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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便是萧娄雪的笑声。她拍着掌,高声道:“你输咯!你输咯!”
沈明雪转身,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十分配合问道:“那娄四姑娘意欲何为呢?”
“这样吧,那湖边有一株玉兰,你去折一一只给我。”萧娄雪不带一点转圜,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沈明雪顺着萧娄雪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郁郁葱葱的树丛里面有一片如镜一样光滑的湖,而东南放恰好有那么一棵玉兰树耸立在那。
刚才沈明雪心中还庆幸自己阴差阳错听了她们整人的法子好认自己提前应对,现在看来实在是多想了,就她们这个行事,她都多余装。
“好吧。”沈明雪耸了耸肩,口吻轻松到。
说罢,她便抬脚,缓缓朝着湖那边的玉兰树走去。
她走进时发现那些远看的低矮木丛,近看却有成年人身高的一半,而这个高度正好挡住了沈明雪也恰好可以藏下一个蹲着的成年人。
现下是初秋,绿茵茵的叶子开始渐渐变黄,颜色不一的树叶可却依旧挡不住那树丛里蹲着的那抹花青色的身影。
沈明雪勾了勾嘴角,朝着她们预先设置好的地方去。待她走进,她把袖子里的荷包丢在了树下,然后就如她们预想想好的那般高举起手,再然后……
“沙”的一声,那躬身在树丛里的侍女如闪电般跃出,然后一脚把还在踮脚折花的沈明雪一脚踹了下去。
“扑通!”
又一声响,平静的湖面被打破,溅起大大的水花,侍女看着落入水里还在挣扎的沈明雪神色匆匆地立马跑开了。只是她全程眼睛都盯着沈明雪全然没在乎玉兰树底下那一枚被浅草所埋没的荷包。
初秋的湖水已染上些凉意,冷的人头皮发麻,她打着寒颤,在水里游着,喊道:“救命!救命!”
她喊了几声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见状她也不游了赶紧扑腾着,继续呼救。
为求逼真,她用力扑腾着四周水花溅得她眼都睁不开,等人走进她能完全看清时,她却傻眼了。
来人不是萧娄雪也不是程明月,而是一个比他长几岁的男孩。
他一顶玄色绉纱冠,身着雨过天青色的直裰长衫,匆匆一眼看去,便知那男孩生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看着如此绝色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沈明雪只觉得自己嘴里吐的不是水,是血。
这里离花厅也就几百步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萧娄雪等人都赶不过来,真是一点做坏人的觉悟都没,更令人吐血的是她都扑腾累了这人却还是站着,薄唇紧闭一言不发。
要不是他们素未相识,她都怀疑是来报仇的,故意救死不救了。
在她扑腾的双手都没力时,那人终于开口了,“累了就自己上岸吧。”
那人嗓音充满了稚子的纯真,可吐出的言语却带着洞悉世事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周遭的空气。
沈明雪呼吸一滞,连手脚扑腾的动作都彻底停下了。这湖本就浅,她又是岸边,是以其实当她完全站起来后水也只漠过了她的肩膀。
见状,那人蹲了下来与她平视,然后在沈明雪诧异的目光下他瘫在手掌,那枚她放在树边的绯色罗地海棠纹绣花荷包不知何时到他手了。
沈明雪心下一沉,这人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她站水里,打着寒颤,眼神警惕望着他,试探问道:“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那人扬了扬剔骨如羽的眉毛,淡淡道:“帮我一个忙,我就帮你。”
沈明雪这下终于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脚是什么滋味了,早知道就乖乖坐在那好了。
“帮你做什么?”沈明雪语气不悦地问道。
他晃了晃手里的香囊,道:“小事。”
沈明雪打着寒颤,看着那人眼里泛着这一片湖色的光,那样的斑驳陆离却又深不见底。蹙起了眉头。
什么是小事?
于权贵,鞭笞仆从是小事;于匪徒,杀人越货是小事;于亡命徒,世间人命都是小事。
天知道,他口中的小事是什么事。
所以能答应他就见鬼了。
“公子言重了,我不过不小心落水而已,何必劳公子出手。”沈明雪讪讪一笑,打算糊弄过去。
说完,她就双腿使劲往岸上走去。
恰在此时,原来该登场的萧娄雪和程明月等人终于迟迟来了。
那人听着嘈杂的脚步和杂七杂八的声音,幽幽在费劲全力爬上来的沈明雪耳边说道:“你要是答应,我就告诉她们是萧娄雪推的你下来的,要是不答应,我就说这个荷包是你偷的,为的就是故意落水栽赃给她。”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沈明雪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眼前人气的,连说出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你……你……”
这边,萧娄雪等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哎哟,怎么有人在呼救啊!”
