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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
警笛声渐渐远去,小巷里恢复了短暂的安静,只剩下时衍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哭声。林晓快步跑到他身边,看着他渗血的脚踝、胳膊上青紫的指印,眼圈瞬间红了:“时衍,快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
时衍摇着头,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刚才被贺砚攥住的胳膊像是失去了知觉,只有一阵阵麻木的刺痛。他看着贺砚被押走的方向,脑子里全是贺砚最后那疯狂又偏执的眼神,还有那句“我还会找你的”,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反复回响。
“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伤口。”林晓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警察已经带走他了,他跑不了了,你别害怕。”
时衍被林晓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小巷。脚上的伤口沾了泥土,疼得钻心,可他感觉不到,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恐惧。他原以为贺砚入狱后,一切都会结束,他能慢慢走出阴影,可贺砚的越狱和刚才的纠缠,像一把重锤,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彻底击碎。
到了医院,医生给时衍的脚踝消毒、包扎,又检查了胳膊上的淤青,叮嘱道:“伤口不算深,但要注意消毒,别感染了。淤青可以用热毛巾敷一敷,促进淤血消散。另外,你情绪不太稳定,最好多休息,别想太多。”
时衍点点头,却没听进去多少。他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脑子里全是贺砚的样子——监狱里见面时的憔悴、逃亡时的狼狈、抓住他时的疯狂。那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喘不过气。
林晓坐在旁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难受:“时衍,你别想太多了。贺砚这次越狱,又偷了手机,还强行拖拽你,罪加一等,肯定会被判很重的刑,以后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真的吗?”时衍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他说……他还会找我的。”
“那是他疯了!”林晓急了,“他现在被警察抓了,肯定会被严密看管,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出来?时衍,你别被他的话吓住了,他就是不甘心,想吓唬你。”
时衍没说话,心里的恐惧却没减少半分。他太了解贺砚了,那个男人偏执到了极点,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一定会不择手段去做。这次越狱失败,或许他会在监狱里老实一段时间,但谁能保证,他不会再想别的办法?
从医院出来,爸妈已经接到了林晓的电话,赶了过来。看到时衍包扎着的脚踝和胳膊上的淤青,妈妈心疼得直掉眼泪:“我的孩子,怎么又让你受这种苦?都是我们不好,没保护好你。”
爸爸的脸色也很难看,握着时衍的手,语气坚定:“时衍,你放心,爸爸已经跟警察局的朋友联系过了,他们会加强对贺砚的看管,绝对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出来伤害你。以后我们也会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出门了。”
回到家,时衍被爸妈安置在房间里休息。可他根本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贺砚的眼神和那句“我还会找你的”。他蜷缩在床上,紧紧抱着膝盖,身体不停地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接下来的几天,时衍变得格外沉默,也格外敏感。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就会吓得浑身一僵;出门时,总会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生怕贺砚突然出现。他不再愿意跟林晓和李浩一起出门,甚至连学校都不想去,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食欲不振,精神也越来越差。
爸妈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急得不行,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时衍是因为再次受到了刺激,导致创伤后应激障碍复发,需要慢慢调理和疏导。
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时衍开始接受心理治疗。每次治疗,他都会把心里的恐惧和不安说出来,医生会耐心地开导他,教他一些缓解焦虑的方法。慢慢地,时衍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也愿意偶尔出门了。
可他心里的阴影,却始终挥之不去。他知道,只要贺砚还在,他就永远无法真正安心。
这天,时衍正在家里看书,突然听到门铃响了。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脏狂跳不止,下意识地躲到了沙发后面。
爸妈去开门,门外是警察局的警察。时衍从沙发后面探出头,看到警察,心里的恐惧又加剧了——警察怎么会来?难道是贺砚又出什么事了?
“请问是时衍的家长吗?”警察的语气很严肃,“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下贺砚的情况。”
爸爸点点头:“警察同志,贺砚怎么了?是不是他又闹事了?”
“贺砚在看守所里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喊着时衍的名字,还说要见时衍。”警察说道,“我们尝试过安抚他,可他根本不听,甚至开始绝食,用头撞墙,情况很不好。我们想问问,时衍能不能去见见他?或许他能听时衍的话,好好配合调查。”
时衍躲在沙发后面,听到警察的话,身体猛地一震。贺砚绝食?用头撞墙?他怎么会这么极端?
