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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第一个3分钟的视频很快看完。
主角组二人都陷入了略显尴尬的沉默。
“不说话就继续放了？”楚行云打破安静，伸手去够遥控器。
“诶……”叶寒川抓住他的手塞回去，“缓缓，让我缓缓。”
“不能缓。”楚行云一脸正色，“观众不是来看你缓缓的。”
叶寒川脸上挂起黑线：“……你想咋地？”
“说说感想。”楚行云将手握成拳递出去，“看到自己曾经的发言是什么感想？”
【干得好啊阿楚！再问深点也没关系的！】
【其实沉默的不止他俩，还有屏幕前的我。好好一对儿知己，咋就成这样了哩？[哭]】
“就感觉……以前说话还挺没脑子的。”叶寒川不情不愿地开口，“而且还爱现眼。”
“年纪小是这样。”陈舒接过话，“明天或后天，还会有更没脑子的发言出现。”
江浔：“啥意思啊？”
暗示谁呢？
“咳咳，怎么感觉也像在点我呢？”楚行云轻轻撞了撞岑景的肩，“哥，我应该带着脑子呢吧？”
岑景犹豫开口：“……不好判断。”
被其余人插科打诨几句，林深趁着感觉没那么心塞了开口：“其实我跟他的关系……现在就像一对已经离婚了、但曾经恩爱过的夫妻。现在看之前的‘恩爱’视频，感慨之余，更多尴尬吧。”
楚行云兴致勃勃地陷入‘夫妻’说法：“那你们离婚后，会去看孩子嘛？”
林深：“……孩子？”
楚行云：“就是曾经合作的电影、电视剧。我记得《青云之上》就常年在‘重刷榜’榜首呢。”
“……是会看的。”林深选择说实话。“写剧本没灵感的时候偶尔看，不过也不能多看，看多了难受。”
过去的成功和现在的失败摆在一起，有点上进心的人都会难受。
“我也会看。”叶寒川声音闷闷地跟了一句，“而且我上其他节目，人家提起我的代表作，还是以前那些……除非特地去宣传新剧。”
“没关系，我也就拿过一回世界赛冠军。”江浔开口安慰，“这一回我兑兑水，能吹一辈子。”
“……你看人家能像你一样不思进取吗？”陈舒不知道第多少次给江浔送上白眼。
“我也很努力的呀。”江浔无辜极了，多年挨喷下来，‘不思进取’已经无法伤害他。“那就是差点运气和实力嘛……”
“好了。”一番整理后，林深恢复如常。“继续看吧。”
……
节目组挑选视频很用心，一路看下来，基本上没有几个重复素材。
且除开第一个视频之外，剩下的都是按时间排序。
其余四人从一共浓缩成1个多小时的视频中，完整地窥见了林深和叶寒川相遇、相识、相知的全过程。
场景从剧本围读的小房间、到片场、到影院、到庆功宴……再到领奖台。
他们始终惺惺相惜，彼此欣赏。
但在最后一个视频里，很突然的，再提起彼此时，眼睛里已没有了热忱与光。
“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依然是编剧，依然会继续写剧本。他依然是演员，依然可以做别人故事里的主角。看故事的人不应该在意故事由谁书写，由谁扮演，只需要品鉴故事就好。”
“人生本来就是由许多遗憾组成的啊。如果无法放下，那么会有更多、更大的遗憾产生。所以……一定顾好当下。”
……
“看哭了。”江浔扯过一旁的纸，胡乱擦着沁出眼眶的泪，“哥们还是太感性。”
陈舒：“……”
他很想接上一句吐槽，但忍住了。
“什么感受？”楚行云依旧充当着‘主持人’的角色，“看了这么多美好回忆，有复婚的冲动吗？”
“……瞎问什么呢。”林深低声回避掉问题。“我只是打个比方，又不是真跟他做过恩爱夫妻。”
楚行云把目光移向叶寒川。“那你呢？前辈。”
“我？”叶寒川情绪也不太高，“我没什么好说的。”
“没事儿。”陈舒盘起腿，拿了个苹果放在手中慢慢削皮。“来参加这个节目的人，都有类似的过往，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病友，别不好意思说。”
岑景也说：“心里有些乱是正常的，慢慢梳理就好。”
“感受说不明白，那就换个能说明白的。”楚行云无缝换了新话题，“当年，你们决裂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江浔：“对啊，因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抛出，房间里便没人说话了。
投影仪的光束在黑暗中摇曳，像困在房间里的萤火虫。
已经播完视频的幕布上，如今只剩下蓝屏的微光。
陈舒手里的水果刀擦过果肉，发出规律的沙沙声。
苹果皮连成长长的螺旋，像褪下的蛇蜕垂直进垃圾桶时，林深发出一声叹息。
“其实还挺简单的。”他缓缓开口，“八年前，他最风光的时候吧，国内三大电影奖他都拿了个遍，我也收获了不止一个‘最佳编剧’……”
