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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下是几下?
掌事太监宣读后,第一场开始。
苏承信抽签时还乐呵呵,向家里人吹嘘有幸能和高手们过过招,一翻过来对了号发现是秦辞,登时黑了脸。
秦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跟前行了个礼:“二舅哥,请多指教。”
“谁是你二舅哥!”苏承信气得拔剑就要砍他,秦辞平日里登门被他和苏承礼砍习惯了,路数早摸得滚瓜烂熟,轻松躲开他的一击。
接连三剑劈空后,秦辞失笑:“二舅哥,让你的三招过了,轮到我了。”
“听雪”乘风而起,转瞬间白光掠影,未等他看清剑气的走势,耳后传来一阵轻鸣,身前的玉牌刹那落地。
手起剑落真如轻雪过境,取命于无形。
苏承信皱眉:“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你平时用的那把剑。”
“谁规定一人只能用一剑了?三舅哥不也有两把?”秦辞不知玩笑还是挑衅地推了推他肩膀,潇洒地离开了。
闹这一出,台下众人各自精彩。
苏承礼目睹后气得上蹿下跳:“小妹到底看上他什么啊!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任由两位气急败坏,苏洛筠今日没来。
另一边寒镜月看了不免惊讶:“他和哥哥带我看的那一次大不相同呢”
傅翊黑着脸:“无耻。”
寒镜月不再接话,林浔沉默良久忽然道:“你们觉不觉得,他的那把剑和我的‘断雨’很像啊?”
傅翊: “不像。”
寒镜月想起昨日易伏生的话,猜到了个大概:“天下剑多有异曲同工之妙,相似也不为奇。”
“话虽如此,但总觉得过分熟悉,就像是……同一个爹娘生的?”林浔还想反驳,被寒镜月一瞪,在她手上写,【为什么不让我说?】
寒镜月:【看不出来兄长很讨厌那个人?】
林浔:【恐怕不止如此吧?】
寒镜月:【就你聪明。】
林浔:【算了,不和你计较!】
【诶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林浔消停了一会儿还是不死心,试图再和寒镜月交流,却发现寒镜月分外在意地看着眼前正酣战的第二场。
怎么又是这个顾折刀?林浔无趣地支着脸,只见那顾折刀出招诡谲,看不出师承何家,剑剑如神医行针至简至确,所击之处皆为要害,无一废招。
夏虞宣接连几招等不到反击的机会,体力渐消,“落弋”从容而上直击右肩,她堪堪躲开,顾折刀却已飞来,夏虞宣急中生智抓住对方左腕,狠狠向外一甩。
顾折刀未料到对方会选择这样反击,连连后退稳住重心,夏虞宣转瞬提剑兀自刺向他眉心,顾折刀向下一闪,刹那间“孤胆”同“落弋”剑锋相撞,剑气霎时轰开二人十步远。
夏虞宣顾不得心口袭来的刺痛,提剑正要疾步上前斩断对方玉牌时,身前的细线簌地断落,玉牌“噔”一声掉落在地。
“你故意露出破绽让我抓住你,就是为了最后那一斩吧?”夏虞宣扬眉。
顾折刀擦干嘴角的血,上前致歉:“夏前辈接招甚稳,顾某实在无法才出此下策,多有得罪。”
夏虞宣坦然一笑:“天下各招皆为艺,谈何得罪?你作丞相的幕僚,未免屈才了。”
顾折刀抖抖袖子,收剑回鞘:“人各有志,松柏何须羡桃李。”
“好一个松柏何须羡桃李!”夏虞宣心情大好,也不在乎自己输了比试,欣欣然向她的师兄师弟去了。
顾折刀旋身向场下去,与上场的寒镜月擦肩相逢之瞬,他蓦地冷笑:“你赢不了我。”
寒镜月脚步一顿:“问过我的剑了?”
顾折刀迅速一动踩她的右脚,寒镜月不甘示弱用左脚踹他的大腿,掌事太监喊了两声她的名字,两人方趁众人没发觉时松开扭打。
第三场寒镜月赢得很快,其一是对手并不强,其二是方才对顾折刀的怨气正盛,对手的穆渐被她咄咄逼人的剑气吓得不轻,唯恐一个不小心被这位昨日名声大噪的姑娘打伤。
林浔觉察了她的愤怒,幸灾乐祸起来:“某人怎么突然这么兴奋了?”
寒镜月气得把剑一拔:“干什么?你也要和我打一场吗!”
