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安

　　楚皇叔伏诛后的第三年，北狄铁骑突然南下，连破三座城池。边关急报雪片般飞入楚宫时，楚珩正与萧泽在御书房对弈。紫檀木棋盘上，黑子已将白子逼入死角，萧泽捏着棋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忽然听见殿外传来林肃急促的脚步声，甲胄碰撞的脆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陛下，北狄十万大军压境，雁门关守将秦岳战死！」林肃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那是他快马加鞭从边关带回的战报，血渍在明黄的宫灯下泛着暗沉的光，「副将突围时带回消息，北狄配备了新制的投石机，花岗岩城墙竟被轰出丈宽的缺口！」楚珩执棋的手顿在半空，目光扫过战报上「耶律洪达亲征」五个字，指节骤然泛白。北狄可汗耶律洪达素有「草原狼王」之称，十年前曾率部劫掠楚国边境，杀了楚国三万将士，如今卷土重来，显然是看准了楚国新定未稳，想趁机南下。「朕要御驾亲征。」他将黑子落在棋盘中央，发出清脆的落子声，语气不容置疑。萧泽猛地抬头，棋盘被撞得倾斜，白子滚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可！」他抓住楚珩的手腕，掌心的薄茧蹭过对方的龙纹玉镯，那是他去年生辰时送的，「你是天子，岂能以身犯险？臣愿领兵出征！」「阿泽，」楚珩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虎口的旧伤——那是三年前皇陵对决时留下的疤痕，至今仍清晰可见，「雁门关守将是秦武的叔父，如今战死沙场，秦武已自请为先锋。但北狄势大，兵强马壮，若无主帅压阵，恐难稳住军心。」他起身走到地图前，朱砂笔在雁门关的位置重重一圈，那红色像极了鲜血，「这里是楚国北疆的门户，一旦失守，北狄骑兵三日之内便能兵临洛阳。」萧泽望着地图上蜿蜒的黄河，像一条奔腾的巨龙，忽然想起儿时父亲教他看兵法时说的话：「守国之道，在守民心。民心安，则边境固。」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从墙上摘下楚珩的佩剑，双手奉上，剑鞘上的宝石在烛火下流光溢彩：「臣请为先锋，替陛下扫清障碍。待北疆安定，臣陪您去漠北看草原的日出，看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盛景。」楚珩接过剑，指尖划过冰冷的剑鞘，忽然将萧泽揽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但你要答应朕，每晚必须给朕写密信。若三日内没有你的消息，朕便御驾亲征，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带回来。」三日后，萧泽率三万禁军出征。楚珩亲自送到城外的长亭，将一件玄狐披风披在他肩上，披风上绣着暗金色的龙纹，是楚国皇室的专用纹样：「漠北的冬天来得早，别冻着。」他的手指拂过萧泽的脸颊，带着不舍与担忧。萧泽翻身跃上战马，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只展翅的雄鹰。他忽然回头，从箭囊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弯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般射出，正中百步外的杨柳枝。断枝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缓缓落下。「此箭为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楚珩站在长亭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直到再也看不见，才低声对林肃道：「传旨给江南织造局，让他们赶制一件貂裘，要最厚实的那种，用银狐皮做里子。再让太医院配些驱寒的药膏，用快马送去前线，告诉萧将军，每晚睡前必须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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