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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虞
也是陈宫和在家中,叶怀素才能早回家几刻,她还没用饭,赶回去时随园正有人等她。
主君就要成婚,随园换了许多布置,廊下挂着不少好看的灯笼,园里的小姑娘们也不在屋里躲着了,三三两两的在廊下看灯。
微雨眼尖,回头就看到了叶怀素,欢欢喜喜的向房里去禀告:“主君回府了!”
叶怀素挥退了持灯的随从,自己提着走上游廊,但她也没拿多久,几步路的功夫就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拥着她拿走了灯笼。
微雨送叶怀素进门,转身带着从叶怀素手里哄来的糖袋子就要跑,只不过她跑的慢了,扭头就被其他人逮了个正着,这下微雨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跟小姐妹一起分了。
陈宫和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谁知才起身迎到门口就和叶怀素撞了个对脸。
叶怀素立马撩袍跪下,动作快的陈宫和都没有扶住她:“孩儿请爹爹安,叩祈爹爹万事康泰。”
说罢,她结结实实的叩了三个头,霍凌云动作快的也跟着她也跪着,陈宫和真是扶不住。
“好,我的儿……”陈宫和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给她理着额前的发丝,也仔细的看着她:“……我的儿,你瘦了。”
当长辈的大抵都是这样,总觉得孩子瘦。
叶怀素的眼睛热着,但她不敢叫陈宫和看见,几下就眨没了:“爹爹您上次来也是这么说我。”
陈宫和一下就笑了,一手一个拉着他们起来:“我总不见你,自然觉得你瘦了。”
叶怀素坐下先接过霍凌云递来的热汤喝了几口:“爹爹您在中洲待不住,若是日日见我,或许也不会觉得我瘦。”
陈宫和叫人给她上酸汤馄饨吃,半开玩笑的说:“我只怕我时日不多,放着那么多故旧不去见见,日后也是见一面少一面。”
叶怀素捏着勺子的手指一顿:“爹爹知道,我不爱听这话。”
陈宫和还笑着:“我知道你不爱听,不过是说来玩玩。”
叶怀素看向他,陈宫和叹气,曲指在桌上敲了敲。
霍凌云瞧着时机插进去话问:“我好多年不见云书姑姑,她这次没跟您一起来吗?”
“我叫小云留在阿姮身边,她们俩在一块也方便照应。”
陈宫和看着他也笑:“你上次见她也得有个两三年,难为你记挂她。”
霍凌云摇摇头,直说应该的。
云书七八岁就跟陈宫和与叶昭齐一起长大,叶昭齐去父留子,陈宫和另立嗣子,她也有样学样的自梳不嫁,如今只守着陈宫和做她的大管家。
陈宫和稍显疲乏,叶怀素和霍凌云吃完饭后没喝几口茶就起身要告辞去了。
外面风冷的很,叶怀素也不要陈宫和往外去:“爹爹不用送了,您奔波许久,今夜该早些休息。”
“好。”陈宫和答应,叫她和霍凌云快些回去。
两人躬身行礼,霍凌云掀起帘子,叶怀素先行出门,他则是提上灯笼走在了叶怀素身后。
陈宫和还是走到了门外去看,那两人没有走远,连廊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再折回到旁观者的眼里就是一片摇曳的柔和。
他们没走几步就停了,叶怀素在跟霍凌云说话,但不知道说了什么,霍凌云反而撇开了眼。
叶怀素去看他,两个人还都是笑的。
陈宫和一直站到他们走没影。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这样目送两个人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十年前,又或许是二十年前。
但那都是过去的故事了,于现在而言也并不重要。
云书也是放心不下陈宫和,才过三天就同衡山夫人一起赶了回来,如此一来府中的庶务再不必叶怀素劳心,她也能少操一份心。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逃不过要知会她一声。
“少君,您知道今日是几时了吗?”云书打点好府中上下,连口气都没喘匀就带着甜汤杀到了叶怀素面前。
听到旧时的称呼,叶怀素下意识的正襟危坐:“回姑姑的话,若是我没记错,今日应当是十五。”
云书叹气:“对啊,今日已经是十五了,你是成婚,那婚服在哪儿呢?”
“就算公子带孝,总不能把这个也省去,就是省去,您也得给我个章程说法,我好看着做。”
叶怀素放松了许多:“原来姑姑是在担心这个,您放心,我心里早就想好了。”
“日子太赶,我想不必特地裁剪婚服,只把当年陛下和太后为我册封时送来的朝服穿上便是。”
云书觉得也行:“那公子呢?”
叶怀素想了想:“我是想把从前敬亭君穿过的朝服翻新过给他穿,您觉得如何?”
