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12章记忆
“灵官奴。”
李珈洛蹩眉,周遭静得有些反常,入目便是葱绿丛竹,嫩叶新芽,野花寥寥。
这儿没有其他人。
只有她,
一个身着褪红衣衫、青丝披散的“人”。
“灵官奴。”
“灵官奴。”
她只能听到有人在反复唤着这个耳熟的名字,大抵是哪位姑娘的乳名,她想循着声源去看那人的模样,却怎么也寻不到源头,张了张嘴,又想问一句,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下了禁制的木偶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前所未有的恐慌,从头到脚充斥了她的全身。
她想找系统问问,却也失败了。
她叹了口气,捏着衣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怕这装神弄鬼的东西作甚?
她长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的充盈,正当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头部一阵剧痛,脑旋不止,几欲再度晕厥,她疼痛难忍,只能用手扶额,试图缓解眉棱骨痛之症状。
她不知是谁同自己说过,待人将死,生前所有的记忆便会如走马观花一样,不论美好与否,都会一一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要死一遍了。
面前是一扇朱漆大门,她出于好奇,轻轻一推。
刺眼的光照得她眼部不适,眨了两下,却被眼前之景骇了一跳。
还不如待在方才那竹林呢,虽然她在那儿总会有上气不接下气的窒息感,却也好过她此刻所站立的诡异之处。
周围是与她所处朝代迥异的物品,奇怪的各种家具,甚至会有个黑色的东西播放着什么,她能看到三四个人被困在那东西里头,似是铜镜,又好像不是,三四人,男女皆有,在那里头着奇装异服,手舞足蹈,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因而她觉得这简直是一场非人的折磨。
冷汗涔涔,她觉得这东西很是诡异。
围着长桌而坐的三人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纷纷盯着那奇怪的铜镜,又笑作一团。
当真是奇怪,李珈洛只觉眼皮跳得愈发厉害,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看清了长桌边三人的长相,其中一人,甚至与她生得极像。
要不是此处诡异,她庶几会觉得自己拥有一位孪生姐妹。
那姑娘侧对自己而坐,眉眼弯弯,夹了口菜叶,还未放进嘴里就噗嗤一声笑了,那是毫无顾忌的兴奋,好似一池春水,又似一树桃花,明媚又狡黠。
李珈洛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瞧见正对自己的那位男子用手一拍姑娘的脑门,而后开口。
她拧眉仔细听,却发觉自己只能听见姑娘的笑声,以及那“铜镜”里传来的杂音,她无论如何也听不真切男子的话。
好在,她反应足够机敏,立马盯着对方的唇不动。
终于拼凑了一番,读懂了男子的话:“你啊你,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吃饭时候不要看电视了,很伤身体啊。”
电视?她将上下唇瓣碰了碰,念了几遍这词,还是没理解什么意思。
不过她能够猜得出来指的是他们现在正在看的那枚“铜镜”。
姑娘耸耸肩,好像很是不服气,“啪”得一下将筷子拍在碗上。
李珈洛眼睁睁地看着那青色菜叶轻飘飘地掉到了白花花的地面上。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此举好生浪费。
果然,那男子也见不惯浪费粮食的行为,一掌拍在了姑娘的背上:“我看你是懒散日子过习惯了,现在连浪费粮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以上都是李珈洛费尽心思读出来,并加上自己的猜测得来的。
姑娘似是撒娇:“舅舅......”
她搭上舅舅的胳膊,“我是不小心弄掉的呀。”
李珈洛还欲看男子的反应,心里却顿觉不妙,面前的场景如风中飞舞的尘土一般,被席卷了去,愈来愈模糊。
逐渐地,她再也看不清那枚“铜镜”。
再也看不清那三个人。
“宿主......你怎么回事啊,突然就直接晕了过去,你知道自己有多吓人吗?”系统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响亮了几分。
李珈洛瘫坐在地上,揉了揉眉心。
实际上,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抬头瞅了眼屋内,却见只留下了个谢世子,她艰涩开口:“怎么只有谢无昶在?”
系统虽然很是担心她刚才的反应,此刻也还是老实地回答:“谢无昶让他们先去梁州城西看看情况,他不会是想偷懒,所以留守后方吧?”
李珈洛也不清楚,“嘶”了一声,手心撑在地上稍稍用力,终于站起了身,头痛之症缓解了许多,此刻虽还留有隐痛,却也并不碍事。
她甚至还有点儿嫌弃地拍拍衣裳,突然问:“你之前说,我是现代人穿书过来的对吧?”
