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

　　宋时锦刚拐过路口，视线就被前方望不到头的车龙钉住，原本平稳的呼吸骤然一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低骂一声：“该死！”
　　楚黎枫指尖抵着车窗的动作顿住，偏头看向宋时锦紧绷的侧脸，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意：“现在怎么办？再堵下去，人那边……”
　　话没说完，就见宋时锦目光扫过两侧几乎贴在一起的车流，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声响，随后咬着牙吐出两个字：“飙车。”

　　警车的引擎在堵满车的公路上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宋时锦左手死死扣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右手在档杆与手刹间快速切换，试图在停滞的车流里挤出缝隙。仪表盘指针在60码上下剧烈跳动，却比平日140码更让人焦躁——前方车龙望不到头，车灯在雨幕里织成一片晃眼的光海，连风都像是被钢铁洪流堵在了半空。
　　他目光扫过两侧车道，喉结紧绷——医院里躺着唯一能指认证据的人，晚一分钟，就可能多一分变数。
　　副驾驶座上的楚黎枫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指尖抵着车窗，冰凉的玻璃透过布料传来寒意，视线却没离开过宋时锦不断调整方向的手，以及对方额角因急汗而贴在皮肤上的碎发。

　　见右侧非机动车道有窄隙，宋时锦猛地打方向，越野车擦着前方轿车的后视镜切入，轮胎在湿滑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车身颠簸着蹭过路边的隔离桩。
　　“哐当”一声闷响里，被别开的车主探出头怒骂，他却只盯着前方，又一次踩着油门往前冲。偶尔遇到行人横穿，他急踩刹车，ABS系统发出“哒哒”的震动，楚黎枫下意识攥紧安全带，喉间滚了滚，最终只轻声提醒：“前面路口有交警，走左侧应急车道。”

　　宋时锦没回头，精准捕捉到提醒，打灯切入应急车道，车轮碾过积水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溅在旁边排队的车辆上。车厢里只剩引擎的轰鸣和雨刷器快速摆动的声响，楚黎枫看着宋时锦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递过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的力量：“还有二十分钟到医院，先喝口水，别急。”

　　深夜的医院走廊只剩应急灯亮着，一道黑影裹着连帽衫，从安全通道的阴影里滑出来。他脚步压得极轻，避开监控死角，指尖在病房门把手试探片刻，没发出半点声响就推门钻了进去，只留下门缝里一闪而过的冷光。
　　消毒水的气息在空荡的病房走廊里凝滞，值夜班的护士刚把记录板塞进口袋，后背突然撞上一片沉冷的阴影。还没等“谁”字出口。
　　后颈就被裹着黑布的手掌扣住，冰凉的针管已经刺破皮肤——麻醉剂推注的速度极快，她只看见对方帽檐下的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下一秒，她就倒了下去

　　黑影没停顿，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拎着汽油桶，桶底蹭过走廊地砖，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推开病房门时，病床上的人还陷在昏睡里，心电监护仪的绿线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走到床边，先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随即倾翻汽油桶。
　　液体哗啦啦漫开，很快浸透了白色床品，沿着床脚淌到地板，在墙角积成泛着油光的水洼，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压过了消毒水的淡腥。

　　指尖在病人颈侧停顿两秒，确认呼吸平稳，他才摸出打火机。金属壳在昏暗里闪过一点冷光，“咔嗒”声落，火苗窜起的瞬间被扔向床尾。大火顺着汽油的痕迹疯窜，瞬间舔上床单。
　　“轰”的一声闷响，床幔被点燃，橘红火焰卷着黑烟往上腾，眨眼就裹住了床头的监护仪。电线烧断的刺啦声里，屏幕黑下去，只剩下火星在塑料残骸里噼啪作响。

　　他退到门口，抬头瞥了眼天花板的消防喷头——玻璃管早被硬物敲裂，此刻只滴下几滴冷水，连火星都浇不灭。最后看了眼病床上被火焰吞没的轮廓，他轻轻带上病房门，将浓烟和火光锁在里面。

　　走廊里，护士还在昏迷，他踩着沾了汽油的鞋底，脚步轻得没声息，很快消失在安全通道的阴影里。只有门缝透出的红光，伴着越来越浓的焦糊味，在寂静的夜里慢慢扩散。
　　警笛在医院急诊楼前骤然掐断，余音还绕着发烫的引擎盖打转，宋时锦推开车门的手猛地顿住——橙红色的火焰正从住院部三楼窗口窜出，消防员的水带在地面拖出蜿蜒的水痕，高压水流撞击玻璃的脆响混着人群的惊呼砸过来。

　　他喉结滚了滚，指节无意识攥紧腰间的手铐，声音比深秋的风还冷：“还是晚了。”

