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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人
两人躲在游廊后的竹林里,姜芙窝在卫辞身前,卫辞一手捂住她的眼,一手攥紧了佩剑。
姜芙感受到身后源源不断的热源,点了点卫辞覆在她眼上的手背,声音压低:“好了吗公子?”
眼前渐渐恢复光亮,姜芙眨巴眨巴眼睛,纤长的睫毛擦过男人的掌心,卫辞攥着佩剑的手紧了紧。
“谁?”
亲热的两人突然停了动作,那女子扭头看向姜芙二人方向,下一秒脖子伸长,竟然穿过假山和池塘,直直冲了过来。
卫辞带着姜芙往后一闪,女子的脖子如同面条一般贴近二人。
姜芙面对这些,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见到这样诡异的场景心里还是觉得诧异。
女子看清二人后,突然勾唇一笑:“竟然是两个野鸳鸯。”
卫辞眸色一暗,扔出一个符箓,“啪”一声在女子脸上炸了一个火花。
“啊啊啊啊!我的脸!”
女子的目光瞬间凶狠起来,她张大嘴巴,猩红的舌尖卷起一边的假山砸向二人。
卫辞右手持剑劈开假山,带着姜芙侧身躲开碎石。他环顾四周,一道剑气砸向女子,然后右手一推,一股气流带着姜芙飞到另一边的墙根。
“躲好!”
姜芙稳住身形,对着卫辞点点头,手心里紧紧攥着之前卫辞给她的那个符箓。
女子缩起脖子躲开剑气,显然是生气了,一张美人面此时变得狰狞,她双眼只剩眼白,远远望去恐怖至极。
卫辞神色不变,指尖白光一闪,形成一个风圈刺向女子,那女子翻身闪到一边。她身边的宋子逸显然吓了一大跳,抓住她的手臂:“羽娘,这是怎么回事?”
“闭嘴!”被他唤做羽娘后女子嘴巴张大,露出一口尖尖的獠牙。
“呵,”卫辞冷笑一声,又召来一道白光刺向女子双眼,“哭郎娘!你这是从哪里绑来的夫君?”
“哭郎娘?你不是羽娘吗……”
宋子逸突然抱住脑袋,在地上挣扎起来。
“多嘴!”哭郎娘眼球突起,突然飞身扑向卫辞,卫辞嘴角勾起一抹笑。
就是现在!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两指并拢:“阴阳相隔怨女哭,破!”
哭郎娘飞身的那一瞬间,突然浑身瘫软,被定在了半空中。
姜芙这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那张符箓已沾上她的汗水,她小小舒了一口气。
哭郎娘显然更加暴躁了,她双眼睁大,在半空中挣扎起来。
卫辞上前一步,光圈带着哭郎娘落下,他一把撕开哭郎娘面上的面皮,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
一张秀气的脸上,覆着一块拳头大的红斑,哭郎娘立马低下头,企图藏住自己的脸。
姜芙上前两步,走到卫辞身边,看到哭郎娘脸上的红斑惊讶了一瞬,看向卫辞。
“哭郎娘死后不愿投胎,说是要等她夫君。”
可是哭郎娘的夫君早就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了,她游离在三界,每每碰到刚咽气长相英俊的新鬼,她就去将他们绑回来当自己的夫君。
姜芙看了一眼哭郎娘,嘴角微抽,这是找夫君还是土匪绑压寨夫人,竟然如此简单粗暴。
“那被她绑来的其他夫君呢?”
“有的被鬼差带去喝孟婆汤了,还有的,魂飞魄散了吧。”
哭郎娘刚入鬼界时,日日寻找她的夫君,找不到便坐在黄泉边哭,声泪俱下,泪流成河,那黄泉水有一半是她的功劳。鬼界不堪其扰,将她送往妖市,她见到一个相貌英俊的新鬼,便将那早死的夫君抛之脑后,与别鬼做起夫妻来。
新鬼做了她夫君,有些沉迷于温柔乡,却发现鬼力越来越弱,竟然化作一团青烟,了却人间了。
所以她隔一段时间就要三界乱窜去找新郎。
哭郎娘此时脸色发青,颇为怨毒地盯着二人,她听了卫辞的话后啐了一口:“我呸,你个多管闲事的道士!坏我好事。”
姜芙从卫辞手里接过那张面皮,仔细端详片刻,这面皮薄如蝉翼,接口处更是服帖,她扭头看向哭郎娘,问道:“你哪里来的?”
“呵呵,小娘子,你们俩毁了我的新脸皮,不如将你的补给我,说不准姑奶奶我一高兴,就告诉你了!”说完留下一连串刺耳的笑声。
卫辞手里的佩剑飞出,一剑插进哭郎娘的发髻里,哭郎娘的笑声立马止住了。她挣了挣被束缚住的手臂,发现无法挣脱后,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我命苦呀,早早死了男人,做了鬼还要叫人欺负……”边说着她还抬起眼皮偷偷观察卫辞二人的反应。
卫辞被她吵的头痛,手指一勾一团草屑进了哭郎娘的口里,将她的声音堵了个严严实实。
宋子逸从远处跑来,张开手臂护在哭郎娘前面,“不要伤害羽娘!”微微颤抖的手臂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你仔细看看,她是谁?”
宋子逸缓缓回头,对上了哭郎娘带着红斑的脸,往后猛地一退,险些昏死过去。
姜芙上前扶住宋子逸,“公子,你怎会到这里?”
宋子逸被她一扶,稳住身形,“多谢娘子。”他一手扶额,神情迷茫,“我当时听说羽娘被剥了面皮,大概是被卖到了妖市,才跟了人来到这里,然后……”
姜芙看了一眼身后一脸不忿的哭郎娘,猜到宋子逸一来到妖市就被哭郎娘盯上了。
“你哪里来的面皮?”
卫辞解开对哭郎娘的桎梏,她呸了一口嘴里的草屑,刚想辩解,被卫辞眼神里的威压一震,唇瓣动了动,说:“当然是买的——捡,捡的。”
“在哪捡的?”姜芙闻言走向她,哭郎娘脸上僵硬的肌肉颤抖了一瞬,回答道:“在魅妖的宅子门口。”
姜芙看向卫辞,如今多个线索指向魅妖,但她心里仍觉不对劲,看来必须得亲自会上一会了。
她转头走向宋子逸,此时男人双眼迷离,脸色苍白,而卫辞却突然上前两步递给宋子逸一面铜镜。
“你既然魂魄已离体,就快快喝了孟婆汤入黄泉吧。人间烟火,已与你无关了。”
那面铜镜里面照映着宋子逸苍白的脸,他如梦初醒般念叨着:“羽娘,羽娘呢?”
姜芙叹一口气,倒是一对苦命鸳鸯,她一手搭在卫辞的手背上,堵住了卫辞的话,说道:“你去了黄泉,自然可以见到她。”
卫辞原本正想说什么,感受到她手心的热度,猛地一顿,看向两人重叠的指尖,不说话了。
姜芙见他不说话了,便收回手,短短几瞬,卫辞却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好,好。”
宋子逸拿起铜镜,卫辞在一旁补充道:“你一路往西走去,两眼只能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不论遇到什么还是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可安稳到黄泉。”
两人看向被绑的哭郎娘,卫辞眉头深蹙,然后深叹一口气,“你既然未伤无辜之人,我今日就放你一马,从此望你洗心革面……”
“专心做鬼。”姜芙接过话,哭郎娘见宋子逸走了,眼里颇为不舍,又畏惧卫辞的武力,耷拉着脑袋应是。
姜芙看她脑袋晃来晃去,如同无根之木,配上她惨白的脸,竟也少了几分可怖,多了些有趣。
进来时两人翻墙而入,走时却是哭郎娘亲自打开大门,送两人出了府宅。
姜芙刚一迈出大门,门就“砰”一声关紧了,她回头看向门口挂着“宋宅”的牌匾,“这女鬼倒对宋子逸很是上心。”
“她夫家姓宋。”
姜芙一愣,感慨倒是一个痴心人。
“她有名字吗?”她突然问道。
“没听说过。”
她捏紧指节,过后又松了一口气,掩盖下心里的异样,“魅妖的宅子,你知道在哪吗?”
卫辞却眉头一挑,递给姜芙一根红绳,“你抓着这红绳,心神俱动,默想那只老鼠的模样,自会有人给我们带路。”
姜芙接过红绳,知道又是卫辞的术法,听他的话闭上了眼,心里描绘吱吱的模样,她脸颊上的肉嘟起,卫辞竟然觉得她有些像那只傻老鼠。
她发间插了一束珠花,此时被风一吹,摇晃起来。
姜芙悄悄睁开一只眼,对上卫辞似笑非笑的眼神,和被红绳吊着挂在她面前的吱吱鼠。
“娘子。”吱吱冲她摆摆五爪,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来了。我差一点就要亲到我的心上人了,娘子你不能晚一点再叫我吗?”
姜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拎起挂在吱吱脖颈上的那截红绳,猜测卫辞施了法术,指尖戳戳吱吱毛绒绒的肚皮。
“你还没带我们找到卖人皮的地方呢,现在见心上人太早了吧。”
“不!”
卫辞却已先走一步,他双手负在背后,“赶紧带路。”
吱吱忙支起身子,跳上姜芙的肩头,探头问道:“去哪里?”
姜芙看向卫辞的背影,男人缓缓吐出二字:“魅妖。”
却不想吱吱突然捂住耳朵,一脸不可置信,它“蹭蹭”跳下姜芙的肩头,窜到卫辞面前。
“魅妖?不行不行不行。”
卫辞嘴角微抽,问道:“怎么?”
“魅妖可是会杀妖的,若是被她知道是我带你们去,一定会要我的鼠命的!”
吱吱的挣扎被堵在嘴里。
姜芙攥紧手心那根红绳,突然上前两步走到卫辞身边,一头系在男人手腕上:“这样,是不是我想到公子,公子就能出现啦?”
卫辞一手摩挲腕上的红绳,睫毛低垂。
“嗯。”
她见男人没拒绝松了一口气,朝他晃晃自己指尖的绳结,笑道:“那就不怕找不到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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