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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言惑众
“我今生还年幼,剩余寿命不少。无妨。”风澜彻答道,“近日天气转凉,酥饼尚可保存。毕竟,我身上没有银子,且鸡鸣狗盗之事,不可为之。”
霜栩和白蜃,一个被“埋怨”,一个被“暗讽”,片刻无言。
未及霜栩出声,风澜彻自怀中又拿出一张隐身符,递与她:
“我们走吧。”
随后看向白蜃,
“你自行出去。”
白蜃自是看不到风澜彻,只是听言后,跳出窗户,瞬间消失不见。
不久后,霜栩等人离开行宫。
“几百双眼睛盯着,人怎就突然不见?”
风云洲面色难看且阴郁,以手扶额,近来噩梦连连,令其身心疲惫。
宫人侍卫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风云洲烦躁不已,吩咐众人退下。
“连诸位都不曾察觉,看来,此女轻功已至化境……罢了。早知如此……”
风云洲衣衫微敞,手肘撑于膝上,闭目对隐在殿内的暗卫说道。
——早知如此……以他人性命要挟也好,下毒也罢,他定当直接取了霜栩性命。
只是近日,他无心再做任何事。
自被白蜃所伤,他夜夜陷入梦魇,哪怕白日小憩片刻,都会被噩梦惊醒……
梦中,总是“莫名其妙”死于非命:
有落入万丈深渊,渊底却是臭不可闻的化粪池——被熏死;
有雌雄莫辨、高大勇猛,甚至长满络腮胡的姬妾三千,蜂拥而上——被吓死;
有自己变成老鼠,被一只身形巨大,张牙舞爪的大猫追逐戏弄——被气死;
……
总而言之,梦中死法千奇百怪,甚是折磨心智。
“请诸位寻的高人,可是寻到了?”风云洲问道。
得到暗卫答复。当日,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道姑师徒——慕容怜儿和张远,便被请入行宫。
这对师徒,正是与霜栩等人在破庙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二人。
“王爷被九命幻狸所伤,身中幻毒,因此,陷入梦魇。”
慕容怜儿见到风云洲,即刻断言。
“那狸猫竟是妖邪……”风云洲神色阴沉。
慕容怜儿递与风云洲一颗丹药:
“所幸并未被其灵力所伤,待伤口愈合,梦魇自会消除。服用此丹,即刻便可破幻。”
风云洲接过丹药,并未立刻服下,转而询问慕容怜儿:
“听闻道长出身江南,令尊原为地方县官……后因一些缘由,主动辞官,告老还乡?”
风云洲会调查自己身世,慕容怜儿并不意外,语气平淡:
“修道之人,六亲缘浅。贫道一心向道,早已了无挂碍。”
“是么?”风云洲目光扫过慕容怜儿身侧的张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二位道长,舟车劳顿,不如于行宫休整几日。之后除妖事宜,待本王痊愈,再行商议。”
言毕,风云洲吩咐宫人将二人引至行宫偏殿,一边查看手中的丹药,一边对暗卫说道:
“这道姑太过清高,未必会听从本王差遣。去把寻到的另一位道人请来,顺带确认这丹药是否为真。”
片刻后,慕容怜儿师徒已入住偏殿。
“师父……”张远出声,欲言又止。
慕容怜儿随手一挥,于殿内撑起一道阻隔外界的屏障,随即开口:
“远儿,你是否想问,为师为何不向怀王言明,我们曾见过收服那幻狸的二人?”
见张远探究之色更甚,慕容怜儿继续道:
“怀王生性多疑,残忍暴戾,自是说多错多。为师此番,原本不想前来,可怀王所派之人,来势汹汹,名曰一个‘请’字,实则却是不容置喙。且方才他的一番试探,亦是威胁……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亲生侄儿都可下手,为师的父亲当年亦是为朝堂之争所牵连……”
言至此处,慕容怜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半晌,她将拂尘轻转至另一手中,喟然长叹:
“怀王,绝非天命所归。”
而后看向似懂非懂的张远,
“远儿,切记,勿要与那二位高人为敌。那幻狸已被那姑娘收作灵宠,不再为妖……怀王为其所伤,必有因果,无需我们插手。届时,只需应承一二,待离开此处,速回山门!”
张远点头应下,师父的话,向来无错。
此刻,霜栩等人已乘上一辆租借的马车,车辙滚滚,一路南下。
“你亲叔叔都想至你于死地,”霜栩于车内小声说道,“镇南王身为异姓藩王,会帮你吗?”
“不必低声谈话。”风澜彻将一张结界符燃尽,“车夫听不到。”
霜栩和白蜃皆目瞪口呆,这人是在“燃命”啊!凡人寿命不过数十载,风澜彻这一世也是破罐破摔了?
