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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并第十二天
12、合并第十二天
接下来的两天，迟夜都逗留在费府之内，不仅仅只为了等费小姐醒来，同时也是借此调整治疗栖血疫的药方。
敬职敬业的连迟夜自己都要感叹：他堂堂一个靠夺众生气运造化上位的大反派，什么时候要干起这救世主的活来了。
而除了费小姐以外，府内也开始出现第二个爆发栖血疫初期症状的病人。
方才还看着好端端的人，下一秒鲜血就从眼眶之内不断涌出，打眼望过去竟像哭出了血泪一般。
怪不得会以“泣血”为名。
不过有费小姐的例子在先，府内众人的情绪倒还稳得住，没有引起太大的动乱。
又过了三天，费小姐终于醒来。
迟夜再度验过脉象后方道：“要恭喜费小姐，暂无性命之忧了。”
“费燕罗，多谢恩公相救。”
费小姐费燕罗身子骨依旧虚弱，但举止一派落落大方，听说费老爷之前还想强绑迟夜和谢回回府冲喜，挣扎着向他致歉：
“我爹他之前为我的病关心则乱，对神医多有冒犯，还请迟谢两位公子海涵。”
迟夜摆手表示那事已经成了过去时，现在他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问她。
“费小姐之前赴宴，宴会上有慕宇王朝谢家的人吗？”
谢是慕宇国国姓，费小姐假装没听见他直呼隔壁皇室姓氏的事，略略思索过后回答道：
“半年前我受翰林夫人相邀去参加宴会时，的确见过慕宇国的六殿下。”
“但这位六殿下很快就急病而亡……”
费燕罗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东西，声音戛然而止。
其实不光是他，包括他其他几个位于宗国境内做质子的兄弟姐妹们，除了一个七殿下外全都驾鹤西去，无一幸免。
说起几个皇子皇女的命运，倒也令人感到几分唏嘘之意。
他们的国家慕宇王朝的发展无疑是极让人眼热的，然而这一代的朝堂却着实不太顶用。
皇帝与大臣一个赛一个的软弱昏庸，一听宗朝准备开战当即就抛下了京都凤城，跑到南边避难去了。
除了皇帝最青睐的太子和几个喜欢的妃子被一起带走外，其余的儿子女儿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宗元帝送过来当了质子。
根本无所谓他们的死活。
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基础上，宗朝一路长驱直入，直抵京都，负责留守凤城的将领见此根本不想硬碰硬，略做抵抗后便主动开城门献降。
宗朝皇帝个性说不上残暴，甚至愿意答应凤城百姓的要求不去触动其中的邺凤台以及国师殿。
但众多敌国质子于他地盘上暴毙的事情还是让他的对外名声蒙上了些许不甚光彩的污点。
再者他不知因为什么缘由任凭慕宇皇帝给他泼脏水，对外却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迟夜临走前，费燕罗又对他行了一礼，主动提出如果迟夜有想法控制栖血疫横行的局面，她愿尽绵薄之力效劳。
而他现在也确实需要她出面为自己背书。
在费燕罗的现身说法下，迟夜飞速扬名，他一放出消息说自己有意义诊，不少人都跑到他的位子前来当幸运儿，更方便他从中逮病人。
栖血疫的症状在正式爆发前，患病者有相当一部分时间和正常人别无二致，从外表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就连脉象上也只有一丁点的细微差别而已。
他作为修真者可以用灵力与魔气辅助看诊，但凡界大夫多数却只能凭借他们的一具肉体凡胎。
为了尽快找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子找寻患病人，迟夜只好封闭自己过于敏锐的五感，用最笨拙的体验去挨个寻找后者间的共通性。
这无意是个既漫长又枯燥无味的活计。
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是想把那杀千刀的四师兄从地底下拖出来鞭尸。
谁让栖血疫这种疫病的源头就出自他这位四师兄，也就是幻影阁第一代四门主。
四师兄其人刚愎自用，看不惯迟夜装腔作势的样子又实在干不掉他，就连魔君老阁主平日里也更看重迟夜而非他这个年纪更长的兄长。
把四门门下的弟子搞的同自己离心离德后，四门主还是不思改变，反而把主意打到凡界的凡人身上。
他寄希望于通过疫病制造大量冤魂，利用其枉死产生的极致怨念加以炼化后，便可以在上任魔君面前压过迟夜一头。
可他的行为却坑苦了迟夜，原本他用怀柔策略将凡界各方面都渗透了个遍，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釜底抽薪抄了正道那边的后花园。
