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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扑火
面前的宁渊沉沉立着，神情冷肃。明明一句话未说，可那份压迫感却足以令人心底发凉。
桑落被他一瞥，心都凉了半截：“这下是真完了，我夜半三更闯进宫主内殿不说，还撞见了他这么不得了的秘密，他不会一怒之下把我拍死，直接当场灭口吧......”
此刻的桑落恨不得立刻化成一缕青烟原地蒸发。
桑落被宁渊一把从地上捞起，他冷冷一句：“地上脏。”
宁渊垂眸，随即缓缓开口：“你可知此处是本宫内殿？任何弟子不得擅入。”
她脚踝一痛，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赶紧扶住柱子，一边揉脚一边唯唯诺诺道：“宫主，我......是迷路了，才不小心走到这里来......”
桑落一边解释，一边心跳如擂鼓，正等着宁渊冰冷开口训斥，他开口道：“本宫体内，有一股盘踞已久的魔毒。”
“此毒虽不致命，却时常发作。方才......”
宁渊顿了顿，“正是我毒发之时。”
桑落迅速别过头去：“......” 宫主！这可是顶级大秘密！这等信息，她可是一点、半点、丝毫都不想知道啊！知道得越多，离被灭口不就更近了吗？！
宁渊看着她那副宛如惊弓之鸟般的表情，随即又补上一句：“本宫并非每次毒发都如此骇人。”
原来宁渊那番狂躁失控的模样，竟是因为中毒毒发所致。想到他先前那被折磨得十分痛苦的样子，桑落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宫主竟也挺可怜的。
她吞了吞口水，不由的发问：“那宫主既然中毒，可有尝试去寻解毒之药？”
宁渊低眉，“此毒自我出生之时便已在体内。至今仍无药可解。”
桑落怔住了。世间竟还有这种毒？出生便带着，还无药可解。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殿外灯火冷清，宁渊的侧影被光影勾出冷峻的线条，明明是尊贵无双的宫主，却被无解的毒困住一生。
她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那我刚刚还瞧见您身上不断散出着红烟，那红烟......是什么？”
“是本宫体内的魔毒毒发之时游走的毒息。” 宁渊边说着，边一步，一步的朝桑落走近：“倘若，你敢将今日所见，说出去半个字......”
话没说完，桑落已经嗖地立正，拍着胸脯，语速飞快：“弟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记住！！”
他点头：“很好。” 正欲转身，却忽然注意到桑落此时的脚踝红肿得像个包子。“还能走吗？”他淡淡问道。
桑落立刻一哆嗦，赶忙强装镇定，一瘸一拐地往外跳：“能走能走！我这就走！立刻走！马上走！！”
她刚蹦到殿门口，身后的宁渊衣袖一挥，桑落眼前的玄冰殿瞬间化作残影，等她回过神来，脚底已经稳稳踩在自己洞府门前的青石台阶上。
啊？她刚才不是还在宁渊的内殿吗？怎么
下一秒人就被瞬移回家了？
言宇探出半边身子，正打算端着药碗出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桑落一脸恍惚，还一瘸一拐地杵在门口：“师妹你这身子怎么还能乱跑呢？这脚......怎么又肿成这样了？”
桑落此刻正郁闷无比，她接过言宇递来的药碗，仰头一口闷下：“我没事，师兄你快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言宇还想说什么，她已经“啪”地把门关上。
她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蔫蔫的扑倒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发呆，嘴里喃喃自语：“流入我体内帮我灵息暴走的红烟，分明就是宁渊毒发时散出来的那些魔息......”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上次也是那魔息突然出现，织出结界在天雷劈下的关键时刻护住了她。
难道宁渊毒发时，从他周身逸散出的那些红烟般的魔息，就是修复她灵识裂痕的关窍？
桑落指尖攥住床单，心底不由自主升起一种荒诞的推测：若他体内的魔息真能修补她的灵识裂痕，那她想活命，就必须想法设法的靠近宁渊。离他越近，她就能吸收到更多的魔息，体内的灵识裂痕说不定修复得就越快。
想到这，刚才宁渊毒发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厮疯批大佬时不时就毒发暴走，她若是离得太近，到时候被他一掌拍死、一把掐死、甚至冲上来咬死都是极有可能的。
到时候她连渣都剩不下。
可是若没有魔息能及时流入体内帮她压制，她再灵力逆冲个两三次，就真该吐血而亡了......
