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裂缝里的光

　　一
　　早读上课的铃声刚刚结束。
　　“站住！”李言盯着教室门口那几位踩着铃声进班的男生，“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老师，我们没有迟到。”
　　“站后面去！”李言用手指向教室后面的墙壁。
　　那几位学生到后面站好后，李言用食指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松动的眼镜：“你们班主任有事请假了，所以这几天由我带你们。”
　　“唉，这几天注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念小林老师。”
　　“我也是。”
　　李言把双手分开放在讲台上，用于支撑自己的身体，然后凝望着讲台下交头接耳的学生：“我等着你们几个说完。”
　　班级里彻底安静下来，李言继续讲话：“开始自习吧，该背什么就背什么。”
　　学生们起立，班级里先是参差不齐地响起了凳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然后才开始有朗朗的读书声。
　　李言走下讲台，当她漫步到教室后面的时候，她对那几位被罚站的男生说：“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好背书吧。”
　　在朗朗的读书声中，还有浑水摸鱼的人在聊天。
　　肖暄后面的男生看到李言现在是背对着自己的，便用书本捣了一下肖暄的后背。
　　肖暄抬起眼睛，把自己的身子和头向后倾，幅度不敢太大，准备听后面的同学说话，其间还会时不时地瞧着李言的动向。
　　“肖暄，我听说你跟老八是母女俩，真的假的？”
　　李言此时还没有走到讲台上，她的身子还没有侧过来，所以不会发现有人在聊天，但是肖暄回正了自己的身子，没有回答后面同学的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这次李言停留在了肖暄的身旁，她开口对肖暄说：“我都转好几圈了，你还在看这一页。”
　　肖暄赶紧把自己手里的书翻到下一页。
　　“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李言提醒过肖暄之后，她才又开始继续走动。
　　一节早读课下来，有的学生光顾着关注老师的动向，跟自己的同桌以及前后桌聊天了；有的同学则确实认真记了不少东西；有的同学看似在认真背书，每隔一会儿就翻一页，其实脑子里面根本没有记住多少东西。
　　“我还没说下课呢，坐好！都临近期末考试了，脑子里还老想着玩呢。”李言冲着几个准备离开座位的学生大声喊道，整顿好了纪律之后，她又说，“上次月考前我就发现了，隔壁二班的风气要比你们班好很多。二班的沈实相信你们也都认识吧，他现在下课以后经常往老师办公室里跑，去请教各科老师问题。虽然他以前也是老师办公室里的常客，但哪次去不是挨批评，可是现在呢，他都知道学习了，你们还不知道着急吗？”
　　最后，李言扔下一句“下课”就离开教室了。
　　“走，出去玩。”体委走到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上，“你怎么又不走了？”
　　“我得抓紧时间学习了。”
　　“你怎么这么听老师的话。”体委嘲笑道。
　　“你当然不怕了，但我是咱们班的最后一名，很危险，说不定开学再分班的时候，我就不在这里了。”
　　“这还没有到期末考试呢，你就先灭自己的威风。”体委劝说自己的哥们儿，“学习也要劳逸结合，走吧。”
　　“行吧行吧。”
　　老师教育完学生之后，通常会出现两种人：一种是认真反思，听话好好学习的人；一种是听完就忘，依旧我行我素的人。
　　肖暄暂时还是学不进去，因为她的心静不下来，于是，她起身离开座位，准备去隔壁二班询问一下沈实。
　　肖暄站到二班教室的门口寻找沈实的身影，而沈实正在低头做题，没有瞧见她，是沈实身边的男同学先发现了她。
　　“实哥。”男同学用手背碰了碰沈实的胳膊，眼睛看向门外的肖暄。
　　沈实看到肖暄后，立刻放下自己手中的笔，小跑到肖暄的面前：“肖暄，你怎么过来了？”
　　“沈实，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说着，肖暄便走到栏杆前。
　　“你问吧。”
　　“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起过我妈是……”
　　肖暄虽然没有把话说完整，但是沈实也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沈实思考片刻后回答道：“没有啊，我只跟沈星纪说过，怎么了？”
　　“没事了，那你以后也不要在学校里跟别人提起，因为我不太想让同学们知道。”
　　“好，我答应你。”
　　肖暄心里明白了，不是何析木、沈星纪和沈实传播的，那位男生应该是从其他地方听到的，她便不再多加理睬这件事情了。
　　沈实的余光看到了李言正拿着资料从对面走过来，便赶紧对肖暄说：“肖暄，我先回班去了。”
　　二班下一节是李言的语文课，李言一直有提前进班的习惯。
　　李言先是看着匆匆从自己女儿身边离开的沈实，然后走近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身为一名教师，李言会原谅沈实，并喜欢沈实所做出的改变，但是身为一位母亲，她还是会心有芥蒂，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跟沈实有所来往。
