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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个宫里的
什么道德伦理,礼仪尊卑,那种虚无渺茫的东西若是真的信了才是困住自身的枷锁。
一个男人困不住一个女人,经济上不足,情感上舍不得委屈求全,外貌上又不如青楼里的妓子。
长久以来的理所当然让自身常在高位,大小姐爱上穷书生的剧本当真是恶心的叫人作呕。
出门太急,细密的碎发上只简易带了个纯黑幕漓遮住脸颊,轻纱之下,珠子晃动心也晃动。
“喂!那个骑马的!今天京城内禁马知道吗?”
回应他的只有马蹄的仓促声,扬起的淡黄色烟尘之中那双冰冷的瞳孔,正气凛然满是敌意。
守门的小厮被吓了一跳,不可控的跌坐在地,冒着烟的白气从烈马粗糙的鼻腔出飘出。
大抵是小厮没喂草料的缘故,只是简单载着沈文鲤跑了这一截,整个便气喘不已。
沈文鲤一双瞳孔微眯着,瞧着心情颇好,但余下拉扯缰绳的手心直叫那烈马疼的惨叫。
“你是哪个宫里的?”
小厮哆哆嗦嗦答不上来,被沈文鲤质问的脚下不知何时落下一滩水来,惊恐不已又羞愤的脸颊惨白。
沈文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手下的烈马好似能感知心情,壮阔的悲鸣声从口中奔出。
这座象征所有皇权的宫殿被马蹄塌出了印记,沈文鲤的目光快速晃动着,果真瞧见了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沈倾歌。
沈倾歌身着白色囚服,满头黑发垂到脚边,脊背不甘的往上弓着,侧目巧兮,两唇之间银丝相连,活像失了神。
视线跌跌撞撞落在纵马的沈文鲤身上,才算回了神,猫儿似的瞪圆了瞳孔,又隐隐看出几分担忧。
沈文鲤一人一马一剑,独劫法场,意气风发。
纯黑的发丝在腰侧被狂风吹像两旁,白纱盖着看不清面容,踩着那烈马的脊背起身一跳。
沈倾歌眼中含了泪,沈文鲤轻盈的身形映入眼帘,顿时让沈倾歌什么也看不见了。
正坐上方的江阳燕始终闭着眼,头上通天冠微晃,云淮跪坐其旁满是恭敬。
“陛下,这…”
“云淮,你瞧着那模样像不像当年的朕。”
云淮跟随江阳燕已久,出生入死什么都做过,眼下却答不出来唯恐犯了忌讳。
“那几个不争气的还比不上这个外家女,我瞧着倒是不错。”
云淮双手往上,小心递上一壶温酒,讨好的笑着:
“陛下喜欢的自是好的,只是瞧着怕是性子太烈,几位殿下各有各的好,陛下这会叫卑职选岂不是为难了卑职。”
“只不过是无心的几句话,你跟着我混了这么大岁数也该长点心了。”
“陛下教训的是,是卑职错了,卑职自己打嘴。”
云淮毫不犹豫抬起手就往脸颊扇去,嘭的一声巨响才惹得江阳燕侧身瞧了一眼。
“你也算个知心的,这丫头朕瞧着不错,有朕当年闯荡的风范。”
“陛下,当今太子之位可还空闲着,三皇子那边……”
“一个蠢的挂相的人你担心什么?连同他那男宠一起打发了出去就是,到底不是朕的亲生子没有几分感情也是正常。”
云淮头始终低着,连抬眼瞧都做不到,恭敬又温顺倒叫江阳燕轻笑出声。
五六十岁的年纪眼角皱纹遍布,渺小的眼睛却依旧能看出威严,看着台下沈文鲤的气喘吁吁满不见情感。
上位者本就不需要靠美貌来稳固地位,更何况是江阳燕这种万人之上的统治者。
“只可惜不是个在皇宫里出生的,不然朕高兴高低给她封个郡主。”
云淮心中藏着事,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陛下,那沈郎怕是心悦与此,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他一个从小懦弱的能有多少出息?一个宫女生出的皇子?”
“等到日子斩立决。”
云淮失控的张开了嘴唇,瞳孔中满是挣扎,轻飘飘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满不在乎才是真正的帝王。
“是,今日可要放那人出城?”
“你瞧着安排就是了,朕总归是信任云淮你的。”
“陛下又拿着卑职打趣了。”
云淮丹凤眼轻挑,江阳燕还是皇子时这位贴身大太监便跟着了,满朝文武无人敢动其地位。
戴着个高耸的帽子,拿着细布系在下巴处,两唇生的极薄,总是有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从中冒出。
沈文鲤粗喘着气,握着剑柄的双手不停颤抖,周围暗卫还是不停的冒出,沈文鲤没有时间可耽搁的。
洁白的牙齿狠狠咬着下唇,看向沈倾歌的方向高举那把长剑。
沈倾歌上半身往下压着,随着光影的变化,刷啦一声麻绳应声而断。
沈倾歌单手伏地,在这间隙中往后望了一眼,与正高位的江阳燕四目相对。
沈倾歌轻抿双唇,一双眼睛里满是哀伤,再顾不得什么接过沈文鲤抛过来的长剑,跌跌撞撞站起身来。
沈文鲤粗喘着气与沈倾歌背靠背,额头上有血滴落下来。
两人感受着对方后背的温度,却默契的一言不发,看不见残影的同时抬手。
围着一圈的暗卫皆断了气,只见那剑端从喉咙之间径直划过,几乎数十的血块同时以迸溅的方式喷出。
连带着沈倾歌身上也挂了不少,这些血污混合着些许黑块,像专门养成的人蛊。
沈文鲤微眯着眼睛,清晰的看见离得较近的暗卫伤口中冒出的血液中细小的鱼形状的虫子还在动着,那般的有生命力。
沈文鲤顿时脑内警鸣大作,拉着沈倾歌的手腕侧身上马,地上躺着的倒霉蛋暗卫蜷缩着身子满是血块的口中隐隐冒出几道白光。
嘭!
