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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莫轼果然没记错,弯道之后不远就是他们来时降落的机场。谢天谢地,机场不是静川庄园主人的私产,他们还没权力或许也没想到动这架直升机。
他没有耽误任何时间,跳下车立马就上了直升机,检查了一下能源,估摸着居然还差一点,但应该能飞到第五区,于是他放心启动了。
这时发现同伴死了还少了辆车的三个人才急匆匆赶来,直升机已经渐渐离地,许多气急败坏的子弹飞过来,有的没打中,有的打在机身上被弹开。莫轼伸出中指亲了一下朝地上的人比出去。
——
于是第五区的人看见长官坐这架直升机走后不到一天,又看见它飞回来了,只是飞机的状态不太对劲——
能源即将告罄的警报声响彻在莫轼耳畔,他算准时机关闭能源系统,引擎的轰鸣声骤然减弱,失去拉力的直升机开始下坠,越来越快,地面在莫轼眼里放大,但下放的桨叶如同风车般被上冲的气流猛烈推动,旋翼转速飞速加快。
莫轼全神贯注,控制滑翔方向,直升机像一片巨大的、沉重的叶子,沿着一条令人心惊胆战的陡峭下划线,致命地向前跌去。
旋翼不堪重负,发出快要报废的声音。
主起落架率先撞在第五区停机坪上,机身在巨大的惯性下向前猛冲,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在地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在滑行了很远之后,严重损毁、冒着白烟的直升机终于停了下来,一片烟雾与浓烈气味之中,变形的舱门被暴力打开,莫轼抬腿迈了出来。
“应该不会爆炸,但还是注意点吧。”面对满脸震惊的人群,他轻飘飘地说。
——
莫轼从直升机上下来时满身是血的样子着实把第五区的人们吓了一跳,但其实他没受什么太重的伤。
在医疗舱里休息了两天后,全新出炉的莫轼坐上了军需官的位置,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他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取代了关林。
这么看来关林的死其实并不是毫无用处,起码给他提供了一个就业岗位。
第五区就前长官关林之死向交流会的发起人西利亚问责,西利亚没有回应,直接走了司法程序。
突然出现的杀手不知道奉谁之名,活着的那三个杀手不知道逃去了哪里,静川庄园查不到任何登记记录,不在任何人名下,西利亚被问只说是有人推荐了她这个地方,但推荐人不知所踪。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商协里参加了交流会的其他人明显也都是被她骗去的,却没有一个人向她发作,被问询时直接装傻,一问三不知,没说出任何对西利亚不利的证词。知情和半知情的人们都把这场阴谋装作是一场可怕的、突发的谋杀,演得忘乎所以。
直到现在几个星期了,调查仍在继续,什么重要的都查不出。但这件事惊动了一个人,她忙完手头的事,终于得空来一探究竟。
这天莫轼在看周远帆发来的“银色昔拉”的研究报告时,小徐进来说:“长官,将军来了。”
莫轼头也没抬:“将军要来怎么没提前打报告……”他顿了一下,猛抬头,“等一下,你说柳德米拉要来?”
小徐侧身退到旁边:“呃……已经来了。”
然后柳德米拉就看到一只和理应被炸得外酥里嫩的莫轼长得一模一样的类人生物坐在她第五区军需官的座位上,试探着朝她挥了挥手,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嗨,柳德米拉?”
柳德米拉宕机几秒,她的怒火随即以比莫轼的直升机自由落体还快的速度冲到了头顶。
洛沙湾港是第五区最重要的港口之一,莫轼当年选择从洛沙湾港出境,很多人怀疑柳德米拉是他的同伙,再加上大爆炸死伤了很多人,她因为这件事受到智理会的多项指控,被停职调查了近两年。
关林是她被停职调查期间硬塞进来的关系户,柳德米拉本来不待见他,但她很快听说这里又自立了个军需官。这可是件奇事,且不说这个自立的权力有没有,敢干出这件事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于是她决定亲自来会会,结果一把积压了三年的邪火把她烧穿了。
莫轼眼疾手快地把小徐推出去,做贼似的关上了门。
“你居然没死?!”柳德米拉的额角有些发红,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小徐心想:看来他们的关系比我想的还好,老友叙旧,不想外人在场。
莫轼差点又进一次医疗舱。
“军需官?”柳德米拉阴郁地看着他,没好气地问。
“嗯……对。”莫轼眼神飘向别处。
“前段时间姓关的招的那个叫卡特的助理?”
