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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飞炎海(二)
晨跑还是结束了。
阳光渐烈,我们坐在草坪上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地喝着自带的水——我直接幻梦回种花家军训。
想起以后每天都会有这样的训练我就崩溃,算了,应该马上就要解散了吧。
“藤井美知子。”
“到!”
“藤崎小春。”
“到!”
这名字是真的像。
“藤崎小夏。”
我立刻盖上杯盖,从草坪上站立起来,她们一样敬了个礼,大声喊“到!”
导师晒得黝黑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疑惑又奇怪的表情“你们是姐妹吗……?”
“……”我们俩都顿了顿
“之前不认识……”异口同声。
——
训练到饥肠辘辘后,早饭当然是最美妙的,我吃着物美价廉的拉面,葱花点油星,味道也不错,藤崎小春说,这是“横滨第一拉面”是的,我听着新认我的“姐”——藤崎小春念叨着学校的唢事。
小春气场温和,说话也很有条理,她是甜美型长相,甚至却比我(175)略高些,她却突然说她要走“御姐风”,我表示惊讶,却不置可否。
“想要成为很酷的人。”
我望着她一身干练的校装,点点头“已经很酷了。”
她抬头笑着看向我:“你不也是嘛。”
我得知她的母亲是隔壁分校的职员(也就是乱步所在的学校,是警校的分署中学校部和高校部,只教一些基础的刑侦知识,其它和普通国中没什么两样),父亲未知。
托母亲的福,她从小到大都在这里读书,对这里简直了如指掌,神奇而具体的描述在她嘴里连珠炮似地冒出来,听她的话,像干了一整瓶波子汽水一样畅快。
“这里虽说是警校,但是也比较乱”她语重心长,看着我,“你要小心一点。”
接着,她说了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八卦,不过大多是隔壁中学校和高中部的:在空无一人的报告厅发现有老师偷偷吃苹果或者监管和女学生谈恋爱什么之类的。
……?
这里,难道不是警校吗?法内之地啊。
“传闻啦传闻……”
学校外有一条美食街,甚至还有号称全横滨最大的推理小说的书店。
听到这个我还挺兴奋的,虽说不想当警察,但这警校也算是推理爱好者盛地了,甚至还有推理社团和比赛的说。
“唔……拉面好吃”我嗦了一口拉面,鲜香味在嘴里溢开,“我有个……邻居,弟弟在隔壁中学校,他也喜欢推理小说。”
她“唔”了一声,不置可否,却又接下来说:“中学校部事情也很多的……你弟弟是刚入学吗?”
我点了点头。
“上次看到你帮他拿行李了”她继续吃着拉面,沉默了一下,“是叫‘江户川乱步’,对吧。”
我“嗯”了一声,低头搅动着剩下的几根拉面和汤汁,几颗油星浮上来,我被回味的油腻感噎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要多多关照一下你那弟弟啊……”她又换上那深沉的语气。
一阵无言,后边我也没有再问了。
我知道乱步的性格,听她提起来这些时,我的心像被梗住了。
听完这些,嘴边被她誉为“横滨第一拉面”的早饭便索然无味了。
我有点担心他。
“小春”我望向她,“你知道隔壁中学校怎么走吗?”
……
——
第二天,晚饭时间。
在我的请求下,藤崎小春终于拉着我去了隔壁中学校。
她握着我的手腕,沿着黑色的柏油路,在复制粘贴般排列的白炽路灯下,绕过一重又一重清一色灰白色警校建筑,她的步子很大,速度也很快,我有些跟不上她了,本来想记好路线的脑子也一团浆糊。
只听得她说一声:“到了!”我才终于在那些灰灰白白的建筑与炽灯里晃过神来,我晃了晃头,望向她所指的地方,是那灰白色里的二楼。早秋的风吹来,带着落叶滚动的沙沙声,仿佛白灯里也溢出了几分寒冷,那些亮着的灯,也像那些复制粘贴般排列的白炽路灯一样晃眼。
我将目光移向别处,揉了揉被晃疼的眼睛。视野里亮起荧色绿斑,随着视野缓缓移动,好像在昭示着它的刺眼与妨碍。
我正想问小春:“他们上着课吗?”一转头,便不见身影,不远处她只风一般地溜走了。接着又是随风传来的声音“我先去见个人——”我抬起头,看她微红着脸向我挥着手,“等下在这儿等我——!”
想问她到什么时候,一抬头,她却不见了人影。
什么事情这么值人激动与兴奋嘛……
等到铃落,人群疯狂地涌下来,伴着中学生独有活泼朝气的喧动声,我甚至还听到了篮球的拍打声、嚷叫推搡着的稚嫩声音,我逆着人流快步上楼,由着身高优势我仰视着他们。人群中莫名其妙多了几簇羡慕景仰的目光,我才意识,在一团黑色中只有我穿着警校的浅蓝制服,我立刻挺直了腰板,好承载起这些期望的目光。
“有女警唉——”几抹惊叹声传来,接着是更多目光,“好帅气的制服!”听得我心里满满的,唔,有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是什么鬼。
“高处不胜寒”,在一众惊呼与耳语声中,我不自觉捕捉到了几丝不合时宜的声音
“那个‘天才’又在胡说些什么了?”
