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公司怎么全是恋爱脑

　　保姆车的门在身后关上，将片场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车内，苏唯没有开灯。她坐在黑暗里，像一尊正在进行冷态重启的服务器。陆曜坐在她对面，一声不吭，直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腰间残存的、来自另一个人的手臂的力度和温度。

　　那感觉像一道电流，击穿了他一周以来用规则和数据构建的所有心理防线，让他那颗被强行冷却的心脏，重新失控地搏动起来。

　　“失控了。”苏唯率先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冷静，但陆曜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这不是一次常规的复盘，这是一次事故分析会。

　　“我……”陆曜刚想开口解释，就被苏唯打断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苏唯的声音里不带任何责备，只有纯粹的分析，“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非对等的降维打击。我们的对手，比我预估的，要聪明得多，也恶劣得多。”

　　她打开了车载的微型投影，一道冷光投射在车厢壁上，上面是她刚刚用平板画出的复盘图。一个代表萧然的红色箭头，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切入了代表陆曜的蓝色箭头的防御圈。

　　“他不是在走戏，他是在测试你。”苏唯用激光笔指着那个致命的切入点，“他用一个超纲的动作，故意打破你的节奏，就是为了看你褪去‘谢无妄’这层壳之后，最真实的反应是什么。”

　　“你以为你在扮演猎人，但在他眼里，你只是一只表现得过分完美的、让他产生了好奇心的猎物。”

　　陆曜的脸色愈发苍白。他引以为傲的伪装，在对方面前，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苏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没有丝毫软化：“粉丝的仰望视角，是最低等的视角。因为你会把对方的一切行为，都解读为你希望的样子。现在，我命令你，立刻从这种视角里脱离出来。”

　　她切换了投影画面，上面是两个巨大的、并列的词：【猎物】和【对手】。

　　“从今天起，萧然不再是你的‘恒星’，他是你的‘对手’。这场游戏不是你单方面地奔向他，而是你们之间的一场博弈。他刚刚，只是向你发起了第一轮的主动攻击。而你的惊慌失措，就是你交出的、不及格的答卷。”

　　陆曜的呼吸一滞。

　　苏唯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残忍地剖开了他还抱有幻想的最后一丝温情。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堪称夺命连环call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凝重的气氛。是张北的专属铃声——《今天你要嫁给我》。

　　苏唯的脸上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厌烦。她接通电话，按下了免提。

　　“苏唯！我的好唯唯！你真是我们璀璨的商业奇才！”张北那标志性的、过度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喷涌而出，“你快看热搜！#阿火叫板情歌天后#那个词条爆了！”

　　苏唯打开微博，果然，关于阿火和对家女团队长林溪的“情敌”喊话，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全民吃瓜的狂欢。

　　这正是她上次处理阿火“藏头诗告白”危机的后续手笔。她没有选择道歉，而是让阿火发了第二首diss，将那份愚蠢的爱意，包装成了一场“说唱新星”对“情歌天后”的音乐路线之争，一场“不服气”的宣战。

　　“那个运动品牌不仅不解约了，还要追加预算！”张北的声音里充满了捡到钱的狂喜，“他们想签下阿火和林溪，合体拍一个‘对手系列’的广告！指名道姓要你来主导这个项目！说你对年轻人市场的理解，领先业界至少三年！”

　　张北在电话那头手舞足蹈，盘核桃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响亮：“用爱情制造战争，用战争换取和平，最后用和平来赚钱！苏唯啊苏唯，你这简直就是把咱们公司的企业文化，领悟到了大气层！”

　　苏唯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更新一下自己的简历。在危机公关那一栏里，加上一条：【擅长将员工的单相思，转化为双赢的商业合作项目】。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屏幕转向陆曜。屏幕上，是阿火和林溪两家粉丝从最初的互相攻击，到现在“邪门CP”大行其道的诡异画风。

　　“看明白了吗？”苏唯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冰冷，“一场失败的告白，可以变成一场成功的商业营销。关键在于，你如何定义你和他的关系。”

　　“阿火的愚蠢之处在于，他把自己放在了追求者的位置。而我的补救方案，是把他提升到了‘挑战者’的位置。追求者是跪着的，而挑战者，是站着的。”

　　苏唯关掉手机，重新看向陆曜，目光锐利。

　　“萧然刚刚击溃的，是那个跪着的、作为粉丝的陆曜。现在，我需要你，作为‘挑战者’陆曜，站起来。”

　　“你不是要去模仿他，或者成为他。你要做的，是在这场博弈里，成为他唯一看得上眼的‘对手’。”

　　陆曜缓缓抬起头，他眼中的迷茫和混乱正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混杂着不甘和兴奋的火焰。

　　他终于明白了。

　　苏唯不是要他放弃爱，而是教他用一种更高级、更具攻击性的方式去爱。

　　下午，拍摄继续。

　　依旧是那场被打断的打戏。

　　陆曜重新站在了萧然面前。这一次，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如果说上午的他，是一件精致但易碎的艺术品，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把出了鞘的、带着森然寒光的利刃。

　　萧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看着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新人，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意。

　　他喜欢聪明的、学得快的对手。

　　武术指导喊下“开始”的瞬间，萧然再次发动了攻击。这一次，他的招式比上午更加凌厉，毫不留情地朝着陆曜的破绽攻去。

　　然而，陆曜没有再后退。

　　在萧然的剑锋即将触及他胸口的瞬间，他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没有格挡，而是不退反进，主动迎了上去。

　　他任由那把未开刃的剑尖抵住自己的胸膛，同时，他的手，精准地、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握住了萧然持剑的手腕。

　　他的眼神，不再是谢无妄的偏执，也不是粉丝的仰望，而是一种纯粹的、属于陆曜本人的，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凝视。

　　他在用一种不属于剧本的方式，对上午那场“降维打击”，做出了最直接的回应。

　　“师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一字一句地，改掉了原来的台词，“你这样，会伤到我的。”

　　这句台词，在此时此刻，带上了一语双关的暧昧和警告。

　　片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

　　萧然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看着陆曜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又看了一眼被对方牢牢抓住的手腕。

　　他第一次，从这个新人身上，感受到了名为“威胁”的东西。

　　监视器后，苏唯的背脊挺得笔直。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紧握的拳头，却在无人察觉时，悄然松开了。

　　她的“资产”，开始进化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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