“我不过是想早些渡过此劫,”风澜彻似是看透霜栩心思,继而解释,“天道既无所示,便是天意,早些归位也好。”
将擅自使用法术的“投机”之举,说得这般义正言辞……霜栩对风澜彻刮目相看,心生效仿之意。
她得见“曙光”般望着风澜彻,将一张银票放置他的手中:
“阿彻,多去买些好吃的补补血。此世能否渡劫成功,靠你了。”
风澜彻默默将银票揣入袖中,神情虽无变化,却显然很是受用:
“放心,此世我会护好你的。”
霜栩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狠狠点了点头。
然而,半月后,二人行程不足一半,马车便被一名长眉老道拦于荒郊,车夫见事态不对,弃车而逃。
“你是何人?”
风澜彻率先走下马车,询问来者。
“贫道乃无虞山掌门,松窃道人。”老道答道。
“‘无鱼山’……一听就不是好山头。”
白蜃知晓,这老道应是冲他而来。虽不确定原因,可千百年来,觊觎他内丹的妖魔邪道亦是不少。
“你就是那伤了怀王殿下的九命幻狸?”
松窃道人见霜栩与白蜃一同跃下马车,当即质问。
“原是前来助纣为虐的旁门左道。”风澜彻难得与白蜃想法一致。
“陛下,”松窃道人轻叹一声,“贫道知晓,您生来便是有九五大运之人,自是不敢伤及您了。可如今,您为妖邪所惑,贫道身为修道之人,自要清君侧,以正乾坤。您身边那婢女已被妖邪索魂,早已被其迷了心智,贫道劝您……”
“一派胡言!”
——两人一猫同时出声。
“陛下,忠言逆耳。”松窃道人继续狡辩。
“妖言惑众。”风澜彻眸中闪过赤金光芒,呵斥道,“你阳寿已尽,却以邪术续命。今日,无论如何,断不可留你性命,祸乱人间!”
松窃道人一愣,面色变幻,转眼间,从“慈眉善目”到“横眉冷对”:
“陛下……不!是邪祟!你这小儿已被邪祟附身!今日,你们三个,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虽不明了风澜彻为何能够一语道破自身隐秘,本就与风云洲为一丘之貉的松窃道人,决定不顾天道反噬,对气数未尽的年幼帝王痛下杀手。
“阿彻,你可备了诛杀妖人的镇魄符?此人因邪术魂魄不灭,有些麻烦,我……”
霜栩欲冲破自身法力封印,助风澜彻消灭妖道,却被风澜彻阻止。
“我既许诺,此世护你,便不会食言。”
风澜彻看向霜栩,稚嫩的脸庞神情沉稳,不禁令人信服。
风澜彻双手结印,试图强行催化神力布阵时,白蜃圆滚滚的身躯,竟挡在其身前,为之护法。
“你这小子,有些担当。”白蜃弓身,一边怒视松窃道人,一边对风澜彻说道,“我为之前背后说你坏话道歉。今日,以九条命为你护法,可别让人失望!”
风澜彻沉默,只是望向身前毛茸茸的一团,眼神变化。
霜栩此时当真是既感动又感激。之前虽对风澜彻说的比较严重,表示自己再受几次天罚会神魂寂灭,事实却非如此……她的确不想再受天罚之苦,既然神尊主动出面,她安心身居后方便是。
“一个识破贫道隐秘,一个看出贫道魂魄不灭,你们二人,绝非常人。今日,即便鱼死网破,贫道也不得不逆天而为了!”
松窃道人说着,目眦欲裂,七窍涌出血色冷焰,面目逐渐扭曲……
风澜彻结印催动神力的同时,对霜栩说道:
“此为禁术,欲将我们吞噬。多加小心。”
与此同时,白蜃目中金光四溢,催生九尾,将二人一并掩在身后。
霜栩冷眼看向松窃道人: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此人便是最好的印证。
未及松窃道人演化出血盆大口,一道青色大阵自其脚下骤然光芒四起……伴随一道撕心裂肺地哀嚎,松窃道人身体崩裂,一缕忽而人面、忽而鬼面的黑烟窜出,自阵内猛烈撞击……不过片刻,于阵光中,烟消云散。
“成了!”霜栩赞叹,“不愧是神尊,此行为人间除去一大祸患。”
白蜃恢复成普通猫身,扭转身躯,仰头看向阵光映照下的风澜彻,一时失声——这小小孩童,竟真是位“大神”……
“至于那些跟来的探子,我去处理吧。”霜栩飞身而起。
半炷香后,她回到马车处。
风澜彻因强用神力,面色有些发白,却对霜栩说道:
“诛杀寻常凡人,恐生魔心。我传你一套明心诀,你……”
未及说完,风澜彻昏迷倒地,被白蜃以“宽厚”的毛绒背垫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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