系统语气笃定:“对呀,除了你还能是谁?怎么突然这样问,难不成你刚刚恢复了点记忆?那简直是太好了呀!”
“应该算是吧。”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她本就没有孪生姐妹,要不然便是系统说的那样,她就是个穿进书来的现代人,那么方才所见到的姑娘,也大抵是她自己了。
那,“灵官奴”是谁?是本书的原女主吗?
“诶,宿主,你咋还不跟上呢,等下人走没影了咋办。”
李珈洛抬眸,瞥见那抹黑色走向了门口,她连忙跟了上去。
还好,她只是恢复记忆,而不是再死一遍。
/
“废物!全都是废物!”
沐无量气得将书案上的用具通通扫到了地上,此起彼伏的声响惊起了一片黄鹂,惹得它们飞散在了老街西风里头。
“你们到底有什么用?我到底是招惹了群什么废物来!”
鸣蜩低眉顺眼,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才能安抚好节度使大人的心情。
就在方才,最糟糕的事情接踵而至。
今日午后,节度使确实公事繁忙得很,昨日未来得及巡视的几个州城,今日他都得一一巡视勘察一遍,哪会晓得,等自己回了琼州,就在城门口见到了满面脏灰的鸣蜩。
沐无量本来心情颇美,正欲同鸣蜩分享巡视之路所见到的趣事,却只见鸣蜩的面色极为难看,他立马就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了,于是便得知了一件又一件噩耗。
府中大火来得蹊跷,军中又有人惹事,两边都水深火热,鸣蜩本不想传信给都虞侯,小奴却自作主张,跑去了梁州传话给都虞侯。
鸣蜩就知道以都虞侯那脾性,但凡让他知道了这些麻烦事,他定会撇下谢世子赶回琼州。
果真,都虞侯真回来了。
这也便罢了,鸣蜩提起的心还没放下,就有人瘸着腿,鼻青脸肿的,小心翼翼地来向都虞侯禀报:“大人,梁州有刺客,劫走了世子殿下,恐是匪患所致。”
章琰闻言,只觉眼前一黑:“匪患匪患,我真不知你们怎么做的事!我先前就说过,这位亲王世子,说好听点是皇亲贵胄,还不是一样的绣花枕头,区区几个匪寇就轻轻松松把人给劫走了!你说,殿下身边那个侍卫呢?”
那人被章琰重重捶了下胸口,此刻更是雪上加霜,痛得龇牙咧嘴:“他伤得最重,现在还在昏厥中。”
鸣蜩当真是要无语死了:“给他送去医馆了没?”
“送了的,小的们一清醒过来就立马给人送去医馆了,只是......还是没有找到殿下的踪迹。”
鸣蜩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都虞侯倒是先忍不住了,怒气冲天,呵斥一声:“废物!”
“当真是废物!”
回了书房,沐无量的怒气更是难以平复,“我的好都虞侯大人,你的心思还能不能再单纯一点?”
章琰被人扣着跪在地上,低头不敢回话。
沐无量气极反笑,将手搭在额上:“好不容易将人带去精心布置的城东,突然来个大火,来个军中闹事,最后再来个匪寇劫人。我的好都虞侯大人,用你的脑子认真想想,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用你项上的摆设好好想想,怎么会事事都如此碰巧发生在同一时刻呢?”
沐无量算来算去,偏偏算漏了章琰的脾性与脑力。
他也当真是没想到,自己聪明绝顶,属下却蠢笨如豕,他有时候真想叩问上天自己到底是不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此生就要来遭此大难。
章琰依旧跪在地上,腿部的麻木被他抛置脑后,他此刻更关心另一件事:“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是世子殿下设的一场局?他也在同咱们演?”
沐无量冷呵一声:“你果真是......迟钝得很,现在知道又有何用呢,此刻人说不定就和所谓的匪寇待一起查案呢。”
鸣蜩瞥了眼地上的都虞侯,凑上前去,对沐无量说:“大人别急,咱们有的是后招。”
与鸣蜩的视线对上,沐无量心里有了个猜测:“主上来信了?”
“对,主上说了,万事不要慌张,越慌马脚就露出的越多,纵使殿下再怎么查,最后也只能以梁州官员贪图私利而致民粮供给不足为结论定案,再不济就是怪大人没管束好手下人。”鸣蜩示意旁人都退下,只余沐无量和章琰,刻意压低声音, “大人可知道,什么人才最安静吗?”
那当然是死人。
沐无量心下了然,知晓这盘棋到底该如何下了。
首先,他需要找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
找谁好呢?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