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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李媖禾抬头望去,来者是一个她没料想到的人——李凯云。
烛火闪了闪,房间里有些昏暗,两人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终于,李媖禾先开口了,“不知老爷前来,所谓何事?”
在府中,李媖禾母子只是少爷发善心带回来的灾民,她俩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公之于众。对于这个只见过两面的父亲——算上今晚,比起“父亲”这个称呼,李媖禾更愿意称呼他为“老爷”。
听到李媖禾的称呼,李凯云心里有些复杂,但他知道,到底是自己对不起她们母子,因此也并未强求,且,他们关系还是淡些好。
这并不是重点,李凯云今天来是有另一件要事。
“媖禾,今晚要带你走的那位,京城林家的公子,他的父亲是定远侯,和先帝征战四方,深受器重。这位林公子,曾是太子伴读,太子继位后任羽林卫指挥使一职,是皇帝的得力干将。”
李媖禾垂眸,静静的听着。她知道李凯云的重点还在后面。
果然,李凯云话锋一转,“媖禾,我不知这位林公子为何突然要你,并带你进京,但……”
李凯云顿了顿,这话有些让他难以说出口。
跳过了这个话,他继续道:“京城里的贵人,抬起一根手指头就能压死人,媖禾,你是个聪明人,多些审时度势,性子万万不要太烈,要多些顺从。”
李媖禾坐在那里,静静的,一言不发,宛如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李凯云说完了,她默默抬起眸子,“媖禾晓得了。”
看着这个自己没见过里面的女儿,对着她的眸子,李凯云突然有些心虚,扭过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老爷,我想带着我母亲一起走。”
李凯云有些犹豫,未干脆的答应。
“父亲,求您。”
听到这个称呼,李凯云更加心虚了,他扔下一句“我去问问林公子”便落荒而逃。
看着李凯云略显狼狈的身影,李媖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一夜无眠。
第二日,早早的,府里的丫鬟敲响了李媖禾的房门,告诉他林公子愿意带着他们母子一同离开。
方宛白从昨天知道女儿被一位公子看上,要带去京城后,立马就去找了李凯云,两人吵了一架,也没有改变什么,心急如焚的女人一夜未眠,此刻站在马车前,显的有些憔悴。
对母子俩唯一的安慰就是,她们还在一起,一起去京城。
两人上了马车,李媖禾撩开马车的帘子,扭头看了一眼李府。
门口站着一些人,下人们正在往后面的马车上搬东西:这是李府送给两位大人的睦洲特产。
李凯云、冯青越和林渊三人正在门口畅聊,无非就是一些官场的客套话。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知道,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笑容。
李媖禾的目光和李青黛对上了,为了显出李府的重视,一众家眷都在门口恭送贵人,李青黛自然在内。
两人面无表情,对视几秒后又移开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完全看不出来,在几个时辰前,李媖禾曾悄悄去了李青黛的院子里,赠了李青黛几张手帕。
“小姐,这是几张手帕,最后这绣着玉兰的是送给你的。”
李青黛摩挲着手里的帕子,李媖禾的话好似还回荡在耳边。
“李大人,咱们就此别过,希望下次再听到李兄,就是你的好消息啊!”
“哈哈哈哈,大人说笑了。下官就借大人吉言,祝两位大人一路顺风!”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两位大人弯腰上了马车,随着一声“驾”,“咕噜噜”的声音响起,马车启程了。
李媖禾撩起马车的帘子,看着李府门前的众人慢慢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李媖禾仍怔怔的望着,好似在梦里一般,明明不久之前,自己和母亲还在李家村,家里刚刚打发走一个来说亲的人,自己和母亲还盼着雨赶快停,她们好去镇上卖帕子。谁能想到,大坝被水冲塌了,一夜之间,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一路颠簸流浪,还没安稳,却进了李府,见到了自己这十八年来,好奇、怨恨过无数次的亲生父亲,过上了被圈养的日子,自己好像要认命了,戏剧性的又发生了:自己又被要去了京城。
马车扬起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路都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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