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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与将军(2)
“卖水人?我听过你的名号。”将军疲惫地掀开眼帘,每一句话都说得极其费力。
“那我就不多说了,一句话,买不买水?”
孟梨食问完,见对方垂下眼帘,犹豫了。
她不解地看着对方,对方神态变化逐渐与魔尊的重合,这让她更费解了。
她一直认为,若是感到痛苦,喝一碗忘情水,忘掉不就好了吗?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对方沉默着,慢慢的,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下。
“忘掉吗?”对方哽咽着,抬手紧紧抓住胸口,好像那颗心就是让她痛苦的源头,她要把它抓出来。
孟梨食食指轻敲桌面,“也许,你可以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对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对方,又缓缓低下头。
那是一段很沉重的回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段经历总会在她睡着时,喝醉时闯进脑子里,那个人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态,每句话都无时无刻不在刺痛她的心,让她痛不欲生。
明明很痛苦,明明日日夜夜饮酒买醉,就为了忘记那个人,可在清醒时,还是忍不住回忆那个人的一切。
她很疲惫,她的精神时不时就要崩溃,她确实需要找个人诉说一下。
“我叫俞闻,但更多时候,别人叫我龙雀。
“五岁那年,父亲将我送进隐机楼。
“隐机楼是天下最强悍且最神秘的隐秘组织,传闻,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无不是江湖榜上赫赫有名的存在…… ”
“闻儿,此次前往隐机楼,为的就是将你培养成俞国未来的神将,以后保家卫国,守卫疆土,知道吗?”
“是,父亲!”五岁的俞闻一脸严肃道。
“到了那里,不能提你的名字,你来自哪个国家,关于你的一切都不能提,知道吗?”
“是!”
“在那里,不要相信任何人,每个人都是你的敌人,无论做什么,刀剑一定不要离手。”
“是!”俞闻看着自己父亲,像一位军士回答将军的话。
“那是人间地狱,无论遇见什么磨难,都要咬牙挺过来。”
父亲将手放在她肩膀上,神情严肃又带着威严,“十年后,要么我见到你,要么听到你死去的消息。”
叮嘱完,俞闻坐上一辆马车,没有再看父亲一眼,就这么被带着驶入黑夜,驶向被称为人间地狱的地方。
她不害怕困难,也不害怕死,就算是地狱她也要去,她立志成为俞国大将军,为保卫国家战死沙场。
马车在发黑的树林间穿梭,路途并不平坦。
俞闻沉默地坐着,大腿上放着佩剑,手指微动,摸到衣袖里的匕首。
她抬起眼,目光坚定,如一头走出巢穴的幼虎。
马车穿进一层光膜,驶进未知领域。
顿时,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混杂着极重的血腥气,极远处隐隐传来惨叫声。
到了。俞闻心道。
她与其他几十个孩子站在一处,目光如剑地望着前方,看见一位中年男人大踏步走来。
对方脸上带着墨色面具,两根獠牙泛着寒光,透出的视线让人不敢直视。
“大家可以看看四周的人。”男人声音仿佛带着寒气,每个字都让这些五六岁的孩子忍不住战栗,低下头来。
俞闻知道对方在故意释放威压,在她有记忆以来,父亲便经常这样对她,也因此,她的抗压能力比一般人强。
她倔强地抬起头,微皱着眉看向对方,但握着剑柄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除她外,还有几个孩子没低头。
男人并不在意这些虎仔子的怒目,继续道:
“周围的人并不是你们的伙伴,而是你们爬出隐机楼的垫脚石!”
“每一年,都会有人死去,死在训练中,或者死在你手中。
“最好的情况,就是十年后,你们中能有一个人离开这里。”
俞闻握紧剑,那个人,必须是自己。
“传闻中的隐机楼真这么残忍?”江余客缩着脖子问,把一群五六岁的孩子送去那里自相残杀,着实骇人听闻。
“那你们的日常训练……”
将军轻笑一声,抓住酒壶猛灌一口,大量酒液顺着嘴角流淌在胸口。
“每天都有人没命,”她声音发哑,“也有人受不了想要离开,却死在路上的饿狼嘴里,被撕成了碎片。”
小魂颤了颤,“难怪叫人间地狱,这也太恐怖了!”
“恐怖吗?还好吧。”将军自嘲一笑,“都不需要我动手,对手便死了,多好。”
“所以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孟梨食问。
她刚问完,见对方浑身一颤,手里的酒壶砰的砸落在地。
“不……”对方捂着头,“还有一个人……他……”
“他?”孟梨食目光紧逼,这个“他”应该就是对方想忘记的对象。
“对,他,他……”将军突然站起身,椅子被她绊倒,发出沉闷声响。
她双手抱头,发疯般大叫,双目通红,“他死了!他活下来了,但又死了!是被我杀死的!”
