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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
山本他……好像有心事。
似乎是每年到这一天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会随着未知原因变得很差,就像是一座待喷发的活火山,没有找到能够宣泄的出口。所以索性一直内敛地压抑着所有的思绪。
可总有一天,那只心头的野兽会跨过高栏。
但他总是掩饰的很好,那股浅浅的躁动被深深埋藏在了笑容和大大咧咧的性格下。作为并盛中学的人气王,山本武身边总是不缺少男女围绕着。无论是谁找到他求助,他总是笑着乐意效劳。并完成的很好,无论心情是否欠佳。
沢田纲吉发现这件事时,是他体育课不小心伤了胳膊,从保健室返回教室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一年级生,还和山本没有联系纯陌生人。毕竟一个废材又怎么会和人群中万人瞩目的校草搭上关系呢。
那天很热,似乎是运动完后汗液太粘腻的不适感,路过的沢田纲吉意外撞见了正弯腰呆在水池边接着水打湿脸庞的山本武,飞溅起来的水连带着湿了他鬓角的发。在太阳底下,显得人更是清水出芙蓉般的帅气。
有了几分凉意,他闭着眼睛抬手就摸到水龙头,把它关上了。山本武逐渐直起身体,拿着搭在脖间的毛巾开始细致地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毛巾再次拿开的瞬间,沢田纲吉当时简直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山本武。没有表情的山本。
那真的很可怕。
固有印象突然被打碎,反差太大油然而生了一种恐惧。我所认识的那个他真的就是他吗?理所当然的这样认为惧怕着。
沢田纲吉当然知道哪有人会一直会维持着笑容呢!洗脸的时候当然不会有表情喽!如果一直笑着那人岂不是都要累死了。
但是山本同学就是这样的,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在笑,一直都在维持着笑容的面具。他看似和学校里的人谁都走的近,谁都能和他聊上几句。实际上,每个人在靠近他的时候都被把控上了一段距离。
因为太过荒诞了,与山本同学一贯的形象太不符了,沢田纲吉一度震惊到以为自己是高温天看花了眼睛。
但是,眼睛里看到的画面还在顺着记忆在回放放大。大脑无时无刻在真实地告诉他自己,不错,看清现实吧!那就是事实。
似乎注意到了视线,他侧过身攥起毛巾再次搭在了颈间,那双眼睛,山本武看了过来。
他看过来了!
明明是大热天,沢田纲吉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
在山本武说出话之前,他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留在原地的山本武不语,只是看着那道身影。随后被过来的人给叫走了。
“山本同学,老师要集合了。”
“好的,来了。”
那一次沢田纲吉是记忆犹新。
后来山本武在班级里两人碰到面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和往常一样,沢田纲吉却回不到这种轻松的状态了。他开始有意无意间观察起山本武的表情,果然还是一直都在笑啊!上一次发现的简直就是人生错觉。
因为每天大大小小的目光都会投射到山本武的身上,所以沢田纲吉就算是粗糙的伪装,混在人群里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升入二年级的时候,又是这一天。
冥冥之中,两人又无意间撞到了一起,沢田纲吉这次他又看到了,他看到了山本武一个人站在走廊窗户旁,微微倾身趴在打开的玻璃窗向外探去,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天上略过的飞机。
那种感觉又来了。
那是什么感觉呢!
寂寞?怎么会!那种词和山本武可搭不上。
但他现在偶尔回想起来,只有那么一小会儿,他觉得,那种表情怎么都算不上轻松。
清晨,沢田家。
“阿纲,还有几秒就要到时间了,你还不起吗?炸弹要爆炸了哦。”Reborn魔鬼般鬼畜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按照沢田纲吉的亲身经历来说,他真的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没有再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记得上一次他这样装聋作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直接就被Reborn举着列恩变成的大锤给砸进了床板,头上都是包。
“起了,起了,我已经醒了。”沢田纲吉“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意识瞬间清醒,他一个鲤鱼打挺,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真是可惜。”Reborn一脸恶趣味的遗憾。
到底在可惜什么啊,这可不是什么游戏还能复活。
沢田纲吉慌张的在房间里来回打转,一会儿从墙面上拿下挂着的整套校服换好。换好衣服,他又跑到另一边,把课桌上昨天晚上完成的作业往书包里塞。
“友情提示一下,你还有15分钟。”
“不可能的,”沢田纲吉猛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来,他不相信Reborn说的打破他自己安排好的话,“昨天晚上我可是有好好设置闹钟的时间,刚才我明明看闹钟上才……”
等一下,闹钟有响吗?
“指针没动——坏了,啊啊怎么会这样……”他抱头抓狂。
“还有10分钟。”Reborn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揉搓着圆形的列恩球。
沢田太太有些沉蒙的温柔声音透过地板从楼下传来,“阿纲,上学要迟到了,你还不下来吗?”