　　“我没有，我找他是有事情要问。”
　　在学校里，李言教育肖暄的时候会收敛一些，并且她看肖暄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快上课了，赶紧进班。”
　　李言看着肖暄进了一班教室之后，自己才进二班。
　　二
　　下午大课间，走廊上站了很多学生，原因是他们发现外面下雪了。
　　天空中散落下来的雪花如同砂砾一般大小，它们在寒冷的微风中飘摇，在湿润的地面上消逝。
　　沈星纪和肖暄一起出来赏雪景，何析木跟在她们的身后。
　　“希望这雪能再下得大一点儿，这样就可以下去堆雪人、打雪仗了。”肖暄遐想道。
　　沈星纪没有说话，静静地欣赏着漫天散落的雪花。
　　沈星纪在欣赏雪景的同时，很多男生也在欣赏沈星纪，其中包括何析木。
　　“何析木。”体委突然过来，他把自己的手搭在何析木的肩膀上，“你帮我把这个给沈星纪。”
　　何析木低下头，看见体委手里面拿的是一封信，不用猜也知道是情书。
　　体委见何析木不肯收，便又说道：“你不帮我送，是不是因为你也喜欢……”
　　何析木不等体委把话说完，就赶紧接过了信封，把它塞进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沈星纪。”何析木喊沈星纪，他示意沈星纪跟过来。
　　肖暄本想跟沈星纪一起过去，但是体委拦住了她：“肖暄，我有一道题想问你。”
　　沈星纪跟着何析木，见他上楼了，便问道：“何析木，你要带我去哪儿？”
　　“天台。”
　　因为外面正下着雪，所以何析木站在了天台的门口，然后他缓缓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有点儿褶皱的信封。
　　沈星纪觉得惊讶，迟疑了片刻才接，当她打开信封，看到信纸上娟秀的字体时，她就知道这封信不是何析木所写，因为何析木的字体不太好看。
　　可是沈星纪还是认真看完了信纸上的内容，说不定是他人代写的呢。
　　一般来说，沈星纪对待情书的做法只有两种：一，如果是署名的情书，就把东西物归原主，并警告其不要再送；二，如果是匿名的情书，就把东西当作废纸去处理，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字体和内容都不错，这是你找人代写的吧？”
　　“不是，是体委拜托我给你的。”何析木实话实说。
　　沈星纪没有把信纸重新装回到信封里，而是直接把它们砸到了何析木的怀里。
　　何析木扶住信纸和信封，他与沈星纪的手指擦边而过，沈星纪的力气不算大，可是他却莫名的感觉有些疼。
　　沈星纪转过身，下了一层楼梯后又停住了脚步，还伸出手说道：“把信给我。”
　　何析木连忙转身，愣在原地。
　　“我把信还给体委。”沈星纪给何析木解释。
　　何析木这才放心地把信递给沈星纪。
　　沈星纪把信纸叠好放回到信封里。
　　“何析木，你有时间替别人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还不如多做两道题呢。”沈星纪一边下楼，一边教育何析木。
　　“我知道了。”何析木听见沈星纪说的这句话，一点儿也不生气。
　　何析木与沈星纪一起回班，肖暄看见何析木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沈星纪拿着信封走到了体委的座位上。
　　沈星纪把已经皱巴巴的信封放到体委的课桌上，对体委说：“别费心思送了。”
　　“又一个。”肖暄自言自语，她知道沈星纪是在归还情书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毕竟这种场面她见得太多，都觉得没意思了。
　　三
　　星期五早读课开始的时候，学生们又见到了熟悉的面孔——小林老师。
　　林央在学校里几乎没有穿过重样的衣服，她今天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下身搭配了一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
　　“小林老师终于回来啦！”
　　“太开心啦！”
　　“哎，你看，咱们的小林老师又换衣服。”
　　“这身搭配也很好看。”
　　“我觉得上次那身衣服更好看。”
　　“这次好看。”
　　“小林老师的气色这么好，之前是谁说她失恋来着？”
　　“小道消息，不准也正常。”
　　“行了，已经上课了，别说话了。”林央开始询问自己班的学生，“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有没有想我？”
　　“想！”学生们想念的声音振聋发聩。
　　林央向学生们摆手，示意停止：“好好好。我不在的这几天，听说咱们班的纪律很好，希望大家能继续保持住。”
　　“好。”
　　“下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认真复习。”
　　“老师，今天晚上能不留作业吗？”
　　“就剩周六、周日两天时间了，我不留作业能行吗？”
　　“啊～”教室里瞬间出现一片哀怨声。
　　“如果，你们今天表现得好，我可以少留一点儿作业。”
　　“耶！”学生们提前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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