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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试药
夜色如浓墨泼洒,长街寂寂,唯有衣袂翻飞的轻响划破沉寂。
楚玥卿自清风楼暗道潜出,身形如暗夜惊鸿,足尖点地间便化作暗巷中一抹残影,转瞬便停在“清和医馆”那方斑驳褪色的木牌下。
木门被她轻轻一推,“吱呀”一声破了夜的静谧。
她径直走到案前,将一方墨玉令牌重重拍下,令牌上隐现的云纹在昏暗中流转微光,声线冷冽如浸冰泉,不带半分波澜。
“按方取药。”
掌柜瞥见令牌的刹那,瞳孔骤缩,原本松弛的神色瞬间绷紧,连大气都不敢喘,躬身应了声“是”,转身快手快脚地包好两包药材,双手奉上,全程不敢多问一句。
公主府邸内,楚玥卿寝室外间的烛火摇曳不定,将墙面映得忽明忽暗。
熠诗身着浅碧色宫装,在室内来回踱步,裙裾扫过青石地面,带起细碎的风声,眉宇间满是焦灼。
褚洛则默立一旁,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目光却频频落在紧闭的房门上,眉峰紧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剑柄。
终于,“吱呀”一声轻响,晚风携着深秋的寒意涌入,楚玥卿踏月而归。
她长发微松,裙角沾了些许夜露,却依旧身姿挺拔,神色淡然。
熠诗快步迎上,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褚洛亦上前半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手中药包上,眼底掠过一丝深切的忧色,到了唇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楚玥卿对熠诗颔首浅笑,那抹笑意清浅却温润,如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让后者紧绷的肩头骤然松弛。
“药罐备妥了?”
她开口询问,声线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已置茶室,即刻可煮。”
熠诗连忙回道。
“好,褚洛,随我来。”
楚玥卿转身便向茶室走去,步履从容,不带半分拖沓。
茶室之内,暖意融融,隔绝了深秋的湿冷。
虽无明火,却有沁骨的暖意自地脉漫溢而出,驱散了夜的寒凉。
案上并置着两个釉色暗沉的药罐,罐身刻着细密的纹路,楚玥卿指尖轻划罐沿,语声平静无波,却字字精准地戳中要害。
“你所中之毒,每月朔望两度毒发,筋骨欲裂,喉间如蚁行噬咬,呕血不止,五脏六腑似遭冰锥穿刺,畏寒彻骨。可对?”
褚洛浑身一震,眼中满是诧异。
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毒发时的痛楚,她是如何知晓的?
脑中瞬间浮现出那日晚间,她攥住自己手腕的模样——彼时他只当她是嫌恶。
如今想来,那神色分明是在探查脉象,察觉了自己身中奇毒!
话音落,楚玥卿已将两包药材分别倾入两个药罐,随手提起铜壶,注满温水。
她转身点燃炉下的银骨炭,火焰舔舐着罐底,很快便升起袅袅水汽,清苦的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茶室。
两碗药先后熬成,一碗漆黑如夜,浓稠得不见底,一碗澄澈似泉,泛着淡淡的微光。
楚玥卿端起那碗黑如墨的药汁,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便一饮而尽。
瞬息之间,她的脸色骤然褪尽血色,白如宣纸,喉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
身体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扶住桌沿,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黑血自唇角蜿蜒而下,滴落在青石桌面上,绽开点点妖异的花。
她的眉梢眼角瞬间凝起冰霜,周身寒气逼人,显然正承受着极致的痛苦。
“姑娘!”
