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独立

作者:永恒的新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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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火车在大山、梯田、平原间颠簸了 36 小时,终于抵达了夏含溪日思夜想的渚州。当含溪看到“渚州站”三个鎏金大字在夜色里闪着暖光时,出站口的风裹着潮湿的热浪扑过来,混杂着人声、车轮碾过铁轨的钝响、远处小贩的叫卖,瞬间将她从林阳的微凉里拽进渚州的热烈怀抱。铁栅栏那边的人潮像涨潮的海,人人都抻着脖子,目光在攒动的人头里急切地梭巡。含溪的视线刚越过攒动的肩膀,就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 —— 砚卿在栅栏左侧,蓝色衬衫被汗水浸得发暗,短袖口露出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手臂在人潮里一下下朝她探,像株在风里倔强伸展的芦苇。含溪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脚步加快,拨开人群朝他走去,凉鞋踩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带着奔赴的雀跃。
      “火车晚点了。”砚卿接过她肩上的墨绿色挎包时,音里带着未散的焦灼,指腹不经意擦过她被勒红的肩窝。
      “等很久了?”含溪仰头看他,他比分别时清瘦了些,可眼里的光比记忆里更亮。
      “下午就来了。”他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汗濡湿了她的指尖,却暖得让人心安,“再等不到,我就要去广播室喊你的名字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穿行在夜色里,他们挤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含溪的头轻轻靠着车窗,玻璃上的凉意混着他衬衫上的皂角香漫过来,让她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渚州也没那么热嘛。”她望着窗外掠过的灯火,小声说。
      “刚下过雨。”他侧过头,呼吸拂过她的耳廓,“等明天太阳出来,你就知道厉害了。”车座是木条钉的,硌得后腰发疼,却比林阳的皮质座椅多了几分实在 —— 就像他的人,看着清瘦,肩膀靠过来时却带着让人踏实的力量。渚州语报站声脆生生的,她听不懂,却记住了他每一次转头时,眼里映着的路灯碎光,像撒了把星星。
      他们住的出租屋在城中村,平坦宽广,中间有个广场,路灯铮亮。宽阔的道路两旁,不高的树木,掩映着的全是四五层的小楼房。村子中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应该是住在这村里的人,日常购买生活用品的集贸市场。他们买了一些洗漱用品,一床橘黄色的毛巾被,“在渚州没有这个根本没法睡觉”,砚卿又挑选了一台台式电风扇,走在前面领着含溪穿过窄窄的巷子来到一个临街的五层小楼前。
      出租屋在五楼,楼梯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行,水磨石台阶被磨得发亮。砚卿掏钥匙时,含溪忽然一阵眩晕,膝盖发软,下意识往他背上靠了靠。他的衬衫后心是热的,带着白日奔波的温度,像块暖炉熨帖着她的疲惫。她定了定神,看着他专注试钥匙的侧脸,睫毛在灯光投下的阴影里轻颤,没敢说自己其实三天没睡好,只在火车硬座上打了几个盹。
      门 “咔嗒” 一声开了,屋子很小,两居室的格局,“上周定了你要来,就赶紧租了。”他指着临街的房间,声音里藏着点不好意思,“和一个湖北人合租的,这间光线好,我们住。”空荡的房间靠窗的瓷砖地上铺着军绿色床垫,八成新,晒得干干净净,带着阳光的味道。进门右边放着个纸箱当柜子,纸箱边一扇铝合金门,通向封着玻璃的阳台。
      第一晚洗漱时,含溪看着卫生间里的红塑料桶发愣。她用帕子蘸水擦胳膊,水珠顺着皮肤滑进衣领,凉丝丝的,心里却暖得发涨 —— 他总是这样,不说漂亮话,却把所有事都想到了。
      深夜的月光不知何时漫了进来,透过玻璃窗铺在床垫上,像谁撒了把碎银。他从身后轻轻搂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熟悉的气息漫过来,是皂角香混着淡淡的体味。
      数月的思念突然就决了堤,含溪的眼泪无声地落在枕头上,洇出小小的湿痕。他似乎察觉到了“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哑哑的。
      “没什么。”含溪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在布料里,“就是觉得... 终于能抱着你了。”
      他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手掌轻轻摩挲她的长发,指腹蹭过发丝间的碎发,一声长叹落在寂静里,比风扇的嗡鸣更让人安心。
      第二天砚卿去上班,含溪出门在村子里闲逛,怕迷路,只走一小段,想着每天慢慢扩大范围。也开始领教渚州的炎热,八九点钟的太阳毒辣得很,晒得皮肤发疼,柏油路都蒸腾着热气,可她却在街角发现了惊喜 —— 往右走八百米有条河,岸边绿树成荫,晨风吹拂,带着水汽的凉,带走一身的热意。
      后来每个清晨,含溪都坐在河边的石阶上,看阿婆蹲在码头上洗菜,竹篮在水里晃出细碎的涟漪;看河水慢悠悠地淌,心里盘算着砚卿中午会带回什么盒饭。他总记得她爱吃麻辣,盒饭里的菜都是他们的家乡特色。