被四门主这么一搞，魔域也别想着洗白了，凡界不恨死他们这群视人命如蝼蚁如草芥的魔修才怪。
迟夜本人也被废物四门主带累，只得遗憾放弃自己在慕宇国多年的部署，还不得不将经营多年的战果拱手让给了本地隐世玄门。
这是迟夜入魔门以来少见功亏一篑的败仗。
所以虽然那个罪魁祸首已经死在了迟夜手上，还被他写了好几封“举报”檄文挂到魔域耻辱柱上翻来覆去的骂。
但至今想起来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四哥，迟夜依然有满肚子的怨言。
也是他让迟夜发现就算对手再神通广大，原来亦不如己方猪队友的灵机一动，推着他回到魔域后迅速走上了排除异己的道路。
谢回于医术一门远不如迟夜精通，于是便替了他去外面搜集治病用的药草和消息等。
庭院里迟夜后脑轻轻搁在椅背上，骨扇被置于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但双眼目光飘忽，明显是在出神。
谢回走到他的后面帮他按着太阳穴：“情况怎么样？”
他得到了一个并不算好的回答。
“不怎么样，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一月，宗朝京都必会封城。”
“真巧。”
“我这儿也有两个坏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一个？”
迟夜闭眸不语，谢回便自己做主道：“那先从杀伤力小一点的那个说起吧。”
“宗元帝也已经染病，如今怕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宗元帝指的就是当今的宗朝皇帝，迟夜兴致缺缺地昂了一声，依然闭着眼睛。
他对凡界的皇帝不感兴趣，对皇位上坐着的是何方神圣也不感兴趣，能活拉倒，不能活总还有下一个。
谢回并不意外，双手逐渐下移到他的肩膀，按上去时更用了些力道，“第一个好解决，但听完第二个，迟夜你可千万控制住你自己，别太动怒。”
迟夜注意到谢回紧张到有些神经兮兮的模样，拉住他的手腕随意蹭了两下，不以为意地道：
“从两个世界合并到我回到青珏门，上到天道下到徐青岁那些同门，谁不都是在变着法地挑战我的涵养。”
“还有什么消息还能让我坚持不住的？”
然后迟夜就听谢回说了这样一番话出来：“慕宇皇室早在半年前就开始派人收集瞿阳、凤岐几味药材。”
“也就是百年前栖血疫大行其道时，你先后调整出的几张药方里一直不可或缺的那几样草药。”
“砰”地一声，那张一看就材质坚硬的石桌骤然在迟夜手下化作了纷纷扬扬的齑粉。
后者蓦地转过头，漂亮如蝶翼一般的长睫毛不断颤动，琥珀金的眼眸也当着谢回的面刹那间变了颜色。
血印红瞳，是谢回久违了的魔修迟夜样貌。
“你说什么？”
当初被徐青岁和白曲水带人堵在悬崖上，都能控住自己不露出魔修状态的迟夜，如今竟因为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暴露出了原型。
谢回连忙把人捞过来这里揉一揉，那里摸一摸地安抚，“说好了不生气的。”
迟夜被他摸着后背来回顺毛，“谢家，他们好的很。”
虽然同姓谢，此谢家却并非谢回的谢字，也远没有谢回那样惊才绝艳之辈的出现。
皇室谢家那群人修仙的水平不怎么样，治国的水准也没高到哪里去，一百二十年前那两个好歹算是识时务，勉强还能榨出点利用价值。
如今这个在战局尚未开始，结果就能自己丢下国都城池南渡的软骨头，迟夜连选他们当自己麾下效力的傀儡都嫌弃要沾一身腥。
但真是没想到啊，私底下居然有这种本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刚才不是还有半句话要说？”
“一次性都说完好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给我准备什么样的惊喜。”
谢回一边盖住他的眼睛帮他把这些非人的魔修特征藏住，免得待会儿有人一时兴起过来拜访时会瞧见他这副模样，另一边缓缓说道：
“……他们还打着你叶国师的旗号，说是所做的一切都出自你的指引。”
“慕宇皇帝挑动百姓对宗朝的仇恨之心，宣扬如果百姓们背弃慕宇国加入宗朝，那么就相当于背离了你这个曾经庇护他们的凤鸟神兽，凤鸟的羽翼就将永远不会再为他们展开。”
“现在慕宇南部城池的国民们大多半已经信了皇帝的说辞，不仅宗国本国人，就连被迫融入宗国的前慕宇国同胞也被他们视作了叛徒与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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