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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道考核一波三折
早膳用过的长案尽数撤出后,一众丫鬟又搬出十几张木质书案,各个待选贵女按着殿中嬷嬷的指引依次走到书案前,向众人依次分发生宣、狼毫、徽墨等用品。
林潇潇手心薄汗渐起,她紧紧攥着衣角,心里却也有些兴奋,她知道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必须全力以赴。
待落座后,林潇潇最后一次环顾四周,希望能看见赵寒蝉的身影,可是看了一圈,依旧不见赵寒蝉片叶衣角。
林潇潇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赵寒蝉竟然不见了踪影。
临行前,赵寒蝉还打趣她:“本王今日会一直盯着你,你可莫要给本王丢脸。”眼下却连鬼影都看不见。
林潇潇明白,这考核终究还是要自己经历,赵寒蝉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可不知为何,自己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在的。他在身旁时,自己总会安心许多。
殿前掌事嬷嬷眼见众人皆已准备妥当,便高声道:“书道考核始,不得高声喧哗,考核时限一炷香,超时者视为违规,取消参选资格,请各位尽全力以为之。”
话音落,林潇潇将桌角边那张素白的宣纸铺开,以镇纸压住两端。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林潇潇并不急于动笔,而是垂手而立,闭目凝神,在脑海中细细回忆起赵寒蝉所授的行楷要点。
林潇潇再次睁眼时,目光已然变得专注且从容,她挽起袖口,提起那管狼毫笔,在端砚里徐徐蘸饱了墨汁。
落笔的瞬间,林潇潇收敛了呼吸,笔锋如蜻蜓点水,继而手腕悬转,运笔如江上行舟,时急时缓。墨色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一个个饱满圆润、藏锋收锷的字跃然纸上。
全神贯注间,林潇潇完全忘却了自我,额上渗出细密汗珠,她也浑然未觉,仿佛整个世界都短暂停留在了这方寸之间。
林潇潇字字斟酌,行云流水间已然过了大半柱香。
终于,林潇潇她写下最后一笔,手腕轻轻一提,笔尖离开纸面。林潇潇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缓缓将笔放在笔搁上,这篇潇洒恣意的《致酒行》终于完成了。
林潇潇转动眼珠,悄悄打量了下四周,大多待选贵女皆已落笔,合手以待那根香燃尽。
林潇潇看着香灰一点点掉落,终于,那根香烧到了尽头。
众人一下都放松了精神,嬷嬷走上前对众人道:“一炷香时间到,考核到,请各位待选者将笔放在笔搁上。”
话音落,几个看着十分稚嫩的小丫鬟走了进来,依次将众人所书一一呈给了皇后。
“请各待选贵女随我到偏殿稍事休息,等待皇后娘娘评定。”
嬷嬷说完,便带着众人到了皇后宫中的偏殿内。
虽是偏殿,富丽之色却是不输主殿,只是主殿多用金器,满眼尽是金碧辉煌,奢华无比,而这偏殿却多用和田玉器,更显雅致清丽。
众待选贵女在偏殿落座后,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独留林潇潇一人孤坐。
林潇潇也正无心理会她们,她身子虽在偏殿内,心里却琢磨着该如何同太子解释自己在名姓上扯谎一事,虽不是什么大事,可林潇潇也不想一来就留个说谎成性的印象给太子。
林潇潇起身对偏殿内的一小侍女道:“这位姐姐,我想去更衣,还劳烦您带带路。”
林潇潇刚出偏殿门,便看见太子坐在殿外的石桌上饮茶。林潇潇想自己还真是好运气,原本还要费一番脑筋盘算着如何才能见到太子,没成想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了。
林潇潇顾不得那小丫鬟起疑,对其笑笑:“我与太子殿下有些嫌隙,正巧得见殿下,我想着还是解释清楚为上,劳烦姐姐走这一遭了。”
皇后殿里的丫鬟果然与寻常人家不同,那小丫鬟听林潇潇如此说,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行了个礼便自行离去了。
林潇潇装作不经意走到太子面前,行了个礼,故作惊喜道:“小女本想出来透口气,没想到竟在这儿遇到殿下,小女想着在宫外与殿下有些误会,虽无关紧要,还是要解释一二才安心,故才冒昧前来叨扰殿下。”
赵希铎没有回应她,依旧自顾自地品着茶,像是白雪中的一株红梅,风雪和春意都与他无关。
林潇潇不敢多言,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不敢擅动。
赵希铎将最后一口茶饮尽,一边用手把玩着手里的紫砂茶杯,一边开口道:“本王不知是何处惹恼了姑娘,竟让姑娘连姓名都不肯透露。”
林潇潇皱眉苦笑,心里暗暗道这天家之人可真是难相与,刚送一个赵寒蝉,又来了一个赵希铎。
林潇潇无奈,只得又行礼,摆出一副我见尤怜的姿态道:“小女清晨之举实属无奈,小女子虽生在京城,生母去后却不得父亲待见,自幼便被送去了乡下,饱受欺凌,几经锉磨下,便养成了这么个多疑的性子。”
说到动情之处,林潇潇还流下几滴泪来,只得抬起衣袖,轻拭泪痕,接着言道:“小女自知不该欺瞒殿下,只是那时小女实在不知殿下身份,道出真实身份恐惹祸端,这才扯了谎,望王爷恕罪。”
林潇潇说完这话,深深低着头。林潇潇觉得自己表现得已经足够楚楚可怜,像是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小白花。
茶壶里的茶汤渐沸,不时顶起壶盖,浇落在银丝炭上,发出阵阵嘶鸣,听得林潇潇心里涟漪阵阵。
赵希铎不紧不慢地提起那只已被烧得滚烫的紫砂壶,拿起手边一只空的紫砂茶杯,将滚烫的茶汤倒进来那只茶杯中。
随着茶汤入杯,茶的岩骨茶韵渐渐散出,香气四溢。
赵希铎一手托着杯身,一手托着杯底,对着站在石桌边铎林潇潇笑着道:“今年闽南新进的水金龟,姑娘不想尝尝吗?”
