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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客栈
贺文成不知道萧未雪的心思,又因为萧未雪屡次帮他,所以萧未雪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当真以为萧未雪是跟随慧空和慈心而来,诚恳道:“萧公子,多谢你今日相帮,大恩大德,来日一定报答。”
萧未雪没搭理这句,站起身,理了一下衣摆,迈步往外走:“走吧。”
贺文成顿了顿,微微瞪大了眼睛:“萧公子也要去芙蓉山吗?”
萧未雪不着痕迹道:“我也要往南走,咱们顺路,不如结伴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贺文成点头道:“好。”
这时许采薇恢复了些力气,已经可以行走,贺进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许采薇,贺文成背着盘缠,萧未雪把扇子别在腰间,负手而行,四个人缓缓出了贺家村,一路往南走去。
行了两天,这一日傍晚,突然北风呼啸,空中飘起雪花。
他们正好到达一个小镇,萧未雪提议去镇上找个客栈住下,贺文成背着熟睡的许采薇,顿了顿:“萧公子,你去住客栈吧,我们盘缠不多,还是去找找看有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容身。”
“其它地方?”萧未雪道,“桥洞还是破庙?”
贺文成垂眸不说话。
他们在路上两天,第一天夜里睡在桥洞,第二天夜里睡在破庙,他知道萧未雪家境优渥,本以为萧未雪会舍他们而去,没想到萧未雪竟然也跟着他们一起住桥洞睡破庙,心中又感动又觉得过意不去,只觉得若不是自己,萧未雪本不必受这些罪,但他太过拮据,再感歉疚也不得不如此,于是道:“有庙就睡庙,有洞就睡洞。”
“下雪了,”萧未雪鼻尖被冻得微微泛红,隔着稀薄晶莹的雪幕对贺文成道,“天气这么冷,就算你和伯父受得住,但伯母身体虚弱,恐怕经不起这一夜的风雪。”
贺文成这才惊觉背上的许采薇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简直像个棉花做的假人,他侧脸去看伏在他肩膀上的许采薇,发现许采薇眉头紧皱,鼻息微弱,顿时心疼不已。
“走吧,”萧未雪转身往镇中走去,“住店的钱我来付,你若觉得过意不去,将来有钱了还我就是。”
贺文成看向贺进,贺进摸了摸许采薇冰冷的手,叹了口气:“还是住客栈吧。”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瞧见一座二层楼的小客栈,牌匾上黑底金字写着“风云客栈”四个大字,萧未雪抬步走进去,贺文成一家人紧随其后。
客栈里有不少人,估计都是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困在这里的,人们有说有笑,贺文成一行人进来,也没人在意。
店小二是个机敏的,瞧见进来了四个人,忙满脸笑地迎上来:“客官,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
萧未雪走到靠近窗边人少清净的一张桌子前坐下,道:“既要吃饭,也要住店。”
又向店小二要了几个热菜热汤,店小二便去张罗了。
贺文成叫醒了许采薇,放她在长凳上坐下,倒了杯热水给她喝,一抬头,却瞧见苏新禾和杨丰逸就坐在不远处一张桌子前,正盯着他们看。
萧未雪察觉到贺文成的视线,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面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苏新禾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对他们微点了点头,萧未雪亦以微笑回应苏新禾,贺文成则对她点了点头,双方便算是打了个招呼。
杨丰逸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给苏新禾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似乎不喜欢苏新禾和贺文成、萧未雪打交道。
过了一会,店小二刚把酱猪肉、水晶鹅、爆炒冬笋、鲜鸡汤等吃食端上桌,贺文成刚给许采薇盛了一碗鸡汤喂她喝下去,便听见客栈半掩着的门哐当一声,被十分粗暴地踹开了。
贺文成抬头一看,门口八九个锦衣卫个个身穿红衣,腰佩绣春刀,霸道蛮横地闯进客栈来。
客栈里的气氛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随着那群锦衣卫往客栈里迈进,贺文成看到为首的那个人身穿蟒服,其余人都身穿飞鱼服,心中不禁一凛。
这蟒服和飞鱼服是尊贵服饰,只有高级官员或是有功之人才能获天子赏赐,说明这群人不是普通的锦衣卫,应该都是锦衣卫中见宠于天子的高层武官。
“身穿蟒服的那个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孟伯勇!”贺文成听到身后桌子上的人在悄声交谈。
“锦衣卫指挥使?他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几个月前,他弟弟孟仲言被人杀了!据说皇上原本是要重用孟仲言的,因此得知孟仲言被杀后勃然大怒,命孟伯勇追查凶手。我听说孟仲言是被人用刀砍死的,所以孟伯勇只要看见使刀的就抓起来严刑拷打,凡是被他抓到的人,不是死就是残废!哎,今天他突然出现在这,想必就是为了这事。”
贺文成听着他们的谈话,愁眉不展。
萧未雪淡淡道:“皱什么眉啊?你又不使刀。”
贺文成没说话,拿起筷子夹住一块猪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余光瞥见店小二又惊又怕地小跑过去招待那群锦衣卫。
那孟伯勇虽然生的很是英俊,却浑身带着强烈的戾气,而且他脸上斜斜地戴着一只黑色眼罩,遮住了他的左眼,左边脸颊上还有长长一道伤疤,从左眉骨一直延伸到耳侧,更添穷凶极恶之态。他不怒自威,让店小二把店里最好的都端上来,店小二不住点头哈腰,然后逃也似的去准备吃食。
贺文成瞧孟伯勇一伙人从进门到现在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神经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却听孟伯勇充满惊喜的声音在安静的客栈中蓦地响起:“嘿!这不是陈姑娘吗?”