　　楚黎枫跟着下车，目光扫过急诊楼门口攥着病历本、神色慌乱的人群，忽然抬手按住宋时锦的胳膊。他指尖微凉，语气却笃定：“别急，凶手应该还在这。”话音落时，住院部二楼的消防通道口，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正低头往人群里缩。

　　宋时锦的目光瞬间钉在那道鸭舌帽身影上，楚黎枫话音还没落地，他已经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急诊楼前的人群还在为着火的住院部慌乱涌动，宋时锦矮眼睛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那顶压得极低的鸭舌帽——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追捕，脚步骤然加快，朝着医院西侧的停车场方向窜去，动作敏捷得不像普通嫌犯，反倒像受过专业训练的老手。

　　楚黎枫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摸出手机拨通重案组电话，语速极快地报出位置：“市一院西侧停车场，嫌犯戴鸭舌帽，穿黑色连帽衫，让外围警员立刻封死这片区域！”
　　他视线紧紧跟着宋时锦的背影，只见宋时锦已经追到停车场入口，宋时锦看见他手上那条疤冷冷开口：“是你吗？罗克。”
　　他突然转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弹簧刀，刀刃在午后阳光下闪着冷光，直对着宋时锦的胸口刺来。
　　宋时锦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攥成拳狠狠砸向罗克的手腕。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换作普通人早该疼得松手，可他只是闷哼一声，左手反过来抓住宋时锦的胳膊，膝盖猛地顶向他的小腹。宋时锦咬牙后退，借着后退的力道甩开对方的手，顺势抬脚踹向他的膝盖外侧。

　　罗克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两步，却很快稳住身形，再次挥拳扑上来。罗克的拳头带着风砸向面门时，宋时锦猛地侧身避开，手肘顺势顶在对方腰眼，力道重得让罗克闷哼出声。没等对方站稳，他一把揪住对方衣领，膝盖狠狠撞向其小腹，将人按在斑驳的墙壁上。

　　“老子警校格斗前三，你他妈算个屁！”宋时锦的声音裹着粗气，眼神冷得像冰，手腕翻转间扣住罗克的手腕，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罗克的惨叫瞬间撕裂巷口的寂静。他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另一只手攥成拳，擦着罗克的耳侧砸在墙上，溅起细碎的墙灰。

　　罗克被按在墙上的身体猛地一挣，借着宋时锦手臂松动的瞬间，低头撞向他的胸口。宋时锦闷哼一声，指节的力道却没松，罗克却忽然偏头，目光扫过他渗血的眉骨和被撕裂的袖口，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都伤成这样了，还嘴硬。”

　　他故意用肩膀顶了顶宋时锦受伤的侧腰，看着对方脸色微变，声音里的不屑更浓：“警校前三又怎么样？现在的你，连抓我的力气都快没了吧？”说罢突然屈膝，狠狠踹向宋时锦的膝盖，想趁他站立不稳挣脱控制。

　　宋时锦被踹得膝盖一软，却反手揪住罗克的头发往墙上撞，额角血迹混着冷汗往下淌：“没力气？老子废你一只手照样抓你！”

　　罗克痛得眼冒金星，抬脚踹向他伤处：“少装蒜！你眉骨的伤再流血，撑不过十分钟！”他伸手去夺宋时锦腰间的手铐，“今天谁抓谁还不一定！”

　　宋时锦冷笑一声，肘击狠狠砸在他肋骨上：“就凭你？老子就算断根肋骨，也能把你按在这等死！”

　　两人在仓库里缠斗起来，弹簧刀的寒光在两人之间不断闪烁，宋时锦避开刀刃的同时，拳头一次次砸向罗克的要害，可对方总能用刁钻的角度格挡，甚至好几次反过来压制住宋时锦的动作，显然对近身格斗极为熟悉。

　　宋时锦咬牙后退，借着后退的力道甩开对方的手，顺势抬脚踹向他的膝盖外侧。罗克重心微晃，却没摔倒，反而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咔嗒”一声弹开刀刃，反手就朝宋时锦的喉咙划来。刀刃的寒光在巷子里的阴影里闪了一下，宋时锦偏头避开，耳尖还是被划破，温热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他没顾上擦，左手抓住嫌犯握刀的手腕，右手成拳，狠狠砸向对方的肘关节——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他的手臂明显顿了一下，握刀的力道却没松，反而用肩膀撞向宋时锦的胸口。

　　两人撞在一起，双双往后踉跄。宋时锦后背抵在斑驳的墙面上，疼得他闷哼一声，却没松手，反而借着墙面的支撑力，再次发力拧转他的手腕。罗克吃痛，刀刃朝下坠了坠，却突然改变姿势，用没握刀的左手勾住宋时锦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身前带，同时把弹簧刀的刀尖对准了宋时锦的腰侧。
　　宋时锦能感觉到冰凉的刀刃贴着自己的衬衫，也能感觉到对方手臂上紧绷的肌肉——这不是普通嫌犯的力道，是受过专业格斗训练的人才能有的控制度。