      最盼的是,砚卿下班后的时光,总能在楼下的街边看见他的身影,浅蓝色短袖衬衫被汗水浸得半湿,手里却提着给她买的不同样的简餐或盒饭,整整齐齐的装在塑料袋里,沉甸甸的。饭后,他们就像寻常情侣那样,勾着肩搂着腰走过热闹街道,来到河边,坐在河边的石凳上,聊天、谈笑,或在河边小摊点一个小菜一瓶啤酒浅饮慢酌。夏夜的河岸,凉风习习,他们贪恋这沁人心脾的清凉,还有相依相伴的亲呢。这时的含溪总是赖在砚卿背上,让他背着她走了一段又一段河岸。
      有天夜里,月华如练,像谁把银河的水泼了下来,透过玻璃窗漫进房间,银辉落在床垫上,如雪如纱、如梦如幻。含溪没睡意,想起电影《滚滚红尘》里的镜头,林青霞和秦汉在阳台跳舞,林青霞手举头巾遮住两个人的头,眼里全是化不开的情意。含溪也拿起毛巾被搭在自己头上,露出半张脸,睫毛在月光里轻轻颤,小声问:“我漂亮吗?”
      砚卿的眼睛在月光里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愣了愣才点头:“嗯,漂亮,太美了。”
      “哪里美?”她得寸进尺,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眉毛,眼睛,鼻子...” 他挨个数着,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手指轻轻点过她的眉骨,“都美,怎么看都美。”
      她把毛巾被展开,轻轻罩住两个人的头。黑暗里,他的呼吸越来越近,带着熟悉的体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眼里的深情,像潮水似的漫过来,将她淹没。她忽然想记住这一刻,于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望他,他也不回避,就那样望着她,目光里有她看不懂的珍视,直到彼此的心跳融成一片,像窗外的月光一样绵长。
      后来很多年,他说总想起那天她睁着大眼睛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鹿,又像藏着满肚子的话。其实她没说出口的是,那一刻她在想,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让月光永远照着,让时间永远停着。
      那时,砚卿除了肉联厂的工作,另外还找了一份工作兼职。临时租住的房子就在这家公司附近,合租的这个湖北人也是这家公司的。
      有天下午砚卿邀请那人过来一起吃饭,两人边喝边聊。问起含溪,砚卿满怀自豪、喜悦的心情向他介绍:“她现在在林阳第四人民医院上班,她哥哥在林阳市房管局。”把还没有定下来的事,说得那么有板有眼。“男人啊!都是好面子的动物”含溪暗笑,也尽情地配合着他,俨然一对小夫妻的摸样。
      城中村的傍晚总裹着一层黏腻的热。打两份工,早出晚归的砚卿,踩着下班的人流回来,手里拎着两份盒饭,塑料盒边缘凝着细密的水珠,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把盒饭往桌上一放,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含溪刚把筷子掰开,就听见他低低地说:“晚上要去值班。”
      含溪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她望了望隔壁紧闭的门,声音里带着怯意:“我一个人在这里啊…… 我害怕。”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门关好,我尽量早点回来。”
      “你能不能不去?” 含溪抬头看他,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星子。
      他苦笑了一下,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碰,语气里满是无奈:“不行啊。那些机器要是出什么问题,我赔不起的。”
      含溪没再说话,默默扒拉着饭。她知道他打两份工有多难,可这屋子太静了,隔壁那个陌生男人的脚步声时不时从墙那边传过来,每一声都敲在她心上。
      那晚她反锁了门,耳朵支棱着听着外面的动静。月光从窗缝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是什么人在暗处窥伺。她几乎睁着眼熬到天快亮,直到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轻响,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门开时带进来一阵晨露的凉,他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衬衫领口皱巴巴的,眼下的青黑更深了。“我回来了。”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看机器没什么事,就赶紧回来了。”
      含溪扑过去抱住他,闻到他身上混着机油和汗水的味道,心里又酸又软。可没等她把这份安心焐热,他看了看表,又匆匆起身:“得赶去下一个地方上班了,晚上给你带好东西。”
      傍晚,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黑色的相机,还有一个信封。“向同事借的相机,” 他晃了晃信封,“还借了点钱。这几天没陪你好好玩,周末带你去周边转转。”
      周末一大早,太阳就把地面烤得滋滋响。含溪跟着砚卿挤上公交车,一脚踏进去就被冷气裹住,忍不住 “呀” 了一声 —— 这是她第一次坐空调车,在林阳还没流行,冷气吹得她胳膊上起了层细鸡皮疙瘩。窗外的街景一晃而过,她没太记住,只记得车子摇摇晃晃走了一会,停在一个庞大的椭圆形建筑前。
      “渚州体育中心。” 砚卿指着那建筑,眼里闪着光,“像不像个大飞碟?”
