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人偶小姐

　　雾，浓得化不开。这并非自然气象，而是异能者意志的延伸，是“龙彦之间”的具象化。
　　雾气吞噬着光线与声音，将城市切割成无数座孤岛。在这片混沌中，一股赭红色的怒焰，正以惊人的速度撕裂迷雾。
　　中原中也的重力机车如同咆哮的野兽，引擎的轰鸣是此刻唯一敢于对抗寂静的宣言。他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帽檐下的脸色难看至极。不仅仅是因为接到了太宰治那个混蛋失联前发出的混乱信号，更因为就在不久前，他的五名直系下属也在巡逻时被这诡异的雾气吞噬，至今下落不明。
　　“混蛋……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搞的鬼！”中也低吼着，机车一个漂移，碾过废墟，朝着信号最后传来的区域疾驰。他身后不远处，一辆相对普通的轿车紧紧跟着，驾驶座上的是面色沉静的织田作之助。
　　他是中途被中也联系上的，基于对太宰治可能陷入真正麻烦的判断，以及某种对那沉默女孩太宰九的隐约担忧，他选择了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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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骸塞深处，一间布置得如同奢华牢房的房间内，气氛却与“奢华”二字毫无关联。空气冰冷，带着灰尘和旧血的气味。墙壁上镶嵌的红色异能结晶散发着不祥的光芒，映照出房间中央的景象。
　　一名港口黑手党的年轻成员被铁链捆绑在椅子上，正是中原中也失踪的下属。他脸上带着淤青，制服破损，眼中充满了恐惧，却仍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倔强。
　　涩泽龙彦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西服，优雅地站在他面前，如同一位准备进行解剖的科学家。
　　“告诉我，”涩泽龙彦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港口黑手党关于‘遗产’的下一步部署，还有……那个叫太宰九的女孩，她到底是什么？太宰治对她了解多少？”
　　年轻成员咬紧牙关，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做梦！”
　　涩泽龙彦微微侧身避开，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无谓的忠诚。”他抬手，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光芒。下一刻，年轻成员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异能力——一种强化视觉的辅助能力——被硬生生剥离出来，在涩泽龙彦手中凝结成一粒细小的、挣扎着的红色结晶。
　　失去异能的成员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瞬间萎靡下去，眼神涣散。
　　“现在，可以说了吗？”涩泽龙彦把玩着那粒结晶，语气依旧平淡。
　　“……杀了我吧……”成员气若游丝。
　　“死亡是最终的收藏，但并非最有价值的。”涩泽龙彦的目光越过地上的几具尸体转向房间角落。
　　太宰九安静地跪坐在那里，双手被缚在身后，低垂着头，长长的黑发遮掩了她的表情。她的身边，躺着另一名刚刚因拒绝回答而被处决的黑手党成员，温热的血液正缓缓蔓延，浸湿了她膝盖处的衣料，带来粘稠而冰冷的触感。
　　“那么，你呢，小姑娘？”涩泽龙彦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看起来和他们不一样。你没有异能，却有一种更……本质的空白。告诉我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是谁‘制造’了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让你摆脱那个把你当作有趣玩具的太宰治。”
　　太宰九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蓝色的眼眸透过沾着血污和灰尘的发丝，望向涩泽龙彦。
　　那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纯粹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恐惧、迷茫，以及……某种顽固的沉默。
　　她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想起了诊所的冰冷器械，想起了“清理”的恐惧，也想起了太宰治偶尔流露的、复杂难辨的眼神，想起了中原中也怀抱里那份笨拙却真实的温暖。
　　她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她隐约感觉到，有些东西，不能说。尤其是，不能对眼前这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说。
　　“不说吗？”涩泽龙彦俯下身，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那双充满探究欲的眼睛。“真是令人惊讶的韧性。或者说……是某种植入底层的指令，让你无法背叛？”
　　他的指尖用力，在太宰九苍白细腻的皮肤上留下红痕。突然，他猛地挥手。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太宰九脸上。巨大的力道让她整个人歪倒在地，额角撞在一旁冰冷的墙面上，瞬间裂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身下蔓延的血泊中，晕开一小圈涟漪。
　　她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眼前阵阵发黑。疼痛让她意识模糊，但那种顽固的沉默，却像最后的壁垒，牢牢守护着那片混沌的内心。
