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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朕问你为什么南方世家大族实力鼎盛,在朝堂上也能占据一席之地。你却说让朕迁都回到南方,好好好,我看就该将你流放到岭南那种烟瘴之地。”
大皇上气急败坏的将一沓子功课摔到宋嘉淮的脸上,纸张四散,宋嘉淮吓得跪地求饶。
他的原话可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旧都在南方,那里又经济发达,粮食富裕,气候适宜,不如效仿祖制迁回南方,有皇权威严压制,料定南方士族不敢造次。
当然他的意思与大皇上所说大差不差,只是功课里写明利弊,厉害分析。
自从上次围猎回宫,宋嘉淮就生起闷气,一连几次将嘉宁派小婉送来道歉的糖水拒之门外。
今日大皇上将他一顿臭骂,又表扬嘉宁,宋嘉淮自然又记恨起嘉宁。
宋嘉淮心中烦闷,跟随在身边的云喜也只能小心伺候着,生怕惹到这个混世魔王迁怒到自己。
下人们除了日常劳作外,闲聊八卦成了唯一低成本的消遣,关于嘉宁的事情就被传到云喜的耳朵。
云喜得到这个消息喜得一溜烟小跑回到宋嘉淮身边,靠在他耳朵旁低语。
宋嘉淮脸上的烦闷之色很快就消失不见,乌黑的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来。随即就吩咐云喜去请嘉宁,他今晚要效仿古人与她秉烛夜谈。
云喜应一声,就匆匆去准备好东西。
待他回来,宋嘉淮一脸坏笑地望着云喜碰着的铁锁和弹弓。“今晚就给你点厉害瞧瞧。”
云喜来的时候,嘉宁刚用过晚膳,正捧着一碗椒枣汤,小婉调的刚刚好,淡淡的胡椒味喝起来也不觉得辛辣。
椒枣汤做法简单,只需取北枣肥者,去皮去核,每枚塞入花椒一粒,碎切炒盐粒,收入瓷器放好,每次喝的时候只需用热水冲泡。
小婉减少了花椒的用量,又精心挑选味道甘甜的枣干,喝起来甜滋滋的红枣味中掺杂丝丝花椒的辛辣。
听清云喜的来意,嘉宁让小婉端来椒枣汤,又装了几样小厨房新做的糕点在食盒里。
“他肯见我。”嘉宁细细清点了一番装好的食盒,盖上盖子交还给小婉,吩咐道:“走吧。”
云喜赶忙阻拦:“殿下吩咐过了,只能郡主一人前往。”
“小婉你就不必跟着我,我自己去便可。今晚月色暗淡,夜深雾重,恐怕路也不好走,你去找盏灯来。”
嘉宁瞧了眼外面,虽然路两旁都点着宫灯,烛芯上那一小簇火苗不算明亮,只能照亮宫灯前的一小块地面,烛光随风跳动,忽明忽暗。
嘉宁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却还是让小婉寻盏灯笼,由云喜引路。
道路越走越偏,大的皇宫总有她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地方。
“郡主,这边。”
云喜脚步渐渐加快,灯笼乱晃,那点光亮左右忽闪,嘉宁突然有些紧张,猛然间发现远处似有灯火,葳蕤光芒近乎不可见,若不是她怕黑,对灯光格外敏锐,怕是也瞧不见。
“那里是谁的宫殿?”
嘉宁叫住云喜,指着远处发出光亮的地方,距离太远看不清建筑的全貌,却在光亮中远远就可瞧见飞檐下悬挂的惊鸟铃在寒风中晃荡,让嘉宁不由得有几分心安。
“奴才不知。”云喜答道。
此处偏僻也只有这个被大皇上留在宫中做质子的宋清潇。
老亲王去世后,其子广招门客,渐渐在自己的封地里有了名望,据说有名士不远千里前往只为得到安王的赏识。
大皇上为了打击他的势力,下诏让宋清潇入宫,其旨是念记往日里与老亲王的兄弟情义,特意将其唯一的孙子招入宫中照拂一二。
自他入宫起,便被安置在永安殿。宋清潇性情孤僻,平日里话不多。下人们渐渐也开始怠慢于他,不是少了热水,就是缺了碳火。
最后是由内务府的太监总管罚了他们半年的月钱,调配到浣衣局。旧人去,却未有新人补替,可怜宋清潇堂堂一世子,凡事还需亲力亲为。
大抵是宋清潇太过于默默无闻,嘉宁这些年了竟然从来不知道宫里有这号人物。有机会定要去瞧瞧。
云喜的催促打断了嘉宁遐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又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此处已经没有了宫灯,全靠云喜提的那盏灯笼照亮。
随着烛光轻晃,树枝秃影在红墙上移动跟随着嘉宁的脚步。嘉宁有些心慌,将云喜手中的灯笼拿过来,小心提在手中。
“他到底约我在什么地方见面,怎么需要走这么久。”嘉宁总觉得自己像是在绕圈子,走来走去,像是没有什么目的地。
感觉到嘉宁的声音中有惊慌,云喜料定自己听来的消息是真的。
郡主怕黑,长月宫的烛灯要求彻夜不眠,小宫女私下抱怨自己夜里总是睡不好,过不了几个时辰就要起来点灯。
有一次她睡过头忘了点灯,郡主半夜口渴,醒来发现屋里的烛灯灭了竟然吓得大叫,害得她被罚了半个月的月钱。
云喜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宋嘉淮,两个人合计出个法子,打算吓一吓嘉宁,杀杀她的威风。
可惜嘉宁并不知晓大皇上又拿着题目将宋嘉淮臭骂一顿,平白遭受这无妄之灾。
云喜又引着嘉宁绕了半刻,才来到约定地点,一条长廊不知是通往何处,两旁挂着几盏灯笼,灯光微亮凄惨。嘉宁跨过门槛,长舒了口气,定定心神,向前迈了几步。
“人呢?”