他停下来，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那时候，只要摆出我跟他的名字，就有大批资本蜂拥而至。
我本不想管那些，只想写好我自己给他的故事，但是……临近新剧本收尾时，他公司高层突然找到我说，想要继续进行合作，我必须再出一个剧本，给他们公司另外的演员演。”
“……什么？”叶寒川是全场最惊讶的人，“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楚行云撇撇嘴：“这不就是仗着您对叶前辈的偏爱肆无忌惮吗？”
“我当然拒绝了。”林深看了叶寒川一眼，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我说，暂时没有想让除叶寒川之外的人当主角，至于配角，你们公司想塞多少就塞多少，对方答应了。”
叶寒川默默听着，没再插嘴。
林深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明明是演配角的演员随便塞，可他们曲解为，可以无限制往里面塞配角——原有的配角不够分，他们要求我再写几个塞进故事里。”
“嘶……怎么有一种离谱又合理的感觉呢？”楚行云拆了包薯片，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即使有这么高的地位，还是会被资本裹挟着做事吗？[震惊]】
【资本就是这么傲慢无礼。[确信]】
【看叶寒川的表情，估计这些事儿他都不知道吧？】
【显而易见……过顺的演艺生涯其实让他有点傻白甜。呃，这是可以说的吗？】
江浔锐评：“这不就是放下碗骂娘？”
“……我当然也拒绝了这个要求。”林深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我感知到，有些原本纯粹的东西，已经变得不够纯粹，所以我暂时停止了剧本创作，想让对方也停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的初心。”
“但他们已经停不下来了。”
“有叶寒川的三金影帝光环在，他们有无数新的选择。在我借口闭关创作期间，他进组了。”
“我没有不让他演其他戏，可他进组期间，却不断有新的谣言产生，说什么我离了他什么都创作不出来，我不应该把他框在自己越来越无聊的故事里，强行绑定只是在消耗他的灵气……诸如此类。”
“我去问他，是不是真的这样想。他说是。”
“没有！”听到这句，叶寒川立马开口否认，“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林深不置可否，语气还算平静：“你可以从你的角度，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叶寒川抓了抓脑袋，表情苦恼，像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岑景把节目组备在一旁的酒开了，给他倒上一杯。
楚行云凑过去，语气亲昵自然。“哥，我也想喝。”
岑景瞥他一眼，先给另一边的林深递了酒。
“谢谢。”林深接过，昂头喝了口。
屏幕的冷光打在脸上，那双竭力维持平静的双眼浮起薄薄的倦意。
他解开领口纽扣，像是终于透了口气。
“我也想喝。”楚行云声音放软了些，“给我倒一点儿吧。”
江浔耿直开口：“你说话好恶心啊兄弟。”
楚行云脸上的表情开始崩坏：“……你说话也很恶心兄弟。”
岑景给两兄弟分别倒了酒，给楚行云的那杯要少一点。
陈舒小口啃着苹果摆手，示意他不需要。
“呼……”被酒精赋予了勇气的叶寒川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我……我去拍新剧是因为，经纪人跟我说，林深不想再给我写剧本了。”
“他说你就信？”江浔被酒精辣到舌头，着急忙慌往嘴里灌了口水。“没长嘴啊你？”
叶寒川闷闷开口：“我原本也不信啊，但他们说他为了给新人定制剧本，又开始重写明明快写到结尾、已经在拉投资的剧本……我一问他助理，知道他果然在闭关写作……我能不信吗？”
“我这个人其实头很铁的……本来，我没打算接新剧，而是想等到他写完剧本，我再去质问他！但是……人生就是有无数但是……他们说，因为我已经拿到了所有奖项，所以对林深来说，再合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说，林深想要再造新神。他花费6年，让我拿了大满贯，所以他想挑战自己，用5年……或者更少的时间，再创造一个新的大满贯选手。是他抛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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