“笑死,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全知大侦探了。”
接着是一阵尖细的笑声,让人突然想起夏天里嗡嗡乱叫的苍蝇。我循着这令人作呕的声音望去,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到我恼怒的目光,继续忘我地聊着。
“还污蔑我偷松山的东西,这么厉害怎么不推理出监管巡逻的时间?”
“骗子,逃课又被抓到了哈哈哈哈罚死他罪有应得。”
我皱起眉头。
“咦,他真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是啊,真是怪……”其中的一个这才意识到我不知何时起像刀一样厌恶的眼神,他仰起头,被吓得连着脸上的横肉一起,终于是被吓到了,浑身发抖,视线颤抖着转向身旁人,“有……有警察……!”
这个名词似乎是有什么魔力,他身旁人的手也开始剧烈颤抖、像得了帕金森一般,我听见他强作镇定的声线“真……真的……?”他顺着另人的视线,望向我,他突然压低了声线向身边人耳语,“切……女警察,我爸说……”
“你爸说什么?”
我忍不住一把冲上去,抓住了他的领子,我的声音很大,我突然感受到整个楼梯的目光突然齐刷刷地望向我。
“你是哪个班的?”
我似乎已经破音了。
接着整个楼梯间又开始想起嗡鸣一般的声音,我听到“他就是那个谁的儿子吧。”“我听说他偷过东西呢。”“啧啧啧”
“……9,”他颤抖着声线,怯生生地答道,突然,那个人的脸像胀气了的皮球一样通红,疯狂地甩头向四周,“你……你们在说什么呢!不要信那个怪物的鬼话!”他又强装镇定地顿了顿,拉高了声线但是也止不住颤抖“我爸是局长!你们算什么东西?”
……呵呵。
听完这个话的我倒是来兴趣了,看这教子无方的样子,我真想知道他爸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爸是局长!你们算什么东西?”
我等的就是这句。我向前一步,目光扫过他崭新的鞋子和袖口磨损的校服,声音清晰得让整个楼梯间都能听见:
“真巧。如果你爸爸真是局长,那你一定很清楚,《警务人员子女行为守则》第一条就是‘戒骄戒躁,以身作则’。”
我盯着他瞬间煞白的脸,继续道:“你公然侮辱同学,炫耀家世。你说,我是该相信你不是局长的儿子,还是该相信你正在替你父亲公然违纪?”
他张着嘴,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周围了然的窃笑和指指点点中,他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爸也是局长——”我顿了顿,走近他,俯视他,声线冷静,“他叫藤崎总一郎。”
我又听见周围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藤崎总一郎!”“那个‘横滨史最好局长’?为‘正义’而死的那个?”
“哇——”接着是几阵惊呼声,“他是我爸的偶像!”抢着的几声答,“也是我爸的!”“我爸也是!”
对方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恭敬起来,突然颤颤巍巍地鞠了几躬:“对……对不起,”他又起身来看我的表情,见我依旧严肃,再鞠了个无比标准的90度躬:“对不起!”
真是……小人嘴脸。我实在忍不住,愤怒地弯下腰扇了他一巴掌。
“啪——”
接下来是一阵阵,清脆的回音,整个走廊都循环着、重叠着这个声音,我直起身来,头一次体会到了小说里“手撕绿茶”的爽感。
“我……”他捂起涨得通红的脸,表情一点点扭曲变形,眼睛睁大着仿佛要裂开,然后紧闭上眼睛,大哭起来。
接下来,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还不放弃哽咽:“我……我要去找我爸爸。”他望向四周,身旁说坏话的同伴已不见踪影,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冷笑。
你找啊——你找啊,谁还没有个好爸爸?
周围的人潮终于散去,我厌恶地望向泛红手心,想找个什么水龙头把它好好洗一下,我觉得它现在还四溢着那公鸭嗓小孩腐烂到令人窒息的气味?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前方黑色的一抹人影,他似乎怔立着,望着我,一动不动。
是谁?
终于上到第二层走廊,在夜幕零星的光下。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他,他手中握着一袋刚拆开的粗点心,静静地站在走廊的阴影里,仿佛已与夜色融为一体。
借着零星的光,我看清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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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雾也没有乱步的警校的具体设定,我参考了一下立本的警校制度:
大学毕业生为6个月,高中/短期大学毕业生为10个月至1年;通用短期模式为7-8个月
报考需通过都道府县警察本部的选拔,包括文件审查、笔试、体能测试和面试。基础条件为年龄18-35岁、高中以上学历、无犯罪记录,体能要求如男子1500米跑6分30秒达标、握力35kg以上
(里边没有包含12岁左右的中学生)所以我想乱步那时一定不是在传统警校里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