　　仓库顶层的破窗漏进夜风，卷起满地灰尘，罗克的刀先破了寂静——寒光直刺宋时锦心口，刀刃带起的风刮得人皮肤发紧。宋时锦侧身避开，后腰却被对方肘击得发疼，他反手攥住罗克手腕，指节掐得对方青筋暴起，声音冷得像冰：“杀了人就想跑？你当这是你家后院？”

　　罗克闷哼着拧腕，刀身转了个刁钻的角度，擦着宋时锦小臂划过去，布料被割开一道口子，渗出血珠。“宋支队长倒是能耐，追了老子半个城，”他笑得阴狠，另一只手往宋时锦面门挥去，“可惜啊，张志强的死，你查一辈子也查不出头！”

　　“查不查得出来，轮不到你这杂碎说！”宋时锦俯身躲过拳头，顺手抄起脚边的铁钩，铁钩与刀相撞时溅出火星，震得两人手臂发麻。他步步紧逼，铁钩勾向罗克持刀的手，“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倒还有脸在这狂？我看你是没尝过牢饭的滋味！”

　　罗克被逼得后退两步，刀光骤然变快，直劈宋时锦咽喉：“牢饭？老子杀的人多了，不差张志强一个！你再往前凑，我让你今天就躺这陪他！”话音未落，他突然虚晃一招，刀往宋时锦受伤的小臂刺去——那是刚才被划伤的地方，此刻正渗着血。

　　宋时锦忍着疼侧身，铁钩狠狠砸在罗克手背，刀“当啷”掉在地上。他上前一步踩住对方手腕，膝盖顶在罗克胸口，居高临下盯着他：“想让我陪他？先看看你自己能不能站着走出这仓库！”

　　宋时锦的指节还扣着嫌犯的手腕，却能感觉到对方手臂里突然爆发出的力道——他没再挣扎，反而借着他的钳制，身体猛地向前倾，用肩膀撞向宋时锦的胸口。
　　宋时锦被撞得后退半步却没松手，反而借着墙面的支撑力，再次发力扭转嫌犯的手腕。
　　罗克刀刃朝下坠了坠，却突然改变姿势，用没握刀的左手勾住宋时锦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身前带，同时把弹簧刀的刀尖对准了宋时锦的腰侧。

　　宋时锦没慌。他借着被拉扯的力道，身体猛地向左侧倾斜，同时抬起右腿，膝盖狠狠顶向罗克。他闷哼一声，勾着他脖子的力道松了几分，宋时锦趁机用拳头撞向对方的锁骨——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罗克的身体瞬间往后缩，手里的弹簧刀也跟着偏了方向。
　　宋时锦抓住机会，右手松开对方的手腕，改抓为劈，掌刀狠狠砍在他握刀的小臂上。

　　“咔”的一声脆响，罗克的小臂明显一软，弹簧刀却没脱手——他反而咬着牙，用左手攥住宋时锦的胳膊，将刀刃往他的小臂上压。宋时锦能感觉到刀刃划破布料的涩感，却没躲，反而往前顶了半步，他死死盯着嫌犯的动作——对方的呼吸很稳，刀刃的角度始终保持在能伤到他，却又不会立刻致命的位置，显然是在等机会脱身。

　　就在这时，罗克突然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改抓为推，将宋时锦往旁边的消防栓上推。宋时锦的后腰撞在冰冷的金属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却借着这个空隙，转身就要跑。宋时锦反应极快，伸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人往回拽的同时，抬脚踹向他的膝盖。他的膝盖被踹中，踉跄着跪在地上，却还是用弹簧刀往后划，刀刃擦过宋时锦的裤腿，在布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楚黎枫也追了上来，看到宋时锦腹部流血，急忙上前：“你怎么样？先处理伤口！”

　　“别管我！”宋时锦抹了把身上的血，目光死死盯着通风管道的入口，“他跑不远，必须抓住他！”他说着就要往通风管道里钻，却被楚黎枫拉住。楚黎枫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按住宋时锦额头的伤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通风管道太窄，里面情况不明，他手里还有刀，你现在进去太危险。已经通知警员封路了，他跑不掉的。”
　　他抬头看向宋时锦时，眼底的慌已经变成了无奈的软：“再逞能，我就把你绑去医院缝针。”

　　宋时锦刚要反驳，却被楚黎枫伸手扶住胳膊——对方指尖正好按在他被挠破的伤口上，他嘶了一声，却没躲，只是看着楚黎枫紧绷的侧脸，忽然凑过去低声道：“谢了，检察官。”
　　宋时锦喘着粗气，看着通风管道入口处晃动的阴影逐渐消失，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楚黎枫说的是对的，可眼睁睁看着嫌犯再次逃跑，还是让他胸口憋着一股火。身上的伤口还在疼，血不断渗出来，染红了楚黎枫按在上面的纸巾。楚黎枫扶着他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刚想再说话，就看到几名警员和顾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宋队！楚检！我们已经把停车场包围了，正在搜查通风管道！”

