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爱中

　　最后一节课很快如流水般逝去
　　下课铃响，余怀忘将那本《数学强化训练》装进了书包里，里面的题大部分他都完成了，就是还有几道附加题……他已经推了半小时，看到桌上密密麻麻的草稿推演，他随意揉成团扔掉。
　　“小余神，回去发消息。”朴灯笑了笑，冲余怀忘摆摆手。
　　“好。”余怀忘点点头，与林雀河走出了教室。
　　他比林雀河矮一个头，但是他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会一直对林雀河好。如今林雀河完全没有当年的瘦小模样。
　　余怀忘看着旁边的雨幕喃喃：“今天怎么下这么大的雨。明明之前……”
　　少年叹了口气，他讨厌下雨天。
　　注意到余怀忘低落的情绪，一直默默没出声的林雀河小声询问：“小余，你看着情绪好低落，是因为下雨吗？”
　　余怀忘一听此话迅速别过脸看向别处，声音比刚才高了半分，带着点口是心非的语气：“……才没有！谁会因为天气感到失落！”
　　林雀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角轻勾，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余怀忘偷偷瞥了一眼他 ，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你看我对你好吧，好吃的都给你了，我自己都饿瘦了。”说完，怕林雀河不信，他还指指自己瘦了一圈的胳膊。
　　“噗。”林雀河被他逗得眉眼弯弯，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温柔，声音不由放软了些：“那小余对我确实最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帮我解答几道附加题。”余怀忘立马提出，“我解不……你思路丰富一点。”他才不会承认他解不出题，今天才被嘲笑了，现在可不能再被笑了，绝对不行！
　　说完，余怀忘头一埋，默默踢着旁边的小石子——仔细看耳尖还带点粉色。
　　反正老师都让他请教同桌，这一点不过分！
　　“好。”沉默片刻，少年熟悉的声音响起。
　　……
　　走到教学楼下，雨势渐密，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噼啪作响。
　　林雀河撑开伞，伞骨弹开时带起一阵风，拂动余怀忘额前的碎发，“走吧，回家。”
　　“……你就一把伞……”余怀忘如遭雷劈，表情都凝固了。
　　“对呀。”林雀河无辜地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两个人怎么够撑……”余怀忘手指无意识蜷了蜷，这回去都要变成落汤鸡。
　　“没事，伞大。”林雀河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摇了摇伞，“走吧，晚了路滑。”
　　余怀忘扶额叹息：“行吧……”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在雨幕里，伞下的空间狭小而安静，只听得见彼此的脚步声和雨声。
　　雨点顺着伞沿轻轻滑落，融进地上积起的小水坑里。
　　听着“哗哗”的雨声，内心的那股失落也被洗涤干净。
　　余怀忘的胳膊偶尔碰到林雀河的，像被烫到似的轻轻躲开，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对方手腕上的红绳——这红绳林雀河一直戴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嗨，小余神，林雀河，你们是在雨中漫步吗？”朴灯的脑袋不知何时从旁边的车辆探出，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你来的真及时。”余怀忘无语地看着贱兮兮的朴灯。
　　“嘻嘻。”朴灯抿嘴笑了笑，目光落到他身上“你们两个人打一把伞够吗？”
　　余怀忘刚想说些什么，朴灯就已经从车窗递出了一把伞，“借给你们用咯，注意安全，我有事先回家，这次就不搭你们了。”
　　“谢……”剩下的一个谢字卡在喉咙里，朴灯早已扬长而去，车与雨水碰撞，溅起的水珠全部崩他脸上了，回头还冲他摆pose“不用谢。”
　　余怀忘“……”谢你个大头鬼，纯来克我呢。
　　他迅速撑开朴灯递来的伞，抖落伞面上的水珠，脸上还带着被溅湿的怨念：“唉，回去又得换衣服……”
　　“小余，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林雀河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怨念，抽出几张纸递给他。
　　少年递来的纸还散发出淡淡药草味，余怀忘小心拿起擦擦脸：“记得，怎么了？”
　　“你想知道我的过往吗？”林雀河转头看他，手却握紧了伞柄。
　　余怀忘看到他这正经的模样，自己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他从未过问过林雀河的过往，因为知道那是一道难以揭开的疤，思索片刻，摇摇头。
　　少年清澈的眸子在路灯下熠熠生辉：“过去的事都已经被称为过往，何必要再去追究已发生过的事实，我只想要你不再思考过往，开心的度过未来的每一天，而且你还有我陪你呀！”
　　林雀河顿住了，世界安静的只有雨滴掉落的声音，沉默良久，久到余怀忘抬头小心看着他。
　　“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
　　少年真诚的感谢穿透雨滴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有力。
　　“那有什么的呀。”余怀忘手摆得飞快，耳朵尖蹭地红透，眼神在空中乱瞟，“多大点事，以前你还没我高的时候，不也得我照着，你刚来那会……”
