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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拽紧了黎楱的衣摆，有些担忧。

　　就在这时，一旁的地板突然钻出一丛水晶，黎楱拉着小月险险避开，抬眼，发现童霜语表情变得挣扎，双手捂住脸，似乎在苦苦挣扎。

　　“你没事吧？”黎楱上前一步，童霜语猛然转过身。

　　接着黎楱听见几声轻响，是那些小钻石宝珠掉在地上的声音。

　　童霜语身材偏瘦，穿着一件夏季薄外套，此时正有什么东西从她外套里钻出来。黎楱警惕地后退几步。

　　但童霜语的动静很快停止了，她转过身，脸上的裂痕又多了好些。

　　“时间不多了，走吧，”声音比刚才更嘶哑。说完便朝一旁的后门走去。

　　黎楱不知怎么，心理突然升起一股烦躁和恼怒。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地说：“我现在不出去。”

　　童霜语停住了脚步，有些呆滞地看着她。

　　“我来找你，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出去。一是想问黎凤眠的事情，二是确定何韶宜的安危，以及获取一些其他信息。既然你不知道黎凤眠的事情，那我只好问其他人了。”黎楱面无表情地召出一团火，语气幽幽，“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协助我抓住羽衣，等我问出我黎凤眠的下落，把它喂给你，你放我出去，我再帮你杀了何韶宜和另外的两人。替你报仇。”

　　这段话完全是受潜意识支配说出来了，也代表了她真实的想法。

　　黎楱发现了，自己听它们的陈述，判断其中真假，是为了施加信任，以此来获得安全感。可她实在是受够了那些无法解决的谜团。场域碰到的每个人，不应该是非人，要么满嘴谎言，要么真假难辨，要么干脆不说。

　　猜来猜去简直烦透了！

　　她不应该主动选择去相信谁，应该让别人来获得自己的信任。在此之前，她只需要相信自己。

　　其实她在日常生活中也是这么做的，但环境危机和黎凤眠的失踪让她开始不自觉向外部寻求“帮助”，这也让她一直被推着走。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羽衣是目前明确知道黎凤眠的人，她不能放过。

　　童霜语蹙起眉跟黎楱对视，表情很是难看。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先将羽衣的情况说了一遍。

　　羽衣此刻不知道自己成为猎物，正被半身人逼得狼狈逃窜。

　　自从它来到桐安便倒霉至极。

　　起初，它收到饿死鬼在桐安私立中学的消息，从西南处的深山老林赶来，找了一个月一无所获，还要躲避异管局的监察，不敢吃人，就在饿个半死的时候，发现学校有一只虚弱的恶鬼。

　　既然吃人不行，吃鬼也能勉强果腹。

　　但谁知对方还有余力将自己困了大半年。

　　一开始羽衣还想跟对方合作或者聊聊，谁知对方完全不领情，后来干脆一门心思跟对方斗争。可奇怪的是，童霜语抵抗十分消极，这也是为什么它能轻易吞噬掉一部分。

　　可每到危机之时，童霜语又不知哪里冒出来了求生意识，让她逃出生天。

　　出不去，里面的恶鬼也打不死。两人像拔河一般，相互周旋。

　　羽衣将童霜语吞噬了一部分，能控制场域里的红雾，但始终无法自由开放入口，每次有这个意图就会被童霜语阻止。

　　同时童霜语也一天比一天虚弱。

　　它好不容易联合了钟楼怪谈，打开了一个入口，将饿死鬼，也就是黎楱吸引了进来。

　　可就在目的即将达成之际，所有阻碍都冲了上来。童霜语唤起了莫名的斗争意识，钟楼怪谈像死了一般安静，被饿死鬼附身的女生也不好对付，半身人不知道为什么也站在她身边。

　　而自己的能力根本对付不了她。

　　等它吃了饿死鬼，它一定要将学校里的所有人和鬼全部吃了或者杀死，再将它们的尸体挂在山林日日焚烧，以解心头之恨。

　　羽衣边往钟楼跑边愤愤地想。

　　“我了解‘场域’并不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开的。我也不认识黎凤眠，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知道你妈妈的事情。我的死亡也跟她们无关。”童霜语十分诚恳。

　　她又指着脑袋，“我现在的认知和记忆时常会混乱，很多行为只受本能支配。现在我还有理智送你出去，可能之后就不行了。”

　　黎楱倒是觉得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收起手里的蓝火，说道：“抓到羽衣，你再把它吞掉不就行了。”

　　童霜语抿了一下嘴角，无奈地妥协：“就听你的吧。具体你想怎么做？”

　　黎楱没有直接回答她，转而问：“如果我你现在把我送出去，你会怎么样？恶鬼死了会变成什么呢？”