“哎!别是我大姐姐,她刚刚往这边走了。”
眼看人马上就要踏入了,沈明雪咬着牙答应了。毕竟她是真的相信,要是她不答应,这人一定会厚颜无耻的立马反水,揭穿她。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立刻脱下自身的外袍披到了沈明雪身上。
等她们到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一幕。浑身湿漉漉瑟瑟发抖的沈明雪被人用外袍包的严严实实的。
沈明雪低垂着头,不知在场的人看见那人时,神色都十分的精彩。
萧娄雪因为打定主意想让沈明雪出丑,所以叫嚷了一大堆姑娘跟着自己来。
先是为首的萧娄雪看着这个一向淡漠的堂哥,竟然多管闲事了,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身后的程明月看见两人有些亲昵的动作,神色先是一惊紧接就是愤怒;至少萧二、三姑娘也先是一惊然后又神色如常,闲闲地站在那;至于身后那群跟来的姑娘,眼睛都不错的瞧着那人的鬼斧神工的侧脸上,心里只有对此人正脸的好奇。
“二兄,你怎么在这?”萧娄雪不可置信地问道。
二兄?!
躲在背后的沈明雪听见二兄这两字,只觉得脑海里炸起数到惊雷。
萧府里面就二位公子,大公子萧愈寒那剩下的可不是宋霁了。他从小由舅舅抚养长大,与一起长大的萧娄雪想必感情不错吧。
那他刚刚……
岂不是在诓骗她!
想到这,她苍白的脸色都有些血色。
她还没开口问,宋霁却按了按她的肩头,低声道:“答应我的记住了,过会什么话都别说。”
接着,他一转身,将正脸展示在众人眼前惊起一片低呼。眉如墨染鸦羽,眼窝深邃似渊,鼻梁则如一道陡直的险峻山脊,让整张脸显得既英挺又疏离。
沈明雪也跟着吸了一口气。不过,是凉气,冻的她肺腑都抽抽的疼。
早知道这厮是宋霁,她就该把他拉下水,然后快速爬起来,赶在他开口前告诉众人是她英雄救美,以此堵住宋霁的嘴。
可惜,为时已晚。
她抖了抖身子,将身上的外袍裹得更紧了些。
眼下,她除了被当成鱼肉被宰,别无生路。
宋霁抿了抿薄唇道:“我去找舅舅,路过此地,听见有人呼救。”
“哦。”萧娄雪讪笑了一下,脸上也没有大计得逞的喜悦,呆呆接道:“既如此,二兄不如先行离开,剩下的事便交给我吧。”
她说完,便悄悄去瞧宋霁的神色。
按道理,一同长大,他们应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是宋霁刚进府的时候萧娄雪欺他无父无母又在萧家白吃白喝的,逮着空就找他的麻烦。
可是直到有次她说了一句“扫把星”后他一言不发当着她的面,拿起石头狠狠地砸像了自己的头。他当时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一问起来怎么回事他的眼神就有意无意地看向她。再然后就是她被自己爹爹打的半死。
从那以后萧娄雪再看宋霁,就总觉得那双看似平静的眼底深处,蛰伏着一头能随时撕裂所有温和假象的野兽。
所以从那起她就怕这位二兄。
此刻她现在也顾不上取笑沈明雪了,只想快点送走这尊大佛。
宋霁却丝毫不曾理会,对着匆匆而来的萧吟芳说道:“大姐,去请舅母来吧,我怀疑有人要谋害这位姑娘。”
沈明雪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这位沈公子什么打算,但她隐约觉得自己上了一条贼船了。
萧吟芳一听此话,惊呼道:“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听到呼救声便立刻赶来,抵达时,恰见一人正从岸边跑开,仅看到一个背影。此人在事发现场匆忙逃离,时机过于巧合,因此我高度怀疑,正是他将这位姑娘推下了水。”宋霁道。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惊讶地敛声屏气起来,萧娄雪和程明月也做贼心虚地神色慌张起来。
一时间,四周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自己落水和被推下水可是两码事。
萧吟芳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对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侍女听后神色凝重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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