　　少年叽叽喳喳的声音混着雨声，在雨幕里轻轻荡漾。
　　余怀忘鼻尖萦绕着雨丝的清凉和林雀河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心里忽然泛起一种奇异的踏实感——好像这样的雨天，这样的同行，也没那么糟糕。
　　雨还在下，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伸向远方。
　　……
　　“小余，我最近都要在你爸爸那，自己把家照顾好。”许椿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好。”余怀忘一口应下这个重担。
　　“小余长大了，懂事。”许椿欣慰地笑笑。
　　挂了电话，余怀忘看着紧闭的卧室门，林雀河进去已经半小时了，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没出来，那做饭的事就交给他吧！
　　但，我应该，或许不会把厨房炸了吧？余怀忘两连问自己，毕竟他小时差点把厨房炸了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嘶，不能想了，再想就真的下不了手。
　　……
　　林雀河从卧室出来时，一股焦味迎面飘来，熏得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小余，你在干嘛？”林雀河看着余怀忘在厨房不知捣鼓啥。
　　“我在做饭！”厨房飘来余怀忘的声音。
　　林雀河闻着焦味儿嘴直抽抽，这是做饭吗？这是蓄意谋杀吧？
　　他绕到厨房，看见余怀忘还在烧一个已经黑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菜。
　　“这是什么？”林雀河指着锅里黑乎乎的问。
　　“糖醋鱼！”余怀忘几乎秒答，“你看这个汤汁够纯吗？”
　　“……”林雀河没说话，只是静静盯着锅里的‘糖醋鱼’
　　余怀忘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还哼起了小曲。
　　“小余，我来吧。”林雀河眨眨眼。
　　他的出声打断了余怀忘的思路：“不用必须给你显露一手，好吧，我……我再调下火就行，刚才是火候没控好，嗯……”余怀忘越说越心虚，偷偷瞟着锅里黑菜好几眼，嗯，对，就是卖相不好，实则还是能吃。
　　“你看能吃的。”余怀忘夹起一块，看着黑糊糊的肉，他咽了咽口水，心一横放进嘴里。
　　瞬间，一股苦味从舌尖蔓延开来，余怀忘面色一僵，一口吐了出来：“呕……”看到林雀河还在注视着他，他强忍着不适比了个赞，舌尖还泛着苦味，却硬撑着：“好……好吃……呕”话还没说完，他又吐了。
　　这真的是人间极品，世上仅有一份，就是出自他之手。
　　“噗。”林雀河抿嘴笑笑，不说话
　　余怀忘觉得怪不自在，脑袋撇到一边，把铲子一股脑的塞到林雀河手上：“给你！我看你做的有多好。”
　　林雀河摇摇头，将锅里的东西倒进垃圾桶，转头看见少年还在那里，他轻声道：“你去休息吧，我来。”
　　“怕你点外卖，我要监督你。”余怀忘抱着手臂靠在门上，一副检察官的模样，见林雀河没反驳，他又小声嘟囔了几句：“顺便学学，下次肯定做的更好。”
　　林雀河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认真时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颤动的睫毛像只纤细的蝴蝶，轻轻翕动。
　　他娴熟地切着葱蒜，起锅烧油，一点点翻炒着鱼。
　　余怀忘凑近脑袋，菜的模样确实比他的好多了，他抬头盯着林雀河：“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林雀河思索了一下，翻炒的动作顿了顿，侧脸带点浅笑意，语气轻缓却认真：“因为我是哥哥，要照顾好小余。”
　　“咦。”余怀忘一脸嫌弃，“那你会觉得我是废物吗？”
　　“不会的。小余”少年眸子里有片刻光亮，“虽然你煮饭难吃，但是你懂得学习，虽然你……”
　　“行了！闭嘴！”余怀忘像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浑身都炸起毛来，“我煮的饭哪有那么难吃了，算了，不跟你说了，小气鬼！”
　　说完“蹭”一下溜出厨房，还不忘抬手扒拉了下头发，自以为潇洒的离去。
　　他要举报！举报林雀河！不就是小时一次做饭把盐放多了嘛……至于记这么久吗？
　　余怀忘一卷风似的扑到卧室，他要学习，卷死林雀河。
　　从书包掏出那本《数学强化训练》，余怀忘摸了摸书角，不知是不是沾了水的缘故，竟有些湿润。
　　他忙手动风干，指尖反复蹭着受潮发皱的纸页，这可是他的宝贝，不能湿了。
　　“啧——”越擦越湿，他干脆放到书桌上，等自然风干，看着上面的题，他笔尖戳着草稿纸画圈，脑子里却总飘回厨房——林雀河那句欠揍的“煮饭难吃”，搅得他心乱如麻。
　　“想什么呢！”余怀忘抬手拍了下额头，强迫自己盯向题目，可视线落在复杂公式上，半天没动，指尖抠着受潮的书角，忽然想起雨天共伞时，他不小心碰到少年的胳膊……喉结滚了滚，耳尖又热起来。他猛地攥紧笔，在草稿纸上狠狠写了行字：下次数学考第一，做饭也超过他！

　　刚落笔，门外传来轻叩声，林雀河的声音隔着门板飘进来，轻得像怕惊着他：“饭快好了，出来吃？”
　　余怀忘身子一僵，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愤愤道：“不吃！要做题！”喊完又怕语气太冲，补了句“等下再说”，声音弱了半截，耳根红得更甚。
　　余怀忘盯着草稿纸上的字，笔尖悬在半空，半天没往下写，肚子已经在咕咕地叫了。
　　“就吃一口，吃饱饭才有力气内卷。”余怀忘小声与自己谈判，谈判成功后他飞快合上笔盖，假装镇定地整理了下衣领，磨磨蹭蹭往客厅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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