。
一种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总是萦绕在林晚周围，让他觉得独特又疏离的气息，原来始终是这医院里，洗也洗不掉的，消毒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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