“……也是我,哈哈。”
几声假笑飘过去,差点被柳德米拉的冷脸冻住,急忙飘回来,碰了莫轼一鼻子灰。
“关林是你杀的?”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杀的。”
明明是实话,但是说出来连莫轼自己都有点心虚。
柳德米拉用一种怎么三年不见变怂了连这都不敢承认的眼神看着他。
天地可鉴,关林真不是他杀的,莫轼感觉自己的名声在她这个眼神里已经毁于一旦了。
与此同时,某个隐秘的地方。
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会议,什么事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几个年轻人冲进来,面上略有愠色,脚步很快,一路上谁也没理,走到那里敲响了他的门。
“进来。”他们得到了一个男声的允许。
几个人立刻进去,落在最后的那个甩上了门,手劲不轻。
为首的年轻人伸手拦住想上前理论的同伴,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克制地压住了火气:“罗塞尔先生,您这是要干什么?”
名为罗塞尔的人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向他一摊手:“光大朝圣派的事业啊,我们不一直都在计划这件事吗?”
为首的年轻人继续质问:“但是老师现在还没回来,你没和我们商量就私自决定了这么大的事,这是什么道理?”
罗塞尔戏谑地看着这些人,不紧不慢接着说:“艾米跟那小丫头玩过家家玩得乐不思蜀,我看她早就忘了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小余青,你们这些蠢货还给她当枪使呢?她失职失责,我们朝圣派可不会一直等着她,你看不出来我做这个决定是担了她的责任?”
“血口喷人!你也配诬陷老师?你明明就是想独吞我们的事业和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资源!”这一群人里差点有人要冲上去。
余青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罗塞尔:“你没有权力绕过我们,朝圣派不是你一个人的……”
“朝圣派也不是艾米一个人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塞尔打断,罗塞尔的脸冷了下来,“我的权力轮不到你来说,有本事就让艾米自己来理论。年轻人,别那么气盛,容易丢掉小命。”
——
莫轼给柳德米拉详细讲述了从三年前到现在的来龙去脉,她听完了有点可惜:“叶蓝的嘴真是严啊,我跟她合作那么多,没听过一点风声。”
莫轼语气里全是对自己身价的欣赏:“走私贩子们在这方面总是非常严谨。不过我的消息很贵的,不是特别急着杀我还是别轻易出价。”
柳德米拉脸更臭了:“假如她透露给我,你以为我不会去拔你的氧气管?”
但她随即敛了神情,想了想说:“司法调查到现在都没头绪肯定有西利亚搞的鬼,毕竟她有‘前科’,但保不齐也有那个人施加的阻力,这个关林的背后之人听起来有点邪乎啊——他能不能把‘禁言’的方法分享给我?”
莫轼把周远帆发来的研究报告递给了她,脸上没什么笑意:“‘银色昔拉’,我以前只听说过,那天真是托关林的福开了眼了。那份名单我用军需官的权限查过了,确定那个叫杰拉尔德的人是真的没死,还找到了一点他的行踪。关林临死前坦白他们都是为霍玮英而死,但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查到有关霍玮英的任何信息。究竟是有多大的权力,才能把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完全抹除?”
柳德米拉一目十行看完了报告:“能弄到禁产武器,能操纵内网信息,还能让西利亚帮他做局,军、政、商……啧,成分复杂,不好搞。你有没有怀疑的方向?”
“从名单上人们死亡时间跨度来看,这是一桩持续多年的恩怨。当年霍玮英可能是因为什么事含冤而死,这些人前赴后继想替她伸冤,还她清白,却被那个人——或许他背后还有势力,一一弄死。但我并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三年前他为什么要杀我?我究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莫轼闭上眼捏了捏眉心。他的手显得苍白而缺乏血色,静脉微微凸起,眉头似乎总是不自觉地皱着,眼底有隐隐的乌青,下唇起了一点死皮,没什么颜色,衬衫有些发皱了。
他抬眼看着柳德米拉:“我现在手里的线索不多,如果你还有余力,能不能稍微帮我查一查杰拉尔德和霍玮英?我只能从这两个人入手,通过他们去一点点挖出真相。”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疲惫感像一片流动的影子,将每个稍微观察过他的人慢慢包围,然后让这些人发现,这影子里还有一种罕见的、淡淡的落寞感,他们会惊讶且认真地想到:他似乎已经是非常累的了。
如果是三年前,柳德米拉不会相信莫轼身上会流露出这样的感觉。
当然,她现在也不信。
她双手抱臂,绷着脸说:“别跟我装可怜,我停职那篇儿还没揭过去呢。要不就割你那‘卡特帮’,要不就转让一些你跟叶蓝的生意,你刚才说还有个姓周的院长是吧?把他介绍给我。这事儿解决完了再谈帮不帮的。”
这话简直是神药,一剂下去莫轼脸也不白了,眉也不皱了,黑眼圈看着都活泼了起来,什么疲惫落寞全都一扫而空,直接洗把脸就能去拍单人杂志。看来柳德米拉除了是将才,还颇具从医的潜质。
莫轼不装了,整个人像只软体动物摊在椅子里,把资料盖在脸上,声音嗡嗡的:“老板,你太黑了。”
柳德米拉依旧绝情:“没有谈判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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