“还要打我?你平时打得够多了吧。”林浔噌一下躲到傅翊后面去,傅翊叹气:“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会儿?今日要比两场,镜月快去抽一场的签吧。”
寒镜月愤愤不平地跑去抽签处,又愤愤不平地跑回来:“第二场,对秦辞。”
傅翊终于笑了:“太好了。”
林浔偷偷在寒镜月的手上写:【义父是不是偷偷和你说什么了?】
寒镜月无视了他的询问,显然她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如果可以,她更想现在就和顾折刀打一架。
顾折刀。可恨的顾折刀。一生中总有那么一个人,认识得很早,结仇得也很早,于是你这一生都要和此人不断地较劲、碰撞,除非对方一命呜呼,否则永远分不出胜负。
寒镜月闭上眼就想起五岁时顾折刀把自己踩在脚下,得意地抢走了她的糖葫芦,在上面呸一口唾沫,然后扔掉的嘴脸,再一闭眼又想起六岁时他骗她说玉水河有烟花,带着她来到河边,趁她抬头把她一脚踹了下去,再一闭眼又想起七岁时和他练剑,他使了一招地鼠过洞,窜到她□□抓住她两条腿就是一个过肩摔,生生把她的腿掰到骨折,再一闭眼是十岁时终于杀师逃亡,两人沿路乞讨卖艺三天三夜,结果赚的铜板全被他趁她睡觉时拿去给自己租了单人客栈,留她一个人睡大街。
这样的缺德事他屡犯不爽。她敢担保,自己如今一半的缺德全是因为顾折刀这个本该作为她师兄、她的引路人的人根本没有起到一点榜样作用,相反,在他的折磨之下,她不得不形成了极低的道德水平。
细数顾折刀的变态行径,寒镜月想上三天三夜也数不完,从她有意识起,此人对她就已偏离了正常师兄对师妹的范畴,转而向仇人见面的方向越行越远。吵架、互殴、污蔑、下毒等从未停止。
曾经自己还以为正常朋友的交往就是如此,直到来了将军府,林浔带她转院子,她一拳头把林浔打哭了后她才意识到原来不是人人都像顾折刀一样会借着转转地方的名义把人踹进水里。
“镜月?镜月?”
林浔小声喊她,寒镜月看向他:【叫我干什么?】
林浔: 【你气着气着莫名其妙笑起来,吓死人了。】
【你很无聊是不是?】寒镜月踢他小腿。
林浔:【是有点无聊,谁让将军和你一个想秦辞一个想顾折刀。】
寒镜月:【没想那个人。】
林浔:【那你想谁,想我吗?】
寒镜月转过脸又转回来:【……想了一下。】
想了……一下?
林浔最讨厌猜别人的心思,寒镜月排第二难猜,第一难猜的是宋和见。
想了一下……一下是多少?林浔偷偷瞥向她,不巧和她撞了个对视,忙不迭移过眼睛。
不对,她闲着没事看我干嘛?林浔反应过来立马瞪回去:【想了一下?一下是多少?】
寒镜月白他:【一下就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意思。明知故问。】
林浔:【那你刚才在想谁?】
【我就不可以谁都不想吗?】寒镜月挑眉,宣告了这场阵仗微小的骂战的胜利。
林浔自讨没趣:【被你想也不是什么好事,指不定你又在想怎么坑害我。】
两人神神乎乎的交流惹得傅翊不禁疑惑:“你们两个怎么做到搞懂对方在说什么的?”
寒镜月一把拉过林浔到自己怀里:“因为我们心有灵犀。”
林浔忙接道: “对,心有灵犀、臭味相投、同仇敌忾、一丘之貉!”
“蠢货,后面三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都一样都一样。”
傅翊失笑:“你们两个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好了,虽然我确实因为一些事心情不好,但也不至于迁怒你们。”
林浔顿时明朗:“将军,镜月刚才说想我!”
寒镜月一下把林浔从怀里推出去:“想回去怎么收拾你。”
“你刚才还说谁都没想的,说漏嘴了吧?”林浔为自己掰回一局沾沾自喜。
傅翊边听着两人叽叽喳喳地还要再吵边笑,下一轮的第一场开始了。
沈含风匆匆赶来,似是还没睡醒,顾折刀迎上前拱手正要行礼,被他一拦:“不必多礼不必多礼,等等……等等?等等?”
他喊了三声却没反应,猛然向后一模:“我靠了我剑呢?!”