桑落两眼一翻，只觉得天旋地转。不是吧，她怎么又陷入了“选哪个都会死”的地狱循环？！
这哪里是什么修仙乙游模拟器......这分明是追着她杀的恐怖大逃杀啊！
然而桑落现在身体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很多。翌日夜里，她独自打坐运气，本想尝试压制灵力却失败，体内灵息再次逆冲反噬。胸口一阵剧痛，血腥味瞬间涌上喉头，她被迫跪倒在地。
这是穿进这个世界以来最猛烈的一次反噬。
四周无人，夜色冰冷，桑落第一次真正感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她拼命调息，却越调越乱，灵脉像被尖刃割裂般疼痛，她开始恍惚，指尖发冷，意识逐渐往深渊坠落。
而这次不再恰逢宁渊的毒发之时，魔息也没有再如及时雨一般出现，救她于危难之中。
桑落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的地上，此时的她胸口发闷、四肢冰凉、意识迟钝，脑海中不断涌现濒死前的恐惧。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可是个连打针都会怕疼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逆冲的灵息带来的痛楚终于慢慢散去，桑落整个人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指尖仍在微微发抖。呼吸一点点恢复，带着身体的虚弱与心里的后怕，像刚从鬼门关被人硬生生拖回来的样子。
终于结束了。
桑落自知自己只是个怕疼又怕死的普通人，自从来到这里，她唯有一个平凡的愿望——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在这濒死之际，她才意识到活着有多么的重要。
如果没有宁渊的魔息，她大抵是撑不过下一次反噬了。靠近他，她才有活路。
也正因为如此，她在这生死交界的一瞬，终于悟到：想活下去，现在就必须靠近宁渊。不论有多少可能，她都要去拼命试一试。
可是想到此处，桑落却一个头比两个大，靠近宁渊？她低头看看自己，一个刚升筑基、连灵息都控制不住的小菜鸟。再抬头想想宁渊，一位修为深厚又高高在上的冷面宫主。
等等！一道念头忽然闪过，前几天宁渊不是才宣布，要在冰之宫的女弟子里选宫主夫人吗？
她若成了宫主夫人的话......不就能名正言顺地、理直气壮地、随时随地靠近宁渊了吗？
“对啊！我怎么把这回事给忘了！！”她赶忙从冰凉凉的地上爬起来，只要能活命，别说是当宫主夫人了，就是让她去玄冰殿给宁渊扫厕所她都立马欣然接受。
桑落抓紧门框，深吸一口气，她要赶紧去玄冰殿报名。
不一会儿她就赶到了玄冰殿外，一路走来脚踝疼得发紧，但她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殿门前的龚寒正在守夜。龚寒见她，语气冷淡：“何事？”
桑落舔了舔干得快裂开的唇：“我是来报名宫主夫人的甄选的。”
龚寒听罢，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遍，眼神里的“自不量力”都快写成大字报贴脸上了，“知道了，我自会回禀宫主。”
可就在龚寒准备转身入殿时，殿门深处传出一道冷沉淡漠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宣她入殿。”
桑落内心：宁渊这耳朵也太好了。不等龚寒侧身让路，她赶忙迫不及待地推开殿门，一脚踏了进去。
进门后还不忘顺手把殿门“啪”的一下关上，被她关在门外的龚寒：“......”
宁渊端坐在冰玉座上，眉目如霜、冷淡矜贵。桑落径直上前行礼：“参见宫主。”
“本宫记得，你的名字并不在之前的报名册之上。”宁渊漫不经心地睨了她一眼，眼底流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语气不急不缓：“怎么，后悔了？”
昨夜被桑落目睹了他毒发时那般狰狞凶煞的模样，任何人看了都应该唯恐避之不及。
可她竟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半夜三更跑来玄冰殿，还想要嫁给他？宁渊指尖轻敲座侧，心底划过一丝荒诞的揣测：难道说，她竟好这一口？
宁渊缓步走近，脚步停在桑落身前，他微微俯身，气息贴在她的耳侧：“你可是知道本宫体内魔毒的秘密，本宫毒发之时所作所为，皆不可控。”
“你不怕？”
桑落强撑着嘴角干笑了两声，装出一副云淡风轻、见怪不怪的样子：“这有什么好怕的嘛......我想宫主毒发的时候，就算会失了神智，但想必也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她抬手指了指殿外的方向，语气极力保持镇定：“否则，日日侍奉您左右的龚寒师兄......怕是早就活不到现在了吧。”
宁渊听罢，沉默半晌，内心只剩一句话：这个疯女人是真不怕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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