      含溪仰头望着,灰白色的建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威严得让人不敢出声。那天,他们就在体育中心里慢慢逛。他举着相机,镜头几乎一直对着她:她站在草坪边笑的样子,她仰头看体育馆穹顶的样子,她坐在水池边被风吹乱头发慌忙整理的样子…… 胶卷在无声中转动,把夏日的光和影都收了进去。
      在外面的小卖部买水时,含溪盯着橱柜里的东西挪不开眼。那是种白色的零食,裂成了花朵的形状,里面露出淡绿色的果仁,像件精巧的艺术品。“这叫开心果。” 服务员笑着说。
      她悄悄瞄了眼价签,15 元一小袋,心猛地沉了沉。那时候 15 元够他们吃两顿饭了。她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走吧,不买了。”
      走出没几步,他却从后面追上来,把那袋开心果塞到她手里。
      含溪捏着那袋开心果,指尖都在发烫。剥开一颗放进嘴里,脆生生的,带着淡淡的咸香,还有种从未闻过的坚果香气。她像捧着稀世珍宝,一颗一颗慢慢吃,每一口都仔细品着。他就在旁边看着,自己只吃了几颗,后来索性把剩下的都推到她面前:“你吃,我不爱吃这个。”
      快乐的时光总是跑得飞快。含溪心里越来越慌 —— 她是悄悄从林阳跑来找他的,已经一个星期了,爸妈肯定发现她不见了,说不定正急得发疯。再加上工作分配的事,她必须回去了。
      他们离开体育中心,赶往渚州火车站。还没到售票厅,就听见鼎沸的人声,远远望去,售票窗口前的队伍像条长龙,一直蜿蜒到大厅外面。每个人都皱着眉,耐着性子往前挪,前一个人刚离开窗口,后一个人立刻就补上去,队伍的长度仿佛永远不会变。
      砚卿拉着含溪的手站进队伍里。含溪靠在他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可她很快就没心思感受这份亲昵了 —— 她看见他把钱包随意塞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那黑色的皮质边缘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你把钱包放好啊。” 含溪急得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口袋,“这里人多,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这几天租房、吃饭已经花了不少钱,要是再被偷,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她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口袋。
      他低头看她,眼里漾着笑意,带着点无奈,又满是宠溺:“不会的,放心。你呀,真傻,真可爱。”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蛋糕店,砚卿买了个奶油蛋糕。含溪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他张嘴时故意偏了偏头,奶油 “啪嗒” 掉在他鼻尖上。他慌忙去擦,越擦越花,白花花的奶油沾了半张脸,活像个滑稽的小丑。含溪笑得直不起腰,他却突然伸手过来,想把手上的奶油抹到她脸上。她赶忙往阳台跑,他追上来,两人在狭小的阳台上闹作一团,笑声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把屋里的沉闷都驱散了。
      第二天一早,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按计划要去渚州动物园,在动物园门口,砚卿请路过的游客帮忙拍合影。镜头里,他穿着浅蓝色短袖衬衫和深蓝色长裤,一手紧紧搂着含溪的肩,含溪歪着头靠在他身上,笑得很甜。可惜这张照片后来被含溪妈妈发现,撕碎了。但那个画面却刻在了含溪心里,后来很多年,只要看到穿浅蓝色衬衫跑业务的年轻小伙,她总会恍惚一下,想起那个雨天里,他肩膀上的潮湿和掌心的温度。
      雨一直没停,淅淅沥沥的,把整个动物园都笼在一层薄雾里。树叶上挂着水珠,草地踩上去软乎乎的,空气里满是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他们顶着密密的细雨看老虎、狮子、大象,在动物表演场里看得入神。他举着相机拍了好多照片,在湖边,在草地留下了许多她青春的靓影。可快乐里总掺着点涩 —— 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雨丝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像谁在悄悄掉眼泪。
