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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
在家静养了两天，遵循医嘱按时吃药，石雨昕感觉胸口那令人窒息的闷痛感渐渐平复了下去，只是身体依旧比平时更易疲惫。父母紧张的态度也稍有缓和，但那份小心翼翼的爱与担忧，依旧弥漫在家中的每个角落。
周三，她感觉好了些，决定回学校。落下的课程需要补，而且……她不想因为生病，就显得自己更加脆弱。
课间，周晓晓像只护崽的母鸡，立刻围了过来，压低声音：“雨昕！你怎么样？前天看你脸色那么差提前回家，吓死我了！是不是……因为秦术那个混蛋又说什么了？”
石雨昕摇摇头，扯出一个安抚的笑：“没有，是老毛病，不小心累着了。”
周晓晓狐疑地看着她，显然不太相信，但见她不想多说，也没再追问，只是愤愤地挥了挥拳头：“反正你别理他！冰山闷葫芦，以为自己是谁啊！下次他再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石雨昕心里一暖，拉住周晓晓的手：“知道了，晓晓最好了。”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出校门。石雨昕和周晓晓并肩走着，讨论着周末去哪家新开的书店逛逛。
“听说那家书店有很多绝版漫画，还有超舒服的沙发座……”周晓晓兴致勃勃地规划着。
石雨昕微笑着听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街角。夕阳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很长，街对面，几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生正聚在一起抽烟，目光不怀好意地在放学的女学生身上逡巡。
石雨昕心里微微一紧，下意识地拉紧了书包带，对周晓晓说：“晓晓，我们走另一边吧，那边近一点。”她指了指另一条相对热闹的大路。
周晓晓也注意到了那群人，会意地点点头：“好。”
两人转身拐进了旁边一条通往石雨昕家小区的近路。这条小巷平时走的人也不少，只是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学生都走了大路，显得有些安静。
刚走进巷子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不怀好意的口哨。
“喂，前面两个妹妹，走那么快干嘛？等等哥哥们啊！”
石雨昕和周晓晓身体同时一僵。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在街角看到的那几个外校男生，跟了进来，脸上带着令人不适的嬉笑，挡住了她们的退路。
“你们想干什么？”周晓晓立刻将石雨昕护在身后，强作镇定地喝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干什么，交个朋友嘛。”为首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嬉皮笑脸地上前一步，目光在石雨昕苍白但清秀的脸上打转，“这个妹妹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啊，哥哥送你们回家？”
另外几个男生也围了上来，形成半包围圈，巷子前后都被人堵住，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而危险。
石雨昕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熟悉的闷痛感再次隐隐袭来。她紧紧抓住周晓晓的胳膊，脸色更白了几分。
“滚开！谁要跟你们交朋友！”周晓晓色厉内荏地骂道，试图推开靠近的人，但对方人多势众，根本推不动。
“哟，还挺辣？”黄毛男生伸手就想来摸周晓晓的脸。
就在这时，巷口光线一暗，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恰好路过。他穿着熟悉的蓝白校服，背着黑色的书包，侧脸轮廓冷硬，正是秦术。
他似乎听到了巷子里的动静，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冷漠的目光随意地扫了进来。
那一瞬间，石雨昕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看到了他，在逆光中，他应该也能模糊地看到被围住的她们。
周晓晓也看到了救星，几乎是脱口而出：“秦术！帮……”
但她的话还没喊完，秦术已经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他没有丝毫停留，更没有看向石雨昕的方向，径直迈步，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光亮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决绝，冷漠，视而不见。
周晓晓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冰冷。
连那几个混混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
“哈哈哈！看吧，小白脸吓跑了！”
“指望别人英雄救美？做梦吧！”
而石雨昕，在秦术目光移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比被这些小混混围住更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
他看到了。
他明明看到了。
可他走了。
就在黄毛男生的手即将碰到周晓晓的瞬间，周晓晓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不再试图讲道理或哀求，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黄毛的胫骨上！
“啊！”黄毛猝不及防，痛得惨叫一声，弯下腰去。
“雨昕快跑！”周晓晓趁对方愣神的间隙，一把抓住石雨昕冰凉的手，用肩膀撞开旁边一个挡路的混混，拉着她拼命朝着巷子另一端、有光亮和人声的方向狂奔！
那几个混混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想要追赶。
“站住！妈的！”
“别让她们跑了！”
周晓晓头也不回，拉着石雨昕跑得飞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背叛的冰冷。她甚至能感觉到石雨昕的手冰冷得吓人，跑动的步伐也有些虚浮。
幸好巷子不长，她们很快冲到了另一端相对繁华的街道上，汇入了熙攘的人流。那几个混混追到巷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悻悻地骂了几句，没敢再追上来。
周晓晓拉着石雨昕又跑出一段距离，直到确认彻底安全，才在一个公交站牌后停了下来。她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猛地抬起头，看向石雨昕。
石雨昕靠在冰凉的广告牌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她微微喘息着，垂着眼睫，看不清神情。
“雨昕！你怎么样？没事吧？”周晓晓急忙扶住她，担心地问。
石雨昕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没事……跑得太急了，有点喘。”
周晓晓看着她这副样子，想到刚才秦术那冷漠离开的背影，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头顶，气得眼圈都红了。
“秦术那个王八蛋！他还是不是人？！他明明看到我们了！他居然就这么走了？！冷血动物！混蛋！人渣！”她不管不顾地骂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愤怒。
石雨昕抬起眼，看着为自己气得浑身发抖的闺蜜，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紧攥的拳头。
她的手依旧冰凉。
“算了，晓晓。”她轻声说，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是啊，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冷漠，疏离，拒绝一切靠近。
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只是当这份冷漠，在危急关头，以如此具象的方式施加在她身上时，带来的刺痛，远比任何言语的拒绝，都要深刻入骨。
周晓晓看着石雨昕平静得过分的脸，心里又疼又气，最终只是用力反握住她冰凉的手，咬着牙道：“以后离他远点！那种人，不值得！”
石雨昕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
她只是抬起头，望向秦术离开的那个巷口方向。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
巷口空无一人。
只有刚才那短暂一瞥中，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冰冷决绝的背影，深深地烙在了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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