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二章
无鱼砸吧砸吧嘴,没有被任意的眼神吓退,反而拿起了他的包裹,“走吧,带你吃馒头去。”
任意手头一空,看着走在前面带路的无鱼,“你……不会先稳住我然后偷偷告密去吧。”
“那你要多教我一些字。”无鱼灵巧地避开了官府巡逻的人。
“巡逻路线你如何得知?”任意皱了皱眉。
“你天天见,你也能知道。”无鱼已经数不清翻了多少次白眼了,但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带着任意出了城。
任意没有了包裹,索性就抱着剑跟着无鱼。
左右他有个好身手,前面无论是陷阱还是诡计,他都不介意去走一走。
无鱼不知道任意脑子里有那么多想法,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间寺庙前。
看着庙门前寒山寺的大字,任意心中顿感不妙。
无鱼刚要敲门,任意连忙把她拉住,“你不是说请我吃馒头?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哥吃什么馒头,没出息。自然是吃斋饭啊,你别害怕,眀贤大师人很好的,而且他们出家人又不在乎金银俗物,肯定不会把你举报出去。”
“哎等等。”任意没能制止住无鱼的手。
门环叩响,一个小僧走了出来。
无鱼双手合十拜了拜,而后拿出了怀里的碗,递了过去。
而后小僧双手接过,鞠躬回礼,两人无言的默契,像是熟稔地做过很多遍。
但这次,小僧抬眸看见无鱼身后的人时愣了一下。
任意在后面拼命使着眼色。
“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近来家中有些难处,也不得已跟我一起来这里讨要斋饭,师父这次可否多给一些,他饭量比较大?”
小僧把碗递了回去,“食堂刚做好斋饭,我也拿不准公子的饭量,二位可以一同进去用膳。”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无鱼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早知道她早就说自己吃得多了。
见任意有些抗拒站在原地,无鱼还过去拉住了他。
他才皱着眉头迈了进去。
无鱼小声和任意嘀咕,“你干嘛这么不情愿,这是斋饭,又不是剩饭,佛家圣地你能不能虔诚点。”
“斋饭有什么好吃的。”更何况是这里的斋饭。
“那你去啃馒头吧。”
“那你给我买馒头。”
“买什么馒头,吃斋饭!”
小僧走在前面带路,将两人对话听入耳中,笑了笑。
任家作为这里的香火常客,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过来这里吃几天素斋,他自是觉得斋饭如同吃糠咽菜。
小僧倒是懂得眼色,尽管寒山寺不出世,但外面也有风声传进来,知道任意不想被人看见,他便寻了个僻静的小屋,安置他们两个人。
无鱼倒是不知道为何这顿斋饭吃的如此丰盛,她只顾着吃,紧着往嘴里扒拉米饭。
看得任意一阵心惊,“你别噎死了。”
“少来诅咒我。”无鱼猛地喝了一大口水。
任意饿了许久,能勉强维持用餐的体面已经是他最后的坚持了。
他吃完最后一口,心满意足:“吃完饭我们就要走,这里不能留。”
“废话,不然还能在这寺庙里白吃白喝住下不成。”无鱼感觉跟这个公子哥待在一起,智商都会下降,他怎得总说这些废话。
不一会小僧又送过来个盒子,让他们收下,走的时候再打开。
任意自然是没理会,他当场就打开盖子。
金光灿灿,险些晃瞎无鱼的眼。
“这这这。”无鱼饭也不吃了,当即把头探过去,没看错吧,一盒子全是金子。
说好的与世无争遁入空门呢,庙里哪来这么金子。
任意见是这东西黑了脸色,他推开无鱼凑过来的脸,扣上盖子重重地搁在饭桌上,桌上响起哐当一声。
“我不要。”
任意拉着无鱼站起来就要走。
无鱼还在惦记她那口没吃完的饭,浑身的力气都在抗拒。
见任意神色不对,无鱼也不再惦记那一口饭,总归是吃饱了,她试探发问,“你怎么了这是。他怎么给你这么多金子。”
“你们认识?”
“我师父在这里。”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看破红尘了。”无鱼一脸了然,她甚至双手合十也拜一拜他。
“你在想什么。”任意撇了她一眼,“我之前在青城山拜师学艺,后来师父因为一些原因来了寒山寺。师父都走了,我还留在青城山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也就回了长安。”
青城山这个名字无鱼听说过,传闻中青城掌门以一柄利剑行走江湖,路见不平,便拔剑相助,久而久之天下第一剑的名声也就这样传了出来。
“你的师父看破红尘出家了?”
