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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哥满意
风云起洗完澡,肩上搭着布巾擦着湿发回来,刚进院门,就见一股股黑烟从灶房里源源不断钻出来。
“我去?!这是走水了?”风云起心头一紧,连忙将布条扔在一边,疾步冲进去。
浓烟呛人,青阳绣正在锅前手忙脚乱炒着一团黑物,那浓烟就是从这里溢出的。
“你干嘛呢?”风云起被呛的咳嗽几声,几步上前,舀水泼进灶膛,将火扑灭。
“你洗完了?”青阳绣白皙的脸被烟灰抹的黢黑,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显得有些心虚,他咳嗽着端出一盘不明物体。
“?”风云起拧眉盯着那盘“黑糊糊”硬是没有认出来:“这是甚么?”
青阳绣将盘子放在灶台上,用手背擦了擦脸,却越抹越黑:“青椒炒鸡蛋啊?给你做的”
风云起看着那盘青椒不是青椒蛋不是蛋的混合物,直皱眉头,给自己做的?这人莫不是想毒死他好继承这山寨?
“这柴火好难控制,糊了一些……”青阳绣有些别扭,自己这是第一次做饭,之前见风云起炒菜的时候看起来蛮简单的啊,但自己上手了才发现很难:“咳……将就着,应该可以吃吧?”
说完,他就眼巴巴地看着风云起,自己想给他做顿饭让他别那么生气,结果好像弄糟了。
风云起正想说浪费粮食,就被这直勾勾的眼神弄得收回话头。
他将盘子端起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闭着眼睛有些艰难地放进嘴里。
“……”
“……”
风云起只觉胃中一阵翻涌,瞬间面如土色,默默放下盘子,背对着他。
“你先去洗洗脸吧。”风云起开始收拾灶台,重新起锅做饭。
青阳绣见他背对着自己,利落地刷锅,重新生火,切菜备料,嘴唇动了动,没好意思再说什么,默默打水洗脸去了。
二人简简单单吃了一顿晚饭,吃饭时头一次这么沉默,青阳绣倒是想找话说,可见风云起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又将话咽了下去,从前都是风云起唠唠叨叨找话说的。
入夜,青阳绣躺在床的里侧,心里乱糟糟的,见风云起吹了烛火,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爬上床,背对着自己。每次自己惹他生气,他都爱背着自己睡觉。
青阳绣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这样的氛围,要是从前,这人早就对自己嘘寒问暖,帮盖被子帮暖脚的。
“起哥……”一声极轻的呢喃传进风云起耳朵里,让他猛地睁开眼睛,立刻翻身。
“你嘀咕什么呢?”风云起毫不遮掩地盯着青阳绣的眼睛,追问道。
青阳绣心里一急:“平时怎么没见你耳朵那么差?”
“外面蝉在叫。”风云起凑近了一些:“再说一遍呗。”
这都秋天了,哪里来的蝉!青阳绣腹诽,却躲不开那灼热的目光。
风云起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发光,看得青阳绣无处遁形,只能又小声嘀咕:“起哥……”
还没等风云起反应,青阳绣就自顾自地地接着叽叽咕咕,像是在掩盖心中的局促:“这下你满意了吧,还生气吗?林怀梦今天送了鸡蛋来,对了,还有核桃,我放灶房柜子里了……”
“得了。风云起见青阳绣越说越偏,连忙打断他的絮絮叨叨。
“我听见了,你叫我起哥~”风云起被那声轻声呼唤叫的神清气爽,心中舒坦了不少,扬起笑容,嘴角都快连到耳根了。
笑得真欠,青阳绣脸红红的,在心中骂骂咧咧。
“咳……你可别得寸进尺。”他故作严肃,绷着脸说道:“我只是看你平时给自己做饭,也算辛苦,叫你声哥,你可别飘了。”
风云起还呲着个牙傻乐,根本听不得青阳绣狡辩:“哥懂,反正不管咋样,叫了哥,咱就是一辈子的家人了!”