沈含风上跳下蹿地把全身摸了个遍发现自己确实把“等等”落在了寝宫后,绝望地看向夏虞宣,夏虞宣也惊了:“我怎么知道你竟然会犯这种错?我都让小茶子把我的剑带回去了,你搞什么啊沈含风?”
“那我怎么知道嘛师父难得回来一趟就陪他老人家多喝了点嘛,早上抽签也是你帮我抽的,人家刚睡醒急匆匆来了还能怎么办嘛?”
沈含风悲痛欲绝地向一脸懵的顾折刀抱了个拳:“对不住了小兄弟,沈某忘带爱剑了,有缘再切磋吧,告辞!”
言罢潇洒挥袖,决然转身,俨然一副江湖逍遥客姿态,怎料他前脚刚踏出场内,夏虞宣已一脚向他后脑勺踢去,沈含风一个健步躲开,三步并两步跑没影了。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林浔终于忍不了了:“寒镜月!你要把我的头皮掀下来吗?!”
寒镜月赶紧松开手:“诶你听我解释,我一个激动揪着揪着就忘了,对不起行不行?”
林浔拍开她的手:“人家不战而赢你激动什么?你激动你抓我头发干什么?”
“对不起嘛,下次你要被嫂子罚了我替你。”寒镜月少见地向他服了软,“喏,我要上场了。”
林浔愤愤在心里又记了顾折刀一笔:“去你的,不许输。”
这场对决虽不是寒镜月心心念念的,但总归受了傅翊的嘱托,再遑论对手并非无关紧要的旁人,寒镜月收起了前几场的漫不经心,规规矩矩地上场向对方行礼:“秦公子,承让。”
秦辞一改之前的放浪,同样规矩地回礼:“承蒙令兄厚爱,不敢当,请姑娘出招。”
寒镜月正欲抬头说些谦让的话,望见对方的一瞬猛地一怔,顿了许久才缓过神:“既如此,寒某多谢了。”
怎么会如此巧合呢?寒镜月拔剑出鞘,弓步蓄力,试探性地向秦辞挥去一道剑气,“听雪”迎风而上,弹指间破开剑气,秦辞借力向前一刺,寒镜月迅速闪开,跃步至上刺向他脖颈。
秦辞侧身一翻,霎时“听雪”寒霜萦绕,与“修罗”的黑气咫尺相撞,寒镜月右脚一定,横剑生生吃下对方一击,“修罗”受击后更加兴奋起来,黑气密布几乎看不清剑身,秦辞意识到不对,忙向后退去。
果不其然“修罗”轰地一下向他原来的位置破去一道极强的剑气,赤裸裸在校场上裂开一道深长的凹缝。
“好邪的剑。”秦辞后怕,若非自己反应及时,受了那一招就要半身不遂了,“我与姑娘无冤无仇,不必如此吧?”
寒镜月沉眉抚剑:“对手如何,我的剑便如何。”
秦辞不答,“听雪”运风而起,卷来袭袭冷意,修长如晶的剑身若乘风雪起舞的女子,幻莫动人,刹那间道道剑气如风雪大作,噼里啪啦向寒镜月袭来,“修罗”剑身宽大,不比“听雪”轻盈伶俐,却从容不迫地向寒镜月身前一立,磐石坚壁般敞开胸怀迎立风雪,周身环绕的黑气越演越盛,直至秦辞剑停,它似吞食了万千河水的巨兽,轰地一下向外一吐,秦辞慌忙躲闪,仍被震得吐出一口鲜血。
寒镜月握剑一拔,信步向他走来,正当众人以为秦辞败之无疑时,“听雪”倏地一震,转瞬间飞向寒镜月脖颈,她晃身险险躲过,远远听见秦辞冷笑:“再来。”
寒镜月抿唇,不知该言何才能道明此刻的百感交集,“听雪”听命而归,寒镜月忽然猛地一跃,几乎拼尽全身气力抓住了“听雪”剑柄,奋然一挥,霎时震开万千尘土,剑锋触地,所过之处点尘成霜。
众人几乎无暇去思考刚才的一幕,寒镜月提着“听雪”,不急不慢地向秦辞走来,恍若没看见对方近乎恐惧的错愕,兀自斩断了他的玉牌。
“听雪”向下一插,立在秦辞身前,寒明如初。
秦辞默然,良久才拔起“听雪”,沉眉而去。
傅翊见寒镜月回来,欣然一笑:“最后那一招,极妙。”
寒镜月敷衍地应了声,两人诡异地沉默下来,她坐到一旁默默地擦剑,与顾折刀的决试在半个时辰后,本应愤愤的她此刻却尽显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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