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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略施小计
庭院外，芳草萋萋。
几株奇珍草药就那般肆意生长着。
在这里，它们褪去了名贵珍稀的光环，反倒像寻常野草般，自在地铺满了庭院四周。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条覆着黑鳞的巨蟒正慵懒地盘卧在暖阳中。
它那双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鳞甲在日光下泛着幽光，显然十分享受这融融暖意。
“您就那么相信她？”
清晰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土方猛地警觉，霍然抬起身来。
庭院下的阴影里，一道黑色身影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
荒兽定睛一看，才发现来者竟是条不过几米长的小蛇。
它通体漆黑，和土方身上的褐黑截然不同，那黑亮得像块剔透的宝石，连带着一双紫眸，瞧着竟满是人性化的神采。
“有趣...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土方没去理会左相的问话，反倒自顾自开口。
长长的蛇信子快速吐出又收回，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它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道。
“白玉石髓”
“你，来自寒潭那边？”
“你..是怎么进来的？想要..度过..那池水可不容易。”
“哦，对，那...女人..已经把寒池捅破了，”
它的蛇脸上写满了幽怨，没有寒潭和阵法，外面的人大概稍微用点方法就可以直接进来了。
这可麻烦了，
以这个秘境资源的密集程度，再加上秘境内这些生物完全不匹配的战斗实力，估计要引来一大堆人的窥探。
池水背后的阵法是一个封印门栓，月微茫靠着蛮力砸掉了这个门栓，就会直接导致阵法崩坏，那些流进来的泉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并非有意想要打扰前辈。”
左相继续开口，它小心地凑近，特意从侧面绕道了土方的正前方，纤细的腰身抬起，只是上面留下的伤口，荒兽一眼便看出来自寒池的水。
“那女人看着就很不好惹，我担心她会临阵反悔，这样对大人您也是一种威胁吧。”
小蛇看着一副讨好的样子，但口中盘算的事情又似乎没有它本人那么无害。
“所以…呢？你…想帮我…看着她？”
土方又不是真的傻子，这么多年在秘境进进出出，对方打的什么小算盘它当然是一清二楚。
不过...
“这对你不是坏事，不是吗？”
说到这里那小蛇脸上的媚态退了下去，像是隐藏在美丽布料下终于露出的银色匕首，泛着隐隐的幽光，锋利无比。
它带着些诱惑的口吻贴近荒兽，但又在距离一尺宽的位置，有边界地停下滑动。
“确实。”
土方没有反驳对方的话，这倒是事实，
毕竟某种意义上，它其实是被月微茫威逼，才会答应让对方进入秘境。
回忆起对方飘在半空中的仙气飘飘的样子，和那把寒气逼人的宝剑，土方就觉得自己的蛇胆有些抽痛。
那把剑怎么看，砍过来它的脑袋都不像是能保住的样子。
更何况它还受了伤。
于情于理，似乎这个提议都相当不错。
虽然他们立了心魔誓言，但谁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让这个誓言不能生效。
不是它说，多年来人类修士的鬼话它真的听了太多了。
之前就有一个男人和它约定，土方帮他肃清掉周围其他的势力后，他就帮它引入更多的妖兽。
没成想，妖兽没等到几只，人类的修士倒是来了一批又一批。
土方无法长期离开这里，所以哪怕很想找当年那人算上一笔账，也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过去太久了，它都不知道对方是否陨落。
死了最好。
那样它还能少算一笔账。
哼。
土方的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嗤气。引得身下的紫眸小蛇吐着舌头若有所思。
“成交，小家伙。”
荒蛇垂首，磨盘大的眼珠沉沉压下。
它俯身时如百年古木轰然砸落，粗重的阴影瞬间笼住左相。
左相呼吸骤然凝滞，心口擂鼓般狂跳，那金色竖瞳骤然收缩，将它整个人的身影凝在一点，只剩竖孔中微不足道的轮廓。
“你…作为…我的眼，帮我…监视那女人，避免…她在…秘境中胡来。”
“而事成…之后，蛇宫…内的…秘宝传承，你大可拿走…一份。”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小蛇压下内心的狂喜，不动声色地答应下来。
“当然。”
两人达成协议，土方的额头上那根独角突然灵光大盛，而后一道金色的符文就射进了左相的头颅。
左相只觉得自己僵硬了一下，很快那紫色的宝石眼眸中，就爬上一抹熔金。
“好了，现在，我能，看到，你看到的。”
随着土方说完这句话，那一刻左相就感觉，好像自己的右眼和什么东西隐隐重叠在一起了。
再抬头看向土方，它瞬间明白，它的视线应该是被眼前的荒兽共享了。
随后荒兽便张大嘴巴，几尺长的蛇颚一瞬间打开。
左相清晰望见其口腔内壁蠕动的暗红色血肉，那柔韧的舌头带着沛然巨力一卷，将它死死缠住。
不等挣扎，便被猛地拽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震彻神魂的吞咽声。
黑暗并未持续太久，左相摔倒在实地的瞬间，只觉一股古老而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竟不见预想中的血肉腔壁，反倒一片开阔。
原来这所谓秘境居然就直接生在对方的腹中。
不远处，一道青铜巨门静静矗立，如太古神祇遗落的镇世之物。
门板通体呈深青色，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却丝毫不减其巍峨之势，门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与不知名的上古异兽，纹路深邃，只可惜部分已在岁月侵蚀下模糊。
左相还望见了，那刻在门上的四字，仅仅多注视几秒，便让它血液沸腾，不得不移开视线。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道放在哪里都会引得万人膜拜朝圣，甚至是争夺抢占的青铜门。
它那厚重得仿佛能隔绝三界的门板上。
竟然。
破了个大洞。
左相：？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某条小蛇只觉得自己僵硬了一下，它的尾巴尖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那个洞与其说是洞，不如是一个椭圆形人型轮廓，以至于它甚至幻视某个白色的霜雪身影，面无表情地推倒大门，面无表情地踏过那倒在地上激起千层尘埃飞舞厚如板砖的青铜门碎片。
最后带着自己的银色飞剑，面无表情地消失在黑暗中。
左相：......
抖。
它压下内心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慢慢挪步横向滑行到门口。
鳞片下粗糙又冰冷的触感让左相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它试探地用蛇尾碰一下，却发现门口的切割无比整齐。
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所造成的...
非要让左相形容，简直如同削金如泥。
而在另一边，山坡上原本打算去寒池那边收拾一下烂摊子的荒兽，懒散地起身，而后骤然炸起挺直身子。
不为别的，只为它透过左相的眼睛看去。
这色泽，这形状，这缺口。
不会错的...这就是陵墓的大门！！！
一瞬间某蛇冻结在原地，它聪慧又并不聪慧的大脑在疯狂转动。
它看错了？？
不不不，它没看错！！！
三秒后。
这条巨蟒嚎啕大哭，泣不成声，惹得周围鸡飞狗跳，群鸟四散。
它倒在山坡的泥土上扭曲着尖叫，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我的门！！
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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