熠诗慌忙上前扶住她,满眼焦灼,声音都带了哭腔。
褚洛眸色骤紧,浑身一僵,竟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只怔怔地望着她呕血的模样,那黑血滴落的痕迹,刺得人眼生疼,心中翻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复杂。
楚玥卿却强撑着剧痛,抬手轻推开熠诗,抓起另一碗澄澈的解药,再次仰头饮下。
半柱香后,她脸上的死色渐渐褪去,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她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指尖沾染的黑血触目惊心,却依旧面不改色地将两个空碗递向褚洛,语气平淡。
“药效无误。”
说着,她拿起新碗,重新为褚洛倒了一碗澄澈的药汁,递了过去。
褚洛望着碗中清冽的药汁,倒映出自己紧绷的下颌线与复杂的眼眸。
方才她饮毒呕血的模样犹在眼前,那份决绝与狠厉,让他心头巨震。
他接过碗,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药汁入口清冽,咽下后却有淡淡的回甘隐现,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化作一股暖流。
片刻后,他腹中的隐痛渐渐消散,体内那股常年盘踞的滞涩之感如冰雪消融,四肢百骸都泛起缕缕暖意,连多年来因寒毒缠身的畏寒之症,都缓解了不少。
“此刻,告诉我,你的决定。”
楚玥卿抬眸,目光灼灼如炬,紧紧锁住他脸上的每一丝神情,不愿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褚洛放下空碗,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
想起这些年被寒毒折磨的日日夜夜。
想起那些生不如死的痛苦。
再看看眼前这个为了证药效,不惜以身试毒的少女,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虽然他清楚,楚玥卿特意待他毒解后再问答复,便是算准了此刻他心中的感念最是真切,以此牵系,让两人的关系更添几分牢稳——她的心思,缜密得惊人。
眼底掠过一丝自嘲,他忽然觉得,这般将所有算计都摆上台面,明明白白,倒比那些藏在暗处的阴私伎俩要好得多,至少不必费尽心机去提防。
他抬眸看向楚玥卿,语声坚定,字字千钧。
“我与你合作。从今往后,我的命,便交付与你,万死不辞。”
楚玥卿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如寒梅初绽,清冷中带着几分暖意,瞬间驱散了满室的药苦。
“我要的非万死不辞,而是你我坦诚相待,共破困局。”
她的声音字字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与底气。
“请坐。”
她侧身让开,示意三人一同坐下。
待众人坐定,楚玥卿才缓缓开口,语气凝重了几分。
“你可知所中之毒名唤朔望寒?此毒并非凡毒,寻常医师见所未见,唯有知晓其根源者,方能配出对症解药。”
褚洛心中一凛,眼中满是诧异,这看似普通的药,背后竟还藏着如此隐秘?
楚玥卿淡淡一笑,眼底却无半分轻松,她转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深秋的晚风携着几分凉意涌入,却吹不散室内的暖意。
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眸色渐深。
“你可知朔望寒的来历?”
褚洛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
“此毒伴随我多年,每逢朔望便如坠炼狱,却始终不知其根源。”
“此毒源自隐族封氏。”
楚玥卿的声音平静,却如一道惊雷,在褚洛心中炸开。
“隐族封氏?与皇室共用一氏?”
褚洛满脸震惊,显然从未听过这个说法。
“没错。”楚玥卿颔首,“不过皇室于隐族封氏而言,不过是旁枝末节。”
“百年前,隐族封氏出了个叛徒封循,他逃离隐族,开创了如今的南浔国。”
“隐族封氏,我的母亲便出自那里,他们是我名义上的外祖家。他们世代隐居于南浔深山,不问世事,行事极为低调。”
楚玥卿的眸色沉了沉,语气中多了几分寒意。
“朔望寒,正是封氏一族特制的毒,本用于惩戒族中叛徒,从不外传。我母亲必然不会将制毒之法告知他人。”
“当年封循逃离仓促,绝无可能带走药方。如此一来,最有可能的便是,如今隐族封氏再出叛徒,而这个人,或许投靠了封殷,又或者与他达成了某种合作——他,很可能便是我要查的幕后之人。”
“南浔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汹涌。皇权虽归封氏,却有四大家族分庭抗礼,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
“我与封殷交易,不过是为了就近掌控他的一举一动,伺机寻找破绽。”
“抚桑仙在这里经营多年,眼线遍布南浔的每一个角落,消息极为灵通。”
楚玥卿指尖轻轻叩了叩窗棂,发出清脆的声响。
“隐族封氏久居深山,具体情况不明,但其实力必然不容小觑。他们对我态度不明,尚需观察。”
“但如今,时机已到,他们也该出世,让隐族封氏的名号,再次重现于世。”
就在这时,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来人是位中年女子,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利落的身形。
她面容冷峻,眉眼间带着几分凌厉,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刚一进门,便让室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褚洛立刻警觉,豁然起身,警惕地盯着来人,手不自觉地摸向剑柄,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女子的武功极高,绝非等闲之辈,身上的气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高手都要强悍。
“不必紧张。”
楚玥卿缓缓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打破了室内的紧张气氛。
“这位是南姨,多年来伴我左右,传我武功,教我识人辨势,一路护我周全。”
南姨对楚玥卿与熠诗微微颔首,冷峻的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目光扫过褚洛,带着几分审视,却并无恶意。
“我来南浔之前,南姨已先行三日出发。”
“我让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我的身份,故意暴露给抚桑仙与隐族封氏在南浔的暗线。”
“为何要自陷险境?”