　　宋时锦点点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缓了缓。刚才的打斗让他消耗了不少体力，额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他脑子里全是刚才和嫌犯缠斗的画面——对方的格斗技巧、出刀的角度、甚至是呼吸的节奏，都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楚黎枫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额头的伤口，动作轻柔却很利落：“伤口不算太深，但得去医院处理一下，免得感染。”

　　“先等搜查结果。”宋时锦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这个罗克不简单，他知道我们会来，甚至提前准备好了逃跑路线，背后肯定还有人。”
　　他说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楚黎枫按住肩膀：“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指挥？我已经让警员先搜查，有消息会立刻汇报。你必须先处理伤口，不然等会儿再流血，连路都走不了。”

　　宋时锦看着楚黎枫严肃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两人刚走到停车场出口，就看到顾晴跑过来，脸色凝重：“宋队，通风管道通向医院后面的小巷，我们在巷子里发现了嫌犯丢弃的弹簧刀，但人已经不见了。”

　　宋时锦的脸色沉了下来，额头上的伤口似乎更疼了。他看着巷口的方向，心里清楚，这次又让对方跑了。楚黎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别着急，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格斗习惯和逃跑路线，下次一定能抓住他。先去处理伤口，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
　　宋时锦点点头，跟着楚黎枫往急诊楼走，刚走出医院大门，远处的警笛声混着消防车的呼啸声越来越近，楚黎枫看着急诊楼门口拉起的警戒线，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边被火封了，没法处理伤口，去街对面的私立医院吧，那边人少，也能缝针。”

　　宋时锦没说话，只是扯了扯沾着血的袖口，脚步跟着楚黎枫往街对面挪——伤口的疼一阵一阵往骨头里钻，他却盯着路边的行道树发愣，脑子里全是那人避开要害的出刀角度。
　　两人穿过马路时，一辆消防车呼啸着擦着他们的衣角开过，带起的风把宋时锦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飞。楚黎枫扶了他一把，声音里带着点急：“再撑一会儿，那边的医生我认识，不会多问。”
　　私立医院的玻璃门推开时，空调的冷风裹着消毒水的味道扑在脸上，宋时锦的脚步晃了晃，楚黎枫立刻喊住前台的护士：“麻烦找张医生，处理外伤，缝针。”

　　两人刚走到急诊楼门口，楚黎枫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重新按住宋时锦身上的伤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杀手的手法有点眼熟？”
　　宋时锦脚步一顿，血珠顺着纸巾边缘往下淌，他盯着急诊室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声音里带着疲惫的沙哑：“格斗时的卸力方式，还有他避开要害的出刀角度——不是道上的混混，是受过系统训练的‘清道夫’。”

　　“清道夫？”楚黎枫的眉头拧起来，“专门帮人处理麻烦的那种？”

　　“嗯。”宋时锦抹了把脸上的血，“这种人不沾案子，只认钱，背后肯定有人花了大价钱买目标的命。”

　　护士拿着碘伏和纱布迎上来，宋时锦却没坐下，反而掏出手机拨通了顾晴的电话：“明天查一下住院部今天所有探视记录，尤其是三楼那间病房——目标死了，杀手却没立刻走，他要么是想确认目标死亡，要么是想……”
　　“想找什么东西。”楚黎枫接过他的话，目光落在宋时锦渗血的袖口上，“或者，想确认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急诊室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味，黏在空气里挥散不去。宋时锦坐在诊疗椅上，左臂伸直搁在铺着无菌布的托盘中，小臂外侧一道深可见肉的伤口刚被清理过，露出红肉里细密的毛细血管。护士捏着弯针穿线时，他指节攥得发白，却没哼一声。
　　护士捏着纱布的手顿了半秒，余光又扫过宋时锦绷紧的下颌线——明明额角还沾着灰，虎口缝针时连眉峰都没皱一下，倒衬得那双眼更亮了。她低头拆着无菌包装，心里悄悄叹：今天这病人，帅得有点凶。

　　“明天别排别的活儿。”他侧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楚黎枫，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压着疼的稳，“张志强他老婆的病历，咱们得去医院查。”

　　楚黎枫的目光落在那道正在缝合的伤口上——是刚才追嫌疑人时被铁丝划的，足足五公分长，线脚一收紧，宋时锦的小臂就轻轻颤了一下。“你觉得病历有问题？”

　　“肯定有。”宋时锦下巴绷紧，语气没半点含糊，“她身上的旧伤层层叠叠，精神头也不对，要是能找到之前的就诊记录，说不定能摸出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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