      回程的火车是晚上七点多的。他们在动物园待到三四点就往回走,在村子里的小菜馆点了几个炒菜,全是含溪爱吃的川味,红亮亮的辣椒看着就开胃。他还去小卖部买了一大包零食,方便面、饼干、瓜子、饮料…… “路上饿了就吃。” 他整理着袋子不放心的嘱咐。
      回到小屋收拾完行李,含溪站在门口环视着这个住了几天的地方。地上军绿色的床垫,桌上转过不停的台扇,阳台晾着他洗好的衬衫…… 每一处都藏着回忆。她咬着唇,却没敢回头看他。
      赶到火车站时,离开车只剩几分钟了。砚卿拉着含溪一路狂奔,又匆匆买了站台票,牵着她往站台冲。广播里一遍遍喊着:“由渚州开往林阳的 K2555 次列车即将开车,请往林阳的旅客尽快上车。”
      人潮像潮水一样涌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他牵着她的手在人群里穿梭,跑了几节车厢才发现方向反了,又急忙折回来。含溪被他拉着跑,心跳得像要炸开,恍惚间竟想起电影《滚滚红尘》里的场景,林青霞和秦汉在码头分别时,也是这样人潮滚滚,满心焦急。她心里一紧,有种说不清的预感,像这潮湿的雨雾,把心都裹得发闷。
      终于找到车厢,含溪慌慌张张地上去,刚在坐位前站稳,就转头往窗外看。砚卿正趴在窗户上,嘴唇动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火车启动的鸣笛声突然响起,震得人耳膜发疼。她看见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被拥挤的人群吞没,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按正常行程,第二天下午就能到林阳。可火车快到湖南怀化时,突然停了下来。广播里说前面铁路出了故障,一等就是两个小时,最后所有乘客都被安排换乘另一辆火车,改走湘渝线绕道。
      接下来的两天,火车在群山里穿行。隧道一个接一个,车厢里忽明忽暗,只有车轮撞击铁轨的 “哐当” 声没完没了,闷得人心里发慌。含溪靠着窗户,看着窗外闪过不停的光明与黑暗,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背包带,想家,也想他。
      火车进入四川后,经达州、广安到江津,她的小腿已经肿得厉害,一按一个坑,紧绷绷的疼。在江津下车时是第三天中午,要等到晚上十二点才能换乘去林阳的火车。她在火车站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手抖着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 她的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还有点沙哑。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他急切的声音:“喂!到林阳了吗?”
      “还没有,我现在在江津。”
      “怎么去江津了?” 他的声音拔高了些,“你睡过头,坐过站了?”
      含溪忍不住笑了,心里的酸涩也跟着涌了上来:“不是,怀化那边铁路坏了,改道过来的,要在这里等到晚上再转车。”
      “哦……” 他的声音松了下来,带着点后怕的庆幸,“我还以为你这个小迷糊坐过站了呢。”
      挂了电话,含溪在附近吃了碗甜豆花,又找了家小旅馆休息。旅馆卫生很差,床单带着股霉味,她还得和一个陌生女人合住。她不敢脱衣服,就那样靠着床头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十一点才起身去火车站。
      等终于到林阳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含溪觉得自己浑身又脏又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直接去了姨妈家。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她倒在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渚州,含溪去过这是唯一的一次。坐火车倒是多次,但再也没有哪段旅程,像那次一样,藏着那么多甜蜜、不舍和刻骨的记忆。
      在后来的岁月里,那些片段总在梦里反复出现:飞赴渚州时的期待,离别站台的伤感,回程火车上长途跋涉时的孤寂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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