炸了!
沈文鲤前方的白纱遮盖了大量黏糊的血块,整天呈深褐色,顺着刚才的目光往前望去,地上一个手掌大的白色蛆虫扭动着身躯。
“哈哈哈哈!”
坐于最上方的江阳燕大笑出声,好似对自己的爱宠很是满意,手中的酒杯猛的摔在铺满地毯的地上。
“演的好!来人啊!重重有赏!”
沈文鲤不可控的抬起头,望向正上方的帝王,从骨髓深处的冒出的寒意顺着马匹爬上心脏。
江阳燕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表演,随意挥了挥手,那暗卫的同伴便见怪不怪的上前。
却不是为了昔日战友惋惜,而是从那一地模糊的碎块中捡出那根白色蛆虫,恭敬的装在布袋里。
噗通!
沈文鲤痛呼一声,心脏处传来一阵阵的绞痛,下牙膛死死咬着下嘴唇,勉强支撑着挥动着马鞭。
“驾!”
眼前好似被一阵阵黑雾蔓延,沈文鲤仅存下的力气也不剩什么了,沈府被家卫把控着,为沈文鲤的归去隔开些许空间。
刚到沈府门口,沈文鲤眼前的黑雾更加肆无忌惮了些,不停的在沈文鲤耳旁叽叽喳喳。
“还真是个可怜的姑娘,您瞧瞧这小脸蛋嫩的能瞧出水啊!这般拼命做什么!为了你那劳神费力的父亲!”
“闭嘴!”
沈文鲤控制不住的怒吼出声,粗喘着气,却感受到喉间别样腥甜,晃动的视线中迷惘的低头瞧向自己的手心。
血,大量的血,身后沈倾歌的惊呼声显得是那般遥远,沈文鲤整个人好似被关进了黑匣子中。
谁…谁在那…
沈文鲤所有的话语皆被堵在喉咙中,如同最开始的胚胎在母亲肚子里时,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
周围诡异的重回寂静,沈文鲤却意外的感受到了一双温热的手,失神的瞳孔往上望去。
眼前之人明明搁的那般近,为何自己看不清面容。
对了…自己早就不记得母亲的样貌了。
沈文鲤突兀的想哭,想像孩童时肆无忌惮的哭泣,眼泪聚在眼眶还未落下就被一只手指轻柔擦去。
沈文鲤几乎发了狠的想要质问,幼稚的,不虑后果的,向自己最亲近之人宣誓着所有坏情绪。
好讨厌…
好讨厌!
好讨厌!!!!
为什么…
可惜的是眼前的幻影给不了任何答案,沈文鲤的所有坏心思都被迫沉睡。
沈倾歌怀中是昏迷不醒,满身是血的沈文鲤,焦急的试探着沈文鲤的呼吸,望向怀中尚且年幼但却如此劳累的幺女。
沈倾歌突兀的有些后悔将沈文鲤接到京城,轻抿着唇。
“你们两个过来,把小姐放在我背上。”
“老爷,这…”
“不必多说,去请医师进府,需多少银子都由我先垫着。”
沈倾歌半跪在地,由着小厮把昏迷的沈文鲤放到自己背上,虽有些感叹沈文鲤变得重了些,前进的步伐却从未变过。
杜江菱站在门外,在看到沈倾歌背上昏迷的沈文鲤时就泪流不止,止不住的那衣角擦拭着眼泪。
几步上前简单给沈倾歌行了个礼,自然而然的走在沈倾歌身旁一侧。
“我从未关注过,你跟着文鲤都长这么大了。”
“是的,老爷。老爷日理万机,不记得奴婢也是情理之中。”
杜江菱全程跟在沈倾歌身旁,视线却是直直的落在沈文鲤身上,解下自己的御寒斗篷披在沈文鲤身上,让沈倾歌身上负担更重了些。
沈倾歌短短两句之后满是沉默无言,小而拥挤的五官满是担忧。
桃花眼含着哀愁,将沈文鲤放进闺房,手心拿着湿热的手帕轻拭额头。
丫鬟端进端去的水盆换了一盆盆的血水,沈文鲤却依旧昏迷不醒,眉心之间两座大山似的蹙着。
沈倾歌想上前触碰的手心伸出又在即将碰到时收了回来,眼底藏着不知名的情感,片刻之后又转过了去。
是他糊涂了,妻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躺在这里呢?
她恨死自己了……
这么多年都未来过自己的梦里一次……
沈文鲤跟妻子长得太像,沈倾歌总是止不住的回忆起那段快乐的时光,然而终是如流水般一去不复返。
擦去眼角的泪,沈倾歌绝望闭眼,全然没注意身旁飘着的温柔身影。
那身影左晃晃右晃晃,最后停在沈倾歌面前仿佛要直接贴在沈倾歌身上,半天见沈倾歌不搭理她,又赌气的鼓起嘴唇。
奇怪了,屋内明明只有两人,为何有三个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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