嘉宁借着灯光环顾周遭,并没有瞧见一个人影,想喊云喜问话,却发现早已没了云喜的身影。
身后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上,铁锁“咔哒”的声响让嘉宁瞬间明白这是宋嘉淮的阴谋。
快速冲至门前,拍打几下大门无人理会,嘉宁转身就往反方向跑去,透过缓缓合上的大门,嘉宁发觉门外身着白衣的身影。
嘉宁停下脚步,喘了几口粗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知从哪射来的石子将几盏灯笼悉数打落,破败的灯笼纸飘落风中,此处荒凉,冷风习习,身旁没了人,只觉的空荡寂冷,嘉宁仿佛又回到被困柴房那晚。
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瞬间将嘉宁包围住,仿佛下一刻就会有索命的厉鬼从黑夜中现身,寒意从指尖开始蔓延随即遍布全身。
黑夜里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怪叫。突然弹射出的石子将嘉宁手中的灯笼打翻,霎时间再无半点光亮,眼前一片漆黑,怪叫声显得格外尖利。
周遭几只夜猫蹿上房顶,踢落得瓦片碎裂声如同厉鬼的脚步步步紧逼。
“是谁,谁在那?”
嘉宁惊慌失措下不禁大喊,想要捂住耳朵不去听,闭上眼睛不去看,可是闭上眼睛那种恐惧感就更加严重,刺耳的怪叫声就更加刺耳。
嘉宁步步后退,退到无路可退,后背抵到墙壁,冰冷的触感让她毛骨悚然,一下子弹开,不小心扑倒了墙边的水缸。
缸体摔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裂成无数的碎片,缸中的冷水撒的满地都是,嘉宁重重摔在上面。
门外看热闹的宋嘉淮看到嘉宁被吓得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样子乐的咯咯傻笑。
他这副样子被刚从皇帝那里出来的大皇子看了个正着,心想着这傻儿子弯着腰撅着屁股趴在门缝上,一会怪叫一会傻笑,看什么能乐成这副样子。
“看什么呢?”大皇子走到他身后,对着他扭动的屁股就是一脚。
冷不丁挨了一脚踹,宋嘉淮吓了一跳,转身发现是自家爹爹,慌忙解释。
“没,没什么。”宋嘉淮有些心虚,说话都不利索了。
只听见门后传来“哐啷”一声巨响,大皇子扒着门缝一瞧,一个瘦小的女孩瘫在地上,起初他还没发觉,只觉的这女孩仿佛在哪里见过,眯着眼睛瞧得更仔细些才发现是嘉宁。
大皇子顾不得旁的,赶紧让宋嘉淮交出钥匙解开铁锁。
宋嘉淮只是想开个玩笑吓唬一下嘉宁,没成想玩大了,被大皇子逮了个正着,回去免不得又是一顿臭骂。
开了铁锁,大皇子提着衣摆跨过台阶,小碎步迈的极快,肥硕的身躯在衣袍下抖动着,宋嘉淮想要去扶他都被推开。
躺在地上的嘉宁半天没动静,任由满地的泥水浸湿衣衫。
大皇子奔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反转过来。“醒醒,别怕,大伯来了。”
此刻的嘉宁已经被吓昏过去,任由大皇子怎样摆弄都没有回应,嫣然是失去了意识。
只见她眼睛紧闭,面色乌青,额头上被水缸碎片划破了一道疤痕,鲜血咕咕往外冒着,顺着鼻梁滑落滴在身前的衣襟上。她这副样子着实吓坏了宋嘉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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