　　涩泽龙彦看着倒在地上的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却是兴奋。“有趣……太有趣了。不仅仅是空白，还有被强行抹去后又顽强残留的‘拒绝’本能。你越来越像一件值得精心修复的古董了。”
　　他不再看她，对旁边的守卫吩咐：“清理掉。这个女孩，带到‘解析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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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那座废弃商业楼的楼顶边缘。
　　太宰治悬挂在风雨中，右臂因为长时间的支撑而剧烈颤抖，疼痛刺骨。上方的守卫依旧严密监视着他，偶尔用枪口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唉，真是狼狈啊……”太宰治低声自嘲，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不断滴落。他已经能听到远处那熟悉的、越来越近的机车轰鸣声。“那只蛞蝓，总是这么吵。”
　　突然，上方传来几声闷响和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赭发身影如同炮弹般从天台边缘一跃而下，不是坠落，而是操控着重力，轻巧地落在了太宰治身边那道狭窄的凸起上。
　　“哟，中也，”太宰治即使在这种时候，也不忘用虚弱的语气调侃，“来得真慢啊，我差点就要在这里欣赏完横滨的日出了。”
　　“闭嘴！混蛋太宰！”中原中也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蓝色的眼睛里怒火中烧，但更多的是焦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一个部下也被抓了！还有……小九呢？！”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天台边缘垂下，是织田作之助。他用一根绳索固定自己，双手各持一把手枪，面无表情地对着上方可能出现的敌人进行警戒。“还能动吗，太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勉强吧……”太宰治借着中也的力道，艰难地攀回天台边缘。织田作之助迅速解决了剩余的几个守卫，清出了安全区域。
　　一回到天台，太宰治立刻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但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小九被涩泽龙彦带去了骸塞。他的目标很明确，是小九本身的‘异常’。”他快速将情况说明，包括对涩泽龙彦意图的分析。
　　“骸塞……”中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了那个失踪的年轻部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那个白毛疯子……他敢动我的人一根汗毛，我绝对要把他碾碎！”
　　“当务之急是救出小九和你的部下。”织田作之助冷静地提醒，“骸塞防守严密，需要计划。”
　　“计划？”中也冷笑一声，周身泛起赭红色的异能光芒，“对付那种装神弄鬼的家伙，最好的计划就是直接砸烂他的老巢！”
　　太宰治扶着疼痛的手臂站起来，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中也的暴力美学虽然粗俗，但这次我同意。不过，在砸烂之前，得先确保‘藏品’的安全。”他看向织田作之助，“织田作，外围的杂鱼和可能存在的陷阱就交给你了。我和中也，直接去会会那位‘收藏家’。”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小心。”
　　没有更多的言语，三人瞬间明确了分工。中也一把扛起太宰治，不顾后者“喂！很痛啊！”的抗议，重力操控全开，如同炮弹般朝着雾气中那座若隐若现的骸塞建筑直冲而去！织田作之助则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迅速消失在楼顶，开始清理通往骸塞的道路。
　　而此刻的骸塞解析室内，太宰九被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床上，各种奇怪的仪器连接在她的头部和身体上。涩泽龙彦站在一旁，看着屏幕上流动的、杂乱无章的数据线条，眉头微蹙。
　　“脑波活动异常微弱……但底层确实有被强行封锁和修改的痕迹。真是高超又残忍的技术……”他喃喃自语，“看来，需要更深入的‘刺激’才能解开这些锁。”
　　他拿起一旁托盘里的一根细长的探针，针尖闪烁着寒光，缓缓靠近太宰九的太阳穴。
　　太宰九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剧烈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鲜血从额角的伤口流下，滑过眼角，像一滴血泪。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
　　“轰！！！”
　　骸塞厚重的外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撞开一个窟窿！碎石纷飞中，赭红色的光芒如同小型太阳般驱散了室内的阴冷。
　　中原中也扛着太宰治，如同战神般降临。他蓝色的眼眸瞬间锁定了解析室内的景象，看到了被固定在床上、满脸是血的太宰九，以及拿着探针的涩泽龙彦。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在中也体内爆发。

　　“涩泽龙彦——！！”他的怒吼声，震撼了整个骸塞，“你他妈的对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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