联想到被云雀抓到迟到的下场,双拐打在脸上是何等的酸爽,他暗自咽了一口唾沫。
沢田纲吉选择好了。
他大声朝着楼下的妈妈喊道:“早饭我就不吃了,妈妈,我先走了。”沢田纲吉拽上拎包就走。一路踉跄着差点摔倒了,磕磕碰碰的到了楼下,他从妈妈手里接过便当在包里放好,穿过玄关就跑。
“至少带上面包,阿纲。”
沢田太太站在门口,看着沢田纲吉火急火燎的背影,手托着脸,“这个孩子。”
一大早沢田纲吉就在与时间赛跑,一路拼命狂奔,终于勉强是在迟到前出现在了校门口。
“马马虎虎吧。”Reborn站在他的肩上,从胸前西服里掏出了一块怀表,计算着速度和时间。算是够到了合格线,便放过了他一码,惩罚取消。
Reborn这样说着,又跑到一边去了。或许是进入了他亲自设计的秘密基地。
已经在校门口等待许久的狱寺隼人,像是忠犬一样,终于是等到目标,摇起了尾巴。他眼睛发亮立刻迎上来,“早上好!十代目。”
“狱寺。”沢田纲吉弯腰喘着粗气,恢复因为快跑导致的体力不支。他慢慢调整呼吸频率,喉间水分重新涌了上来,抹去了细小毛细血管干燥撕裂传来的隐隐血气。他缓缓直起身体,疑惑地看向对方。为什么……为什么狱寺会特意堵在这里。
看着狱寺隼人逐渐变得严肃的脸,他意识到了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紧张地追问,“狱寺……发生什么了吗?”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话匣。
“……十代目,”狱寺隼人回答十分沉重,甚至于听起来有些悲痛。
这么严重,咦我会怎么样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狱寺隼人用手腕抹了抹眼角的热泪,“十代目。”情到深处,他还哽咽了一下,“因为一些私人的事情,今天的午餐就不能陪您一起享用了,真的太是遗憾了。”
“?”是这样吗。原来不是他要发生什么大灾难了。
沢田纲吉心下顿时松了一拍,把担忧揣回了肚子里。
“没关系啦,狱寺。”他安慰道。
“铃铃铃”上课铃突然敲响。
还是迟到了。
沢田纲吉现在才想起来,他光顾着和狱寺聊天了,都忘记要迟到了这件大事。梳着飞机头的学生会不会从天而降教训违反校规的他们吧。他左顾右盼。
“不好,上课了,”狱寺隼人率先回过神,反应过来冲在前,“十代目我们快走吧!”怎么说也不能让那个棒球笨蛋嘲笑。
他刚转过头来,“狱寺。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狱寺隼人就消失在了视野之内。沢田纲吉伸出去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中。
他愣在原地。
有什么……在靠近。那股令人战战兢兢的不安气息。就像是——
伴随着清雅的嗓音,“哇哦~迟到!草食动物,你很有胆嘛。”悠扬拔高心弦的钢琴曲徐徐传来。
这个声音……是并盛的风纪委员云雀恭弥啊!!
“云雀。”沢田纲吉僵硬地转过身,不想面对,要死要死,双腿都在害怕地颤抖。
“这个,这个,我可以解释。”
云雀恭弥朝着他低低一笑,不语,而是亮出了手里的双拐。
沢田纲吉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抬手挡住脸,“哇”的惨叫一声。
云雀恭弥笑意更大了,但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不痛——
没有拐子打上脸的触感。他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从胳膊的缝隙中窥探,缩小视野,反而放大了云雀恭弥的微表情。他似乎心情还行,一双丹凤眼里储藏着满满笑意,嘴角弧度还在上扬。
没有打下来,沢田纲吉放下手搭在身旁,他现在就像是路过雄狮面前的小型掠食动物,一举一动都要依靠着对方的施舍,从进食的嘴巴里掉出那微不足道的一份。
“你现在的表情,让我有点不爽啊。”
不知道为何,云雀恭弥的笑意在看到他完全放松下来,天真的认定自己不会被打后,又突然变了卦。表情瞬间变得杀气腾腾,周身环绕起扎人的气场。
只是一道风吹过的时间,云雀恭弥的心情就变了。
“为什么啊……”沢田纲吉双手抱着头发,不甘地仰天大啸,“No……”凄厉的声音惊得鸟群飞起了一片。
蓝天之下,云雀恭弥的外套在微风中吹动,红色的臂章闪过一瞬。双拐在明媚的阳光下张扬着风采,“啪啪。”金属拐打在脸上发出了拳拳到肉的闷声。
“好疼,好痛。”他一下便被打倒在地。
完全没有了击倒的乐趣。他垂眸看了一眼沢田纲吉的惨状。
草草丢一下一句,
“哼,下不为例。”便抛下了被打倒在地的沢田纲吉,云雀恭弥又去往了并盛中学的另一处巡视。
“呜呜呜。”
即便是这样,他还要找到老师拿到盖章的请假条,请上午半天的假。
学校一共有3个出口,沢田纲吉走了最里面的一个,这里平常人最少不怎么引人注意。
他爬着楼梯上去的时候,绷紧的肌肉牵扯着浑身都在痛。沢田纲吉努力控制表情,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奇怪。脚步因此很轻。越是靠近,他就听到了办公室里面老师们细碎的交谈声,想要敲门直入的动作停了下来。
“新的转校生?”
“是啊,一个女孩子。”
“听说是一直在跟着父母工作转学,现在才回国。”
“那不是什么人都不认识,好可怜。”
“还不止,她父母还都不在了。”
……
里面一句接着一句,大有讨论越来越激烈的趋势。
旁观者从他人的伤口中撕取感兴趣的部分汲取食粮,慈悲心泛滥,荫足不幸饱腹后,又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小丑的虚假落泪。
“彭。”沢田纲吉手没收力,拳头打在门上。
比起身体上的抽痛,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酸涩才更是难以言喻。
“请进。”里面窸窸窣窣杂乱的声音一收,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是为人师表的模样。
只是堪堪报出了云雀恭弥的名字,老师的表情就变得相当微妙,“云雀啊……”立马心领神会地批了假条。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沢田纲吉还是总有一种云雀才是并盛中学真正的统治者的错觉,明面的领导人都是被丢出来的挡箭牌。
然后他才拿着假条皮青脸肿地躺进保健室。
沢田纲吉最近总是会因为各种意外受伤,因此对于这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再次躺到这张床位上的时候,他反而有了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转学生吗……沢田纲吉幽幽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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