任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来到这总有自己的原因。”
无鱼心道这不废话,谁家好人来庙里。
“所以他给你金子干什么。”吃饱喝足,无鱼也有了闲扯的功夫。
两人从寒山寺下来沿着河边向前走,月明星稀,风吹过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声音和虫鸣交织在一处。
“是还。”任意纠正了无鱼的措辞,“金子是我给他的,他不想要就差人来还我。”
“这又是为什么?”
“你明天给我买一个馒头我就告诉你。”
“你好歹也是富家公子哥,怎么眼皮如此下浅。”
任意耸了耸肩,“公子哥也要吃饱饭才能讲故事。”
“那你明天要教我一些新的字。”
“那是另外的馒头。”
“你不能这样!!”
就这样两人在一间破庙道别,城中相见。
就这样过了数十天,任意的摊位也开始有了起色,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现在的声鸣远扬,无鱼倒还没学会几个字,她不仅忙着要饭,还要帮陶安安做芡实糕。
一来二去,无鱼竟比任意还要忙。
任意手中也攒了一些银两,给自己买了一个面具戴上。
无鱼嘴里叼了根草,活脱脱像话本里要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她语气瓮声瓮气“我就说你之前定的价格太贵了吧,薄利多销的道理懂不懂。”
“你今天又不来识字?”任意皱了皱眉,“已经好几日没有来学了。可是不学了?”
“学啊。怎么不学。我今天要和陶安安把芡实糕都做出来,明天就是乡试了。”
“听说了。”
“考功名诶,光宗耀祖的大事,你怎么情绪这么平淡。”无鱼双手叉腰,一巴掌拍在任意摆摊的桌子上,墨汁飞溅出几滴。
“考功名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哪有保家卫国来得实在。”任意撇了撇嘴,用手抹了一下墨点,在纸上印晕开。
“我俩要给崔秀才加油去。”
“噢。”任意点了点头,暗道自己多事,她学不学与他何干,“去吧。”
“后天来找你啊。”
任意刚想说他明天就不在这了,征兵的公告已经贴出来了,他明天就要去报名,却看见了无鱼一溜烟地跑走的背影
大不了下次见面再和她道别,任意默默收拾纸墨在心里想着。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的见面如此惊险。
任意拿着报名通过的纸张心里有些激动,他将上面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茫然间抬起头,喜悦却不知和谁诉说。
他想到了无鱼,不过她现在应该在考场外给她整日挂在嘴边的崔秀才加油吧。
也不知那人多大了,还是个秀才。
任意走在路上,漫不经心地想着,行囊里砚块和银两硌得胸襟生疼。
他给人代写信赚了些银子,参了军,这些身外之物就不用了。
不如留给无鱼。
像是说服了自己,他顺着原来不知不觉走行走的路线,到了桥西的一间破庙里。
说起来还是从寒山寺下来那夜两个人一起找到的,任意之前兜里没钱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后来生意好了,他就找了间客栈。
倒是后来无鱼有的时候会在这里过夜。
破庙本来没有门,还是无鱼说人住的地方不能没有门,二人又进了一趟山,任意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被当成斧头,砍了很多块木头回来。
无鱼手很巧,她用草绳把木头穿在了一起,勉强算是一个“门”。
每次任意出去都要小心地挪开,生怕门一不小心就被他拽折。
现在这个门已经回归了木头形态,只剩一些草绳连接,散落了一地。
任意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心头一紧,冲了进去。
他看见一名凶神恶煞的男子,骑在她身上,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往无鱼脸上砸。
任意想都没想,一脚把压在她身上的人踢翻。
“你在做什么!”任意带着怒意又补了一脚。
无鱼眼睛被打个正着,肿得睁不开,她眯着眼睛看着来人。
“你怎么来了。你快走!”无鱼声音急切。
“你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馆。”任意走过来扶起她。
“他凭什么打你。”
那人骂骂咧咧起身,“老子凭什么打她?老子打的就是她。”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大人看上那死丫头是她的命,你跑这来当什么青天大老爷。”
任意看着怀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姑娘。
她的鼻子和嘴角流着血,疼得说不出话来。
任意眉毛皱成一团,当即要抱着她去找大夫,被无鱼制止,“你不要掺和,你快走。”
那人听着嘿嘿一乐,“听见没有,让你别掺和,赶紧滚。”
“趁大爷今天不想收拾你,小屁孩也来凑热闹真是。”他起身拍了拍任意踹出来的鞋印,嘴里嘟囔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