　　人死了变成鬼，鬼死了会变成什么呢？

　　童霜语的叙述避开了很多地方，最明显的，是自己的死亡以及何韶宜相关。她只模糊地说何韶宜“意外闯入”，然后被自己发现，找机会送了出去。

　　但何韶宜为什么会关在207的柜子，镜子世界又是怎么回事，童霜语没有提及。

　　从话语推断，黎楱认为童霜语并没有什么求生意识，就连跟羽衣的对抗也带有“保护”性质，保护何韶宜、保护外界的无辜人士、保护自己。

　　而羽衣对两人都是个大威胁，如果童霜语将自己送出去，羽衣便会将目标转向她，必定会想方设法将她吞噬。等它彻底控制场域后，一定会来外界抓自己。

　　到那时情况更加难以控制。

　　无论怎么想，此时都是解决羽衣的最好的时机。

　　如果顺利的话，自己不仅能得到黎凤眠的信息，童霜语不用再死一次，甚至会变强，再理想化一点，说不定还能复活重新当人。

　　黎楱见童霜语没有搭话，重新将主题拉到羽衣身上：“我们的目标是抓到羽衣人，我问出黎凤眠的消息，你吞了它，然后出去。这是最理想的状态。至于具体的措施，我得想想。”

　　童霜语：“吞掉羽衣，你也可以做到。你来吃掉它，这样你会变强，到时候，协助我打开入口就行”她语速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字往外蹦。

　　“镜子里的眼睛，是你？”黎楱问道。
　　童霜语点点头，眼神有些躲闪。

　　黎楱有点尴尬和反胃，因为它正是烧掉那些眼珠之后，才产生的饱腹感。如果那些眼珠是童霜语的话，那相当于她吃了......人。

　　两人都沉默了，都不想吃羽衣。

　　就在这时，小月拉了拉黎楱的衣摆，缓缓举手自荐：“我......可以？”

　　童霜语和黎楱视线同时投向她。

　　黎楱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东西？”

　　小月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的能力，更加积极：“我应该可以吃掉羽衣，我在另一栋楼，吃了一个脑袋——”小月边说边比划，“脖子很长，它一直在追我，我就......”

　　小月察觉到两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话音渐渐落下来，整个人缩了缩，不敢看黎楱。

　　鬼吃人，也吃同类。
　　黎楱对这个事实逐渐有了实感。

　　黎楱看着小月畏缩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问：“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能力吗？除了传送和......吃鬼以外？有什么限制没有？我需要了解一下。”

　　小月抬起头，抓了抓头发，绞尽脑汁：“传送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行，而且还不能离开学校。嗯......我本来能感应到同类和一些危险，但是进学校之后就很少起作用了，还有能把自己的身体拆散再组装起来，还有，还有......”

　　“还有”了半天，小月再次着急地抓了抓头发，也没“有”出来。

　　其余的两项能力，在对付羽衣方面实在有限。黎楱安慰：“没关系，到时候可能还要拜托你帮忙的，你也要注意安全，好吗？”

　　小月点头点到脖子响：“嗯！”

　　黎楱转而问童霜语：“对了学姐，校内还有其他类似怪谈的存在，能帮我们吗？”羽衣人实力较强，更何况还跟诡异的钟楼怪谈达成了合作。

　　钟楼怪谈的故事是三个故事里最抽象和诡异的一个，不能小觑。因此她们的帮手越多越好。

　　童霜语怔了几秒，才回答：“没有了。而且我跟半身人的合作并不持久，并不一定会帮我们，只能确定她不会帮与羽衣人。”

　　“那学姐你当时是提了什么条件跟她合作？”

　　万一还能再争取一下呢。黎楱觉得半身人学姐挺友好的其实。

　　“她主动问了我成绩。”

　　“......”

　　黎楱叹了一口气，又问了童霜语关于钟楼怪谈的事情，和羽衣人的情况。

　　关于钟楼怪谈，童霜语只知道它存在，但从来没交流过，也很意外对方为什么会帮羽衣。至于羽衣，童霜语跟她交手过无数次，每次都会被它吃掉一部分，它也越来越强。羽衣所掌控的红雾主要用来遮蔽视线、扰乱空间。自己不会受干扰，但黎楱和小月就不一定了。

　　这时，黎楱忽然想起什么，问：“学姐，那首饰怪，就是浑身嵌满首饰的那个......那个东西，是你还是它？”

　　童霜语再度沉默，整个脸变得更苍白，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空气。皮肤下的东西动地越来越剧烈，黎楱刚想退后摆出防御姿态，童霜语回过神来，做了一个诡异的歪头：“是它，还是我呢？”

　　黎楱感到毛骨悚然，但童霜语突然变得很难过，“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能意识到是我，有时候确实不清楚，我最混乱的地方，就在这里。”

　　童霜语朝自己的脸抓了一把，抓出一片碎金，痛苦道：“其实我很......很.....咳咳......咳。”

　　童霜语突然弯腰剧烈咳嗽起来，嗓子简直如破锣一般，要将整个骨头都咳移位。

　　黎楱看了一会，然后缓缓靠近，伸出手，碰到童霜语的手臂，很咯人。黎楱微微用力，将童霜语扶了起来。

　　童霜语慢慢停止了咳嗽，等皮肤底下的东西慢慢平息，问道：“抱歉，我刚刚有点混乱。对付羽衣，你有什么计划吗？”

　　黎楱确定她的状态恢复正常，才说：“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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