林潇潇赶紧上前,双手接过太子递来的茶杯道:“多谢殿下赐茶。”
赵希铎轻扬下巴,双眉微微挑动,暗示林潇潇坐在对面的石凳上。
林潇潇看懂来他的意思,可这毕竟是太子,与自己云泥之别,林潇潇不敢擅动,只是捧着那杯茶,僵在原地。
见林潇潇一直没反应,赵希铎忍不住开口:“你一直站着不累吗?
林潇潇这才小心翼翼托着那茶杯,坐在来赵希铎对面。
赵希铎抬手:“尝尝。”
林潇潇捧起茶杯,轻啜一口,茶汤滚烫,入口微苦,却在瞬间化为甘醇,一股独特的草石气顺着舌尖爬上来,像是微雨后山间岩石上的点点青苔,林潇潇渐渐理解来赵希铎刚刚所谓的岩韵。
茶汤顺喉而下,所到之处,温润如玉。一口饮罢,齿颊间津液涌出,甘甜之气久久不散。
“果然好茶,以往只听爹爹谈起过这武夷名丛,今日一品,果真不同凡响。”
林潇潇说罢,将杯中余茶一饮而尽。
赵希铎提起茶壶,又为她续上了一杯茶,却对她刚刚的辩白只字未提。
林潇潇又饮了几口茶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请我喝茶,这是气消了吗?
赵希铎却反问道:“本王何时有气?”
林潇潇一时语塞,支支吾吾:“是小女小人之心了,小女擅自揣度殿下心思,以为殿下恼我扯谎,太子不计较,小女便安心多了,多谢王爷的茶,小女告退了。”
林潇潇饮尽最后一口茶,便起身回便殿。
“你很聪明。”林潇潇背后传来赵希铎的声音。
“什么?”林潇潇转身,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希铎只是笑笑,自顾自喝着自己的茶。
林潇潇不解,可也不敢多问,只能带着一肚子疑惑回了便殿。
刚入殿门,屋内说笑之声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望向她,后又商量好了似的继续有说有笑,只当她不存在。
林潇潇早已习惯她们如此,并未将她们放在心上,自顾自地拿了张长椅,坐在了角落,闭眼小憩起来。
“没想到姐姐竟是如此爱出风头之人,一会儿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巴结谄媚,一会儿是在太子殿下面前进言,所以姐姐在家里那些做小伏低都是装的吗?”林珊珊走上前,没好气道。
林潇潇微微睁开一只眼,看了一眼林珊珊,便又合上了眼,不再理会她。林潇潇心想,说的没错,就是装的,可值此关键一步,自己也不得不为自己搏一把。
林珊珊自觉没趣,便回到那群贵女之中,继续与她们攀谈起来。
没一会儿,刚才那嬷嬷便进了偏殿,众人见她来,皆噤声起身行礼。
嬷嬷回礼道:“评定结果已出,请各位随我来吧。”
众人跟着那嬷嬷回到主殿,皇后娘娘依旧端坐殿上,太子也不知何时进了殿,坐在了皇后身边。
嬷嬷拿出一描金册子,大声宣读道,以下贵女通过皇后娘娘评定:“翰林掌院之女苏婉清,太医院院使之女曹芷兰,岐山县令之女柳依依,户部侍郎之女李文圆,太子太傅之孙赵一啼。”
林潇潇本对皇后评定这一关胜券在握,毕竟她刚得皇后褒奖,此篇字发挥得也甚好,没理由不入选,可却迟迟未听见嬷嬷喚自己姓名,一时也有些慌了,只剩最后一个名额,林潇潇默默在心里祈祷,一定要念到自己的名字呀。
嬷嬷停顿了下,喊出最后一人:“吏部侍郎之女林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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