贺文成抬头看孟伯勇,只见他已经起身,径直向苏新禾走去,边走还边笑着说:“几年不见,陈姑娘是越来越漂亮了!”
贺文成心想,他怎么叫苏新禾陈姑娘?苏新禾不是姓苏吗?
再看苏新禾,只见她坐在那里,垂着眸子,淡淡道:“大人认错人了,民女姓苏,不是大人口中的陈姑娘。”
孟伯勇右手握着腰间乌黑的绣春刀剑柄,欺近苏新禾身前,虽然一直笑着,那张脸却显得十分狰狞:“陈姑娘不愧是武英侯的掌上明珠,果然能屈能伸,侯爷风光时,姑娘便跟着侯爷姓陈,侯爷死了,姑娘便立刻翻脸不认人,急匆匆跟了娘姓,成了苏家人!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贺文成大吃一惊,原来苏新禾竟是武英侯陈瑞的女儿。
这陈瑞是大魏家喻户晓的人物,很会打仗,立过不少军功,天子遂封他为“武英侯”,对他十分赏识。但是六年前,凶虏犯境,天子派他出征,他刚愎自用,犯了轻敌的大忌,致使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凶虏破关而入,直奔京师城下,大魏危在旦夕,幸亏军民同仇敌忾,才逼退敌军。
天子因此大怒,下令砍了陈瑞的头,并且将其家属一律斥为庶民。
据说当年凶虏入关后,所经之处血流成河,百姓们怨声载道,将怒火都发在了陈瑞头上,提到陈瑞便恨得牙痒痒。听说陈瑞当时被砍了头之后,人们还在对他的尸体和头颅拳打脚踢,可以想见人们心中有多大的怒火。
贺文成心想,苏新禾作为陈瑞的女儿,当年被贬为庶民之后,一定也遭到了人们的唾弃,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隐藏自己的身份,这才改姓苏吧。
他看向苏新禾,只见苏新禾紧抿着嘴角不说话,而她旁边的杨丰逸则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手一拍桌子,便要抽动腰间的乌鳞鞭,苏新禾眼疾手快,按住杨丰逸,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孟伯勇走到苏新禾和杨丰逸两人中间,大手按在杨丰逸头上,将他的头晃来晃去,哈哈大笑:“不愧是陈姑娘养的狗,够护主!够忠心!哈哈哈哈哈!”
苏新禾用力攥着手里的陶杯,压抑着怒火道:“孟伯勇,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你管这叫过分?”孟伯勇用力晃着杨丰逸的头,然后一只手突然伸进苏新禾脑后的头发里,拽着她的头发,逼迫她抬头,恶狠狠地猛然凑近,另一只手松开杨丰逸,指着自己的脸,怒吼道,“那陈姑娘把我的脸弄成这幅样子岂不是过分至极?!”
苏新禾眼神中流露出厌恶和愤恨,缓缓道:“你,活,该。”
孟伯勇双眼爆凸,脸上的肌肉不断地痉挛,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上力道也越来越大。
苏新禾痛得皱起了眉头,刚要伸手去掰孟伯勇的手,孟伯勇却突然间猛地用力,将苏新禾的头狠狠按在桌子上,然后仰起头来哈哈大笑。
苏新禾痛呼一声,很快就感觉到额角有温热的血流下来。
杨丰逸忍无可忍,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抽出乌鳞鞭向孟伯勇袭去。
然而,他刚出手,乌鳞鞭便被一把绣春刀挡住了攻势,四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同时冲上前来,两三招便将杨丰逸制服,将他按着跪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
客栈中其他人瞧见这边打起来了,也没心思吃饭了,住店的就赶紧上楼回自己房中待着,不住店的就冒着风雪冲进了黑夜。
一时之间,风云客栈里就只有贺文成一行人在袖手旁观这一场对峙了。
贺文成装作漫不经心地一瞥,只见孟伯勇又抓着苏新禾的头发将她的头抬起来,看到她额头上汩汩而下的鲜血,整个人更加兴奋了。
他玩味地将苏新禾上下扫视一遍,一只手轻轻附上她的脸颊,又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往下,摸到她的脖子,然后攥着她的前襟用力一扯,苏新禾锁骨处大片白嫩的肌肤立即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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