小魂下意识后退数米,江余客握着剑同时向前,而孟梨食,依旧坐在原地,指腹在碗沿上转着圈。
“啊啊啊!”
将军癫狂着后退,迷茫地看着双手,喃喃自语:
“这不就是我要追寻的吗?成为保卫国家的大将军……
“……可为什么,心这么痛呢?”
孟梨食看了小魂一眼,后者点头,咻地飘到将军头顶,点点红色粉末被撒下,仿佛室内起了层薄薄红雾。
肉眼可见的,对方渐渐冷静下来,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
她踉跄着,迷茫地看着四周,视线在三位不速之客上扫了又扫,“你们是谁?”
孟梨食脸上罕见地露出惊讶,她扭头看向小魂,目光带着逼视。
小魂猛地一跳,“我拿错了,这是彼岸花粉!我想用静心粉来着。”
“……还不快解了!”
“彼岸花粉?”江余客闻言连退数步,脸上带着恐慌,“好恐怖,可不能碰到。”
“这有什么恐怖的,不就彼岸花粉吗?”
“我不想忘记,”江余客直摇头,“无论我经历什么,我都不想忘记。”
孟梨食发出一声轻嗤,而另一边,小魂已经将彼岸花粉效果解了,重新撒下静心粉。
江余客捏着下巴,“既然彼岸花粉能解,那忘情水、孟婆汤,是不是也能解?”
“不能。”孟梨食干脆利落道。
不等对方问为什么,她道:“彼岸花粉只有彼岸花一种原料,万物相生相克,自然有东西能解。
“但忘情水和孟婆汤,原料不只彼岸花,它们制作复杂,各种材料相互影响,目前还没有制作出解药。”
她顿了顿,语气缓了下来,“不过,听说橙色彼岸花可以解。但橙色彼岸花千朵里不见一朵,只有有缘之人才能碰见。”
“所以,”她总结道,“这是无解的。”
小魂难得赞叹地举手,“我在彼岸花圃工作数年,从未见过一朵橙色彼岸花。”
他们聊着,一声地板摩擦声响起,扭头一看,将军已经再次冷静下来,将摔倒的椅子扶起,坐了下来。
“可以继续了吗?”孟梨食看向对方。
对方缓缓点头,开口道:“他叫断水,是唯一能与我势均力敌的人,我们都将对方视为最终敌人,也都想在对方变得更强大前将对方杀死。”
“今日的挑战赛,我依旧挑战你!”
俞闻,或者说龙雀,指着对面的男孩,气势汹汹道。
“你上次不是赢过我了吗?”对方说完扭头。
“可你上上次赢过我了!”龙雀跑到对方面前,抬着下巴问:
“你是不是怕了?”
“输的人要去爬刀山,我傻了要接受你的挑战。”对方转身走开。
断水抱臂,视线在其他人脸上扫过,以他俩第一第二的排名,随便找个人都能赢,何必找彼此呢。
但当他视线看过去,被看的人连忙扭过头转过身,很显然,没人傻了去挑战第一第二名。
他转了一圈,依旧没人敢回视他,除了一道灼热的视线烫着他的背。
按规定,排名高的挑战排名低的,必须要排名低的同意才行,但排名低的挑战排名高的,就不需要对方同意。
所以,身为第二名的他,好像只能去挑战第一名了。
他无奈地转过身,对上对方得逞的笑容。
对方笑得跟狐狸似的。
他视线落在对方大腿上,即使穿着深色衣服,他也能看出那处有鲜血浸透的痕迹,看起来这伤还很新,应该就是上上次对方爬刀山受的。
但他自己何曾没有伤呢?他上次爬刀山可是直接滚了下来,后背撞在一块岩石上才没死,但也受了不小内伤。
两人间每一场比赛也算是一个热点,除开两人高强的武力,惊人的招式,彼此间的势均力敌也算是一大看点。
不管什么试炼或是任务,两人总是一人赢一场,让其他人都忍不住猜测下一次谁赢。
两人眼中已没了其他人,只燃烧着想打败对方的烈焰。
但这一场比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人从白天打到晚上,打得昏天黑地,打得彼此满身伤痕,硬是没有谁倒下。
他们现在受的伤比去爬刀山还要恐怖。
最后是楼主出场制住了他们,而彼时两人早已没了意识,只是凭借在隐机楼多年厮杀得出的身体反应对抗。
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即使是睡觉,在有人靠近时,身体也会比脑子先反应过来,无论对方是谁,先拔剑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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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水之名取自中国古代名剑“断水”,为春秋时期越王勾践命人铸造的八柄宝剑之一,出自东晋王嘉所著《拾遗记·卷十·诸名山》。
龙雀之名取自中国古代十大名刀之一“大夏龙雀刀”,为东晋十六国时期大夏国君主赫连勃勃所持有的兵器。
以上内容摘自百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