爸妈的脸色也变了,妈妈立刻拒绝:“不行!绝对不行!贺砚那个疯子,我们时衍怎么能再去见他?万一他又伤害时衍怎么办?”
“我们理解你们的顾虑。”警察说道,“但贺砚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他现在情绪激动,也不配合调查,对案件的处理也很不利。我们会安排专门的警察在旁边保护时衍,绝对不会让贺砚有机会伤害他。”
爸爸皱着眉头,看向躲在沙发后面的时衍:“时衍,你愿意去见见他吗?如果你不愿意,爸爸现在就跟警察同志说,我们不去。”
时衍的心脏狂跳不止,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想见贺砚,一想到要再次面对那个男人,他就浑身发抖。可他又忍不住想,贺砚现在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很不好?他会不会真的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那份不该有的心动,在这一刻又冒了出来,和恐惧、厌恶交织在一起,让他难以抉择。
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从沙发后面走出来,看着警察,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去见他。”
“时衍,你疯了?”妈妈急了,“你不能去!那个疯子会伤害你的!”
“妈,我没事。”时衍摇摇头,“我想去问问他,为什么非要这样纠缠我?我想跟他说清楚,我们之间,真的已经不可能了。”
爸爸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好吧,时衍,爸爸陪你一起去。”
警察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坐在去看守所的车上,时衍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这次见面,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贺砚,希望这次见面之后,贺砚能彻底放弃,不要再纠缠他的生活。
可他心里也清楚,这或许只是他的奢望。贺砚的偏执,从来都不是轻易能改变的。
车子驶进看守所,那种熟悉的压抑感再次袭来。时衍跟着警察,走进会见室。隔着厚厚的玻璃,他看到了贺砚。
才几天不见,贺砚又变了很多。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凹陷下去,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不堪。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应该是用头撞墙弄伤的。
看到时衍的那一刻,贺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被旁边的警察拦住了。他只能隔着玻璃,死死盯着时衍,声音嘶哑:“时衍,你来了!”
时衍拿起电话,指尖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疼得他呼吸都慢了半拍。“贺砚,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作践自己?”贺砚笑了,笑得很凄凉,“如果这样能让你来看我,能让你记住我,我愿意。时衍,我在里面每天都在想你,想我们以前的日子,想你煮的粥,想你笑的样子。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时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贺砚,你醒醒吧。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更害怕,更想远离你。”
“远离我?”贺砚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猛地拍打着玻璃,“时衍,你不能远离我!你是我的!你只能在我身边!我不管你愿不愿意,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
他的疯狂再次暴露无遗,时衍看着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来,是错了。贺砚根本不会听他的话,只会变得更加偏执。
“贺砚,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最后一次。”时衍的声音变得冰冷,“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好好在里面改造,争取早点出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贺砚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的光亮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他看着时衍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决绝的表情,心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结束了?”他低声重复着,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时衍,你真的这么狠心?就算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就算我这么爱你,你也一点都不心疼吗?”
“心疼?”时衍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贺砚,你囚禁我,威胁我,伤害我的朋友,现在又越狱纠缠我,你让我怎么心疼你?你的爱,太沉重,太可怕了,我承受不起!”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啊!”贺砚哭着喊道,“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你的爱,我受够了!”时衍的情绪也激动起来,“贺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说完,他放下电话,站起身,转身就想走。
“时衍!你别走!”贺砚疯狂地拍打着玻璃,嘶吼着,“时衍,你回来!我不能没有你!你走了,我就死在这里!”
时衍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一阵刺痛,却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就会前功尽弃。
他快步走出会见室,眼泪掉得更凶了。身后传来贺砚绝望的嘶吼声,一声声“时衍”,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坐在回家的车上,时衍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这场由贺砚偏执引发的闹剧,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贺砚逼疯。
而会见室里的贺砚,看着时衍决绝的背影,疯狂地拍打着玻璃,直到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手印,直到力气耗尽,瘫坐在地上。他看着时衍消失的方向,眼泪掉了下来,眼底的绝望渐渐被疯狂取代。
时衍,你想逃?你想彻底摆脱我?不可能!
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我们之间,只能是我和你,永远都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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