一辈子。
这三个字落下,青阳绣只觉得暖烘烘的,心里像是被填满一样,一辈子吗?这承诺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可风云起说得如此认真,压在心上沉甸甸的,让他很踏实。
“起哥……”他又唤了一声,这次自然了很多:“明早我想吃红油抄手了。”青阳绣看着风云起坦然的笑容,觉得这个称呼也不再难以启齿,先前尴尬的感觉一扫而空。
“好!我记着了。”风云起乐呵呵地答应,在心里想着明天早点去老王家买猪肉。
那声“起哥”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二人之间的无形的隔阂,让两个人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些。
次日天还未亮,风云起便轻手轻脚起身,去熟识的农户家买了最新鲜的梅花肉,和面、剁馅、调味,一气呵成。
青阳绣被香气唤醒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碗热腾腾的红油抄手,葱花翠绿,芝麻金黄。他夹起一个小口咬下,皮薄馅嫩,还是一样的麻辣鲜香。
“如何?”风云起擦了擦手,在对面坐下,随意问道。
“香!”青阳绣吃着,头也不抬地说道。
风云起满意地笑了笑,也吃着自己那碗:“你要是离了蜀地,去到那京城,再想吃这么正宗的抄手,可难喽……”
日子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却又有些不同。风云起依旧每天操练、巡山、打理客栈,青阳绣则沉下心来,将四书五经中最重要的篇章默写下在纸上,叠在床头,起床时背诵一次,睡觉前再复习一遍。
第一门考核在即,还有半个月,范围虽说了是四书五经,但其中文章浩如烟海,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抽中哪三篇。
青阳绣不敢有一丝侥幸心理,将每一篇文章都摘抄、背诵、默写,书写后的宣纸堆在墙角,比他人还高。
起初还算顺利,青阳绣记性不错,小时候在学堂也算是学过,有些底子,况且在山寨上也自学了少说有四个多月,大部分文章都能背诵下来。
但背到《尚书》时,诘屈聱牙的篇章让他背了又忘,难以记住,每个字明明都认识,但连起来就是无法理解其意,反复诵读也总觉得和文字隔了一层,无法透彻理解背后的意义。
“怎么了?”风云起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刚出锅的桂花米糕,一眼就瞧出他眉宇间的烦闷。
青阳绣泄了气,趴在桌子上,用额头磕着桌面:“我读不懂啊,字都认得,道理也懂,却总觉得隔了一层,无法深知其意。”
风云起连忙将盘子放下,伸手垫在青阳绣的额头下:“如此难吗?”
青阳绣抬起头,十分苦恼:“不知其意,晦涩难背。”
风云起见青阳绣满脸愁容,只想把那皱着的秀眉抚平,瞥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书都觉得头疼,自己大字不识几个,似乎也帮不上忙。
青阳绣盯着书上的字,目不转睛,像是要把纸盯穿一样,可他越是急于求成,那些文字就越模糊不清。
“啪!”
他重重将笔撂在桌子上,墨汁溅在手背上,他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呼吸都带着火气。
这时,一双粗糙却很温热的大手从身后伸出来,轻轻覆在他眼睛上。
“休息会儿吧,”风云起轻声说道:“再看下去,眼睛要瞎了,脑子也得绞成浆糊了。”
青阳绣下意识想挣扎,但温热的手心透过眼皮缓解了酸涩,他睫毛微颤,有些舍不得挪开。
“跟我来。”风云起松开手,一只手端起装着桂花米糕的盘子,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将他拉到院中。
秋夜的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几份焦躁的情绪。今夜月明星稀,院子中的那颗老桂花树花开正好,香气扑鼻。
“看哪里,”风云起指着灶房灶膛里还未完全熄灭的火光,“火要烧的旺,就得留空儿,柴塞的太慢,反而会闷熄,你这会儿就塞的太满了!”
青阳绣愣愣看着那红光,胸腔里的烦闷似乎散了些许。
风云起将他拉在树下的石凳坐下,将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尝尝,新鲜桂花做的,可香了。”
青阳绣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桂花味很浓,还带着米香和甜香,吃起来清香可口。
“怎么样?我不太会做糕点,但见你爱吃锦江楼的桃花酥,想学着做来着,但现在不是桃花开的季节,就先做点桂花米糕练练手,”风云声音带着些许笑意:“都是点心,想必你也爱吃。”
“嗯……我喜爱甜点,这桂花糕挺好吃的。”青阳绣眯起眼睛,感觉浑身都放松了些许。
“那就好。”风云起点了点头:“我虽不懂你书中的那些东西,但是你不是一个人,前头路再难,我都会陪着你。”
青阳绣看向他,只见他目光灼灼,眼神坚定诚挚,不由心中一暖,那些烦闷纠结也一扫而光。
“我知道了。”青阳绣眼神也坚定起来,读不懂,就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读懂每一句话,好好理解,自己又不笨,总会理解的。
“这才对嘛。”风云起唇角微勾:“走,回屋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写,一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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