云书有些惊异,可想想也没什么:“那身衣裳虽是敬亭君的,但时间确实有些久了,翻新倒是来的及,只恐怕也要改上一改。”
“那都不妨事。”叶怀素含笑点头:“更何况高祖母与敬亭君恩爱甚笃,我未免向往。”
但她既然这样说,云书也不会反对,立即告辞离去忙碌。
叶怀素赶着要把手头上的事忙完,送她走后囫囵喝完甜汤又开始昏天黑地的忙,若不是霍凌云来请她回家,她恐怕又要在文书堆里睡。
但她和霍凌云连门都没出去,昆山就前来禀报卫恂回了。
叶怀素叹了口气:“你先回吧,回去去给我找口面吃,我不要清汤面,重口一些才好。”
“好。”霍凌云把打理好的斗篷重新披回叶怀素身上,自己提上灯笼又像来时那样慢慢的往府中回。
路上,霍凌云遇到一队轻骑。
打头的是个很英气的年轻人,他生了一双标致的凤眼,和着浑身难以遮掩的傲气,叫他看起来并不好惹。
霍凌云退到一边静静等着,那个年轻人回头瞥了他一眼,霍凌云迎上他的目光,微微点头。
中洲卫恂,果然名不虚传。
卫恂收回目光,暗暗“啧”了一声。
昆山等在府衙门前,卫恂翻身下马,遣散其他人后才与他同去堂上见叶怀素。
“方才从衙中出去的那个是谁?”卫恂摆弄着护腕,很有兴趣的问。
他看那人的身形步履,定然是个不俗的练家子。
昆山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人?”
“就那个很白净漂亮的。”卫恂点点自己右边眉尖下:“就这,还长了个红艳艳的小痣。”
昆山恍然大悟:“那是华安君啊,你知道的,就是先君定下婚约,就要和主君成婚的那个。”
“哦。”卫恂还想再问,可两人已经走到堂上,堂上还坐着叶怀素。
“信卿,除了漠北,你此行还算顺利?”叶怀素没有倒茶,面不改色的笑着给他端个空杯子。
卫恂摸到水囊,门清的给两只杯子都倒上酒水。
昆山的杯子空空如也,昆山翻了个白眼。
“也算顺利,不过崔将军似乎是要病了。”
病就是病,这个要生病就很微妙。
叶怀素记得不久前崔净真才来过信,那么冷的天里,崔师愈还每日穿着单衣打拳,身体不知道比叶怀素好上几番。
“父亲病重,京中还想给女儿议亲,这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叶怀素觉得挺好:“此招虽然显眼,但胜在好用。”
卫恂很赞同:“我想这事也不会僵持那么久,盛都压着崔校尉的军功封赏,但也总不能一直压着。”
“有理。”叶怀素早得了京中的消息,陛下是愿意封赏崔净真的,只是被亲舅舅韩显孝带头压了下去:“不管怎么样,陛下定然会给阿识封赏。”
更何况,崔师愈早年子嗣艰难,直到他的发妻去世至此多年,他也仅有崔净真一女而已。
再说叶昭齐在世时,崔净真曾拜她为师,所以叶怀素肯定同他们父女一边。
为此,京中的陛下必定会抓住这个大好时机,既打压了韩相,也能笼络人心。
三人说到这里,叶怀素突然给自己喝过酒的杯子倒上茶水一饮而尽。
卫恂听见极轻的脚步,回头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霍凌云,他手里还提着食盒。
叶怀素起身迎了他几步:“你怎么那么快?”
“都是爹爹那里备好的。”
霍凌云把饭时端到桌上:“面是没来得及,爹爹给了鸡丝馄饨。”
除了馄饨,他还带回四样小菜,肉食是酒蒸鸡和火腿肘子,本来是只有火腿肘子也就够了,但陈宫和听说叶怀素有客一起,酒蒸鸡和紫苏泡姜并酒酿软酪也就成了晚饭的搭头。
到也不是陈宫和小气,而是叶怀素小时候总会吃多积食,弄的他到现在也有些记挂。
叶怀素随手扯开半个软酪递给霍凌云,她觉得肘子不错,点心就可以少吃两口。
卫恂吃完馄饨就又看向了霍凌云:“我听姑母夸过你骑射好,不如我们比试切磋一二。”
卫恂的外祖母是中洲另一支叶家的女儿,正经算起来他才是叶怀素的表兄。
他母亲去的早,留下卫恂一人受父亲无视,那位叶老太太不忍外孙受此苛责,便做主接了外孙送到叶昭齐处习武。
而他和叶怀素长相相似,脾气却更像叶昭齐一些。
为此,叶昭齐在所难免的对这个很像自己的年轻人又几分偏爱。
同样的,卫恂对叶昭齐极其敬仰孺慕。
卫恂倒不是多嫉妒霍凌云,他只是在知道叶昭齐夸赞过对方后单纯的想跟他比较一下。
叶怀素翻出鸡腿堵住卫恂的嘴:“他还不好呢,过些日子天暖和了,我就和你们一起去跑马。”
卫恂不是纠缠的性子,咬着鸡腿很遗憾的点头后也没多说什么。
霍凌云没说话,翻出来另一只鸡腿放进叶怀素碗里。
昆山觉得鸡翅就很好,他爱吃,总比没有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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