褚洛不解,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惑。
“欲擒故纵罢了。”
楚玥卿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与锐利。
“抚桑仙中有人与幕后之人有所牵连,我的身份暴露,幕后之人必会知晓,他若想阻止我查明真相,必会有所动作。”
“ 有动作,便会留下蛛丝马迹,届时我便可顺藤摸瓜,查出真相。”
“至于隐族封氏的暗线,知晓我的存在后,碍于血脉亲情,自然会主动联络我——这便是我要的结果。”
她抬眸看向褚洛,目光坦诚而锐利。
“南浔水深,步步惊心,你若卷入这场纷争,便再无退路。此刻反悔,尚来得及。”
“无悔。”
褚洛神色坚定,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语气斩钉截铁。
“从今往后,无论前路如何凶险,我必与姑娘同进退,共生死。”
南姨望着他,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些许。
“好。”
楚玥卿的语声骤然冷冽下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与杀意。
“若日后你存半分叛心,我必杀之,绝不留情。”
“属下明白。”
褚洛躬身应道,神色依旧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如今我与抚桑仙已有初步共识,他们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让我向他们展示实力。”
楚玥卿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平静。
“封殷已交予我相关人员的名单,我会借抚桑仙的人手,暗中调查这些人的底细。”
“他们则将隶王谋反的证据给了我,明日我便将证据交给封殷,顺便让封鹤铉此人,正式展露于众人之前,搅乱这潭浑水。”
烛火摇曳,跳跃的火光映着四人的面容,每个人的神色都各有不同,却都带着几分坚定与凝重。
茶室之外,夜色更浓,南浔的风似乎也变得愈发凛冽,呼啸着穿过街巷,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
这场围绕着隐族封氏、抚桑仙、四大家族,还有诸多不为人知势力的纷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室内的药香尚未散尽,暖意依旧,却因这一番对话,添了几分凝重与肃杀。
楚玥卿望着褚洛沉静的眉眼,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声音带着几分刚经历毒发后的微哑,却依旧从容不迫。
“朔望寒虽解,但你体内余毒未清,需静养调息,不可操劳。此刻已然子时,你先行回房歇息,后续之事,明日再议。”
褚洛起身颔首,目光掠过楚玥卿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动容。
他原以为这场合作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各取所需,却未料她竟会为了证药效,不惜以身试毒,这份决绝与信任,让他心中百感交集。
“多谢公主关怀,属下告退。”
他躬身行礼,转身离去,步履虽仍有几分虚浮,却比来时多了几分坚定与沉稳。
房门被轻轻阖上,隔绝了外间的动静。楚玥卿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与冰冷,眸色幽深,让人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她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清苦的滋味瞬间压下了喉间残留的腥甜,让她的头脑愈发清醒。
“南姨,这几日,他的表现如何?”
“这几日我一直在暗处监视。”
“他未有半分异动,行事低调,甚至在你饮毒呕血之时,眸中的担忧与震撼,不似作假。”
“意料之中。”楚玥卿淡淡开口,“朔望寒折磨他多年,他早已麻木,如今得知我有解毒之法,心中必然心存念想,渴望摆脱痛苦。”
“我以身试毒,便是要让他觉得,这份信任与付出重逾千金,让他感念于心,此刻方能全然归顺于我。”
熠诗在旁默默整理着药碗,闻言忍不住轻声道。
“姑娘此番,未免太过冒险。方才您饮下朔望寒时,属下险些失态,心中实在担忧。”
她至今想起楚玥卿呕血的模样,仍心有余悸,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南姨也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与劝阻。
“是啊,姑娘。以身试毒,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褚洛虽已解毒,但其心未必全然归顺,这般全然信任,恐生变数。”
“信任?”
楚玥卿轻笑一声。
“南姨,我从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赌在‘信任’二字上。”
“他此刻的感动与感念,不过是我算准的结果。”
她抬眼看向南姨,眸色幽深。
“朔望寒毒解之不易,我以身试毒,一是为了证药效,让他放心服药,二便是要他亲眼所见我的付出与决绝。”
“人在绝境逢生之际,最易感念他人的恩情,这份情分,便是我拴住他的第一道锁链。”
楚玥卿放下茶碗,指尖摩挲着碗沿的纹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方才那碗毒,我已提前服下三成解药,虽仍会承受苦楚,却不足以致命——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罢了。”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此刻的感动是真,但这份忠心能否经得住考验,尚需时日验证。”
“南姨,接下来几日,继续暗中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细微的神色变化,都要如实报给我,不可有半分遗漏。”
“明白。”
南姨躬身应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姑娘步步为营,心思缜密,大姑娘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会倍感欣慰。”
“可母亲,终究是回不来了。”
楚玥卿低垂眉眼,一抹难以察觉的哀伤浮现心头,却只是转瞬即逝,很快便重新恢复了平静与冰冷。
“他与我合作,难保不会有变数。隐族封氏的秘辛、皇室的陈年旧怨,还有抚桑仙背后的势力纠葛,这些都太过凶险,切不可告知于他,否则只会徒增变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目光锐利如锋,语气坚定。
“他如今的价值,在于他对南浔各方势力的了解,在于他身上曾有的利用价值。”
“我要的,是一枚能为我所用、且绝对可控的棋子,而非一个知晓所有底牌、可能反噬的盟友。”
“待他通过所有考验,真正成为可信之人,这些事,自然会让他知晓。”
熠诗忧心忡忡。
“可褚洛若是察觉我们仍在提防他,会不会心生不满,甚至心生异心?”
“不满便不满。”
楚玥卿语气平淡,不带半分在意。
“合作本就是基于利益与相互的‘价值’,信任并非一蹴而就,需慢慢建立,而我,有的是耐心。”
“我楚玥卿,从不轻易信人。合作,不等于交心。”
楚玥卿浅啜一口茶,声线清冷如冰。
“朔望寒毒解,他对我心存感激,这份感动便是最浅的羁绊。”
“我要的,正是这份暂时的死心塌地,为我所用。”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眸色幽深如墨,闪烁着算计与坚定的光芒。
“南浔局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不能有丝毫差错,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稳、走得准。”
“褚洛,只是我计划中的一环。待尘埃落定之日,他若仍忠心耿耿,便是真正的同伴,若中途生变,也不过是枚被舍弃的棋子罢了。”
“待他真正融入这盘棋局,看清其中的利弊得失,便会明白,我今日的‘不信任’,亦是为了护他周全,更是为了稳住局势。眼下,他只需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便足够了。”
茶室的暖意依旧,却因这一番对话,添了几分凝重与肃杀。
楚玥卿望着窗外闪烁的星辰,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犹豫与动摇。
接下来的棋局,需步步为营,谋定而后动。她从不相信所谓的全然信任,唯有牢牢掌控局势,将所有变数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在这诡谲云涌的南浔站稳脚跟,一步步揭开幕后隐藏的真相,为母亲报仇雪恨。
而褚洛这份因“感动”而生的忠诚,不过是她棋局中一枚棋子,何时落子,何时收势,皆由她定。
南姨与熠诗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与坚定。
她们与楚玥卿相伴多年,深知她看似温婉柔弱,实则心思缜密,手段凌厉果决,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所谓的信任与感动,于她而言,不过是掌控人心的利器,是她复仇之路上的垫脚石。
楚玥卿抬手揉了揉眉心,方才试毒的后遗症仍在,四肢百骸还有淡淡的酸痛,让她略感疲惫。“你们先行休息吧。我需静养片刻,明日要见封殷,此事不容有失,需养精蓄锐,应对一切变数。”
“是,姑娘。”
二人躬身应道,轻轻退了出去,将茶室的门缓缓阖上。
茶室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跳跃的轻响。楚玥卿坐在榻上,闭目调息,脑海中却不断复盘着今日的种种,梳理着接下来的计划。
褚洛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却也需时时警惕,不可有半分松懈。
南浔这潭水,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浑,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她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每一步棋,都需反复推演,确保万无一失。
夜色渐深,茶室的暖意渐渐被凉意取代。楚玥卿缓缓睁开眼眸,望着窗外闪烁的星辰,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犹豫与畏惧。
她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褚洛这枚棋子,能否如她所愿,走出最正确的一步,尚